一阵凉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吹散了满室的旖旎,也吹醒了骆云川的神智。放在雅昕腰间的大手已经扯开了缠在腰上的布带,熟睡的人儿被压在身下,胸前凌乱的衣衫掩盖不了暧昧的风景,再往上看去,是被他吮吸的更加红艳的朱唇,颊边散落的发丝……
将头埋在雅昕的脖颈之间,骆云川重重吸了几口气,无奈苦笑,压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做出了这等乱伦之事了么,若是她知道,会不会就此不再认他这个师父了?紧紧地抱着怀中柔弱无骨的人儿,不管了,这次什么都不要管了,即便是下地狱,他也再不会放手。
不知骆云川何时离开,清晨雅昕睁开眼睛,揉了揉微酸的脖颈,伸了一个懒腰懒腰,笑道,昨晚一夜无梦,唔,睡得很舒服。
接下来的几日,雅昕和何蜜再也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无论怎样,都可以看到褚君浩的身影,雅昕失笑,这么担心她会拐走他的宝贝徒弟么,那早干嘛去了?
还有一点让雅昕想不通的便是,自家师父为何有些怪怪的?每次雅昕看向他,他要么很不自在地别过眼,要么,便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几次过后,雅昕也没了探究的欲望,反正离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本想着两世的师徒之情,走之前若是可以给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倒也是不错,可是显然有人不配合,雅昕撇了撇嘴,越发觉得之前做的决定是对的,这种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的性子,真恼人。
即使再不舍,分别的日子终究会到来,站在浪云峰顶,何蜜看向雅昕的眼神满是不舍,若果雅昕没有看错的话,褚君浩眼里闪现的,是不是如释重负?咬着下唇忍住快要倾泻而出的笑,美目流转,雅昕故意忽视褚君浩眼底的警告,拉着何蜜的手,叮嘱道:“我回去之后便会帮你留心物色优秀的人,等我好消息。”
何蜜脸上浮起淡淡的尴尬,偷偷看了师父一眼,嗔道:“昕儿胡说什么呢!”
“人家才没有胡说,嘻嘻,蜜儿你是我的好姐妹,有什么好的,应该留给你才对,”俏皮的眨了眨眼,凑到何蜜耳边低语道:“答应我,你会好好的,如果你想要尝试另外一种生活,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那么,要勇敢些。”
“恩,”何蜜郑重的点头,这一别不知何时才可以相见,可是不知怎么的,何蜜心底总是有一种此时便是诀别的错觉,于是更加不舍。
拉着骆云川的衣袖站在剑上,雅昕含笑看着不断朝她挥手变小的何蜜,心下默念:蜜儿,再见了,以后一定要好好保重,既然我可以挣脱轮回,那么,你也一定可以的。
感受到雅昕低落的情绪,骆云川轻拍了拍雅昕的头顶,温声安慰道:“昕儿以后若是想见蜜儿了,师父再带你过来便是,很快就就可以再见到的。”
雅昕双手抱在胸前,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墨墨那边,若果不出意外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么?
“昕儿,在想什么呢?”骆云川半响没有得到雅昕的回应,侧身问道。
“啊?”雅昕摇了摇头,唇边绽开笑容,“没想什么,师父,咱们快到了吧。”
少女灿烂的笑颜让骆云川晃了神,有些仓皇地转过头,轻咳一声,“恩,快到了。”自那晚过后,骆云川便觉得自己变得奇怪了,无法和雅昕坦荡的清眸对视,连多说话,靠近些许都让他觉得不自在,不是没有看到每次他逃避开来后,雅昕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可是,骆云川低叹,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处理好一些事情之后,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去相守。
师徒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没有来时的亲昵,雅昕感觉到骆云川刻意的疏离,无奈之下便也自觉保持着距离,一路无话,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卿玉山。
“终于到了,”雅昕踏上碧波谷这片土地,才觉得原来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心底那莫名的哀伤和不舍是那么明显,这里的一花一草,一叶一木,伴着她两世的成长,无论开心与否,这里都有着她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段记忆。
看到雅昕眼底的眷恋不舍,骆云川心底的恐慌再次浮现,“昕儿,怎么了?”
“没,”雅昕向前走了几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道,“师父,您先休息吧,昕儿想在卿玉山转转。”说罢,闪身便走到了桥上。
看着雅昕越走越远的背影,骆云川心底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刺痛,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这样一步一步远离他,不敢多想,骆云川立刻起步去找常山和商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孰能无情
在卿玉山漫无目的转悠了一大圈,雅昕不知不觉之间来到大殿门口,抬头仰望如今瑰丽恢弘的建筑,思绪飘远,想当年,她,乔若,蓝皓,雪盈,站在这里,拼尽全力想要去得到高台上的人的认可,也是在这里,她被最敬爱的师父逐出师门,废尽武功,还是在这里,她最爱的人向她举起了剑,失了魂,丢了性命。
明明是早已被尘封的记忆,可是那清晰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日,尖锐的咒骂,无情的话语,一张又一张恨不得将她粉碎的面孔,还有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清冷面孔,在向她挥剑的那一刻,是否松动过?
甩了甩头,素手抚上脸庞,才发觉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已泪流满面,怨吗?恨吗?在那个时候,即使知道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即使知道是误会是陷害,还是义无返顾,那个时候的她,哪里来的勇气?
雅昕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她重生之后,她不可以再让自己尝一遍那蚀骨的撕心裂肺,用心经营着每一天的生活,珍惜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在那个世界的种种经历更是让她可以对前世那一段荒唐的爱恋释怀,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便活不下去,更没有谁,生生世世只可以恋着一个人,她相信,在那个世界,她会有更加精彩的人生,所以,割舍时那小小的痛,根本不算什么……
“雅昕雅昕,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之前都是我错了……”
低头,看着扯着她裙角一身狼狈的雪盈,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讶异,她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雪盈!”常山商陆骆云川出现在不远处,看到地上的人,皱起眉头,常山怒道:“已经让你离开卿玉山了,为何还不下山?”
“雅昕,我求求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我不要下山,我不要回到家里,不要,真的不要。”紧紧抱着雅昕的腿,这时的雪盈哪里还有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落魄地让人心酸。
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双臂环胸靠在栏杆上的赵子墨,后者耸了耸肩,示意与他无关。
才怪,雅昕瞪了他一眼,不是说不要再计较了么,反正她都要走了,何必把人害的那么惨,“别这样,快起来。”
“雅昕,我真的不能下山,武功没了,手臂废了,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我父亲来信说了,他不养废人,再加上他现在有儿有女,我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下山的话,我会死掉的。”
将哭成泪人的雪盈扶起,武功全失?手臂废了?雅昕凉凉地看向依旧摊手的赵子墨,叹了口气,“怎么会没有存在的必要呢,那里毕竟是你的家。”
摇了摇头,雪盈的眼里失去了神采,“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那么好运,有一个那么好的父王,现在又有一个处处维护你的师父,而我,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雪盈惨白着脸,似乎她,已经做错了太多。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争取呢?”雅昕摇头失笑,“很多事情,不可以只看表面的。”
“可是无论怎么说,你父皇对你的宠爱不假,有那样的父亲,你还要如何呢?”
“是,”雅昕颔首,“父王对我的宠爱是不假,可是你知道么,我做了多少才得以保住这一份盛宠?”对着不解地看着自己的雪盈扯开唇角,“你知道苍国自古便有祖训,只有皇后才可以诞下子嗣,可是这一祖训,为何只有我南苍贯彻的如此彻底?”
“难道是你?”
“不错,是我胁迫国师在我父皇面前夸大其词,我用他们全家人的性命去威胁他帮我做事,”雅昕顿了顿,“那年,我才八岁!”
咬着下唇,雅昕脸上是云淡风轻的微笑,“第一次,用藏红花给怀上皇嗣的嫔妃打胎,我亲手将药塞进她的嘴里,看着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血团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年,我十岁。”
“你,”雪盈身子微微发抖,突然觉得雅昕脸上的笑让人冷到骨子里。
“很可怕是么,但是没有办法,生在皇家,我除了要得到父皇的宠爱,更要不动声色地维护哥哥的王位,母后的后位,男人的宠爱靠不住的,它永远不可能成为炫耀的资本,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除了让父皇心甘情愿的宠我,我还需要得到他不得不宠我的资本,国库,甚至是整个苍国的商脉,都握在我的手里,你觉得,我的父皇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眼眸微眯,雅昕举起双手摊在雪盈面前,“这上面,不知沾染了多少杀戮血腥,你现在还会觉得我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么?”
“你没必要那样做的。”雪盈低下头,她很累,眼前的人用平静的表情诉说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却让人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你父皇对你的宠爱,你这样怀疑,不觉得伤他的心吗?”
“我顾不得,正是因为我也珍惜着,所以不能失去,我命由我不由人,与其等着被人鱼肉,不如主动出击,我只信自己。”一瞬间,雅昕明白了,原来在潜意识里,她便不再相信任何人依赖任何人,因为前世受尽了苦,这一世她不断努力,不在乎是心狠手辣,还是没有人性,那个时候的她,即使没有恢复记忆,那渗入骨髓的伤痛,依旧无法磨灭。
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