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过来,从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拿了两个寿司,也不等用什么别的调味,直接塞到口中。
索锁看那修长的手指就认出来是彭因坦。何况在这儿敢这么放肆的,也不会有别人,就皱眉道:“就不能等会儿?”
彭因坦还戴着安全帽。安全帽压的有点儿低,但是他额头上有灰也有汗水,看着就脏兮兮的。他咽下口中的食物,说:“这不是你做废了的嘛,吃一口嘛。”
索锁递了杯温水给他,看他又吃下另一块寿司,才顾上喝水。
看来真的是饿坏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康一山听说今晚上你来送饭,连晚上的饭局都推了。要不是说好了只有这几人份,他能把家长都带来。”彭因坦说。
索锁没吭声。彭因坦看上去有点累,只是眼睛神采奕奕,摘了安全帽,果然头发都被压平了,湿乎乎的。索锁说你去洗洗手再吃饭,随时可以吃饭了。
“早就都等着了呢。”彭因坦说着回回身往外看了看,“我去洗洗手。”
索锁答应一声,把被彭因坦吃空了的那个碟子放在了一旁。
彭因坦出门之前忽然站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吃掉的可能是索锁的晚饭和水……但是索锁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平静极了。
她好像已经进入了一种平和安宁的状态,那个空间里只有食物和她的存在。
“喂,坦坦。”康一山看彭因坦站在门口,上来拍了一巴掌。
彭因坦瞪他一眼。
康一山笑道:“哟,我又忘了,对不起啊。”
彭因坦倒是不介意他随口乱叫他坦坦,就是工作场合禁止这么干。可赶着他心情好,一时得意忘形张口就来。
<;p因坦示意自己去洗洗,康一山就先要进去跟索锁打招呼。
但他忽然拉了彭因坦一下,问:“你怎么样啊?”
“没事。”彭因坦有点儿粗暴地回答。
康一山就说:“没事就好。我琢磨着你是不是把那人打残了呢。”
彭因坦不响。
一山看到小葵和两个同事跟师傅们在几步远处聊着天,也不好再问。何况彭因坦这么爱面子的人,不想说就肯定不会说的。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因坦会吃大亏。他轻易也是不敢撩拨因坦的坏脾气的——以前年纪还小些,因坦能打架就是出了名的。他被欺负,都是因坦帮他摆平。
彭因坦压根儿就没打算跟一山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山带人进去准备吃晚饭了,他边走边听见一山的笑声。索锁和康一山是见过的,而且康一山在,场面无论如何不会冷掉——他用冷水清洗着手上脸上的灰尘。冷水一激他的皮肤,忽然痛处就痛的尖锐起来……
他洗好了仍旧回去。
“……是吗,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因坦,索锁要是重新开业,咱们以后吃饭可有据点了。”康一山笑嘻嘻地说着,拍了拍身边的方凳,让彭因坦坐下来。
彭因坦微笑着看他一眼,又看看索锁——她脸上很平静,但眼睛里有笑意……他一坐,她就把刚刚做好的鲫鱼寿司分别放在他和一山面前的盘子里。小葵说着自己不能吃这样,送给了她身旁的日本师傅松井。
松井客气了一下也就接受了。
索锁通过翻译问松井还合不合口味,态度非常谦恭温和。
彭因坦喝了杯酒,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样子,没来由的竟觉得特别不舒服。
索锁根本就没注意他的神气,轻声细语地跟小葵和师傅们聊着天。中国师傅们照例吃不惯地道的和食。索锁把经过自己改造的饭团往他们那边偏移了下。
康一山看索锁这么会照顾人,有点儿感慨,问索锁道:“要是再开业,是不是还要准备挺多东西的?”
索锁将刀具都收了起来,正在等着汤熬制到合适的火候,听见问,就回答道:“是呢。”
她语气也平常,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之色。
要正式开业,就要过注册那一关。她去领了申请表,也填好了。在提交之前却犹豫了……她听着康一山和小葵在说着正式开个店的好处和坏处,这些都是在她脑海里过了无数遍的问题,每一个对她来说都有着无比清楚的答案。
不过她也没有跟他们往下聊这个。
她还是不习惯跟还不算熟悉的人说她的事情的……
索锁等把最后一道汤呈上去,请他们慢用,说自己离开下,就悄悄离开了。
小葵要喊索锁坐下来一起吃饭,康一山拦住小葵。
小葵瞪大眼睛瞅着康一山,一山说:“让人家休息下。忙了一晚上,静一静休息下比较好。”
“哦。”小葵傻乎乎地答应着,捧了一杯索锁烫好的清酒想尝一口,被康一山喝止,忙说:“我就舔一舔!”
“你这个没品的酒鬼,不要再信你了。”康一山板着脸说。
“哦。”小葵果然放下酒杯来,仍然是恋恋不舍地看看。
“喝吧。就是回头把车放在这儿不要开了。”彭因坦说。
小葵瞅瞅他,嘿嘿一笑。
康一山就瞪了下眼,说:“你老板准了你就喝,到时候疯了让他送你回去。”
他说着要拿酒瓶子给彭因坦倒酒,转身一看,酒杯还在,彭因坦人不在位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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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孤单的心(六)
“嘿,这神出鬼没的。”康一山自斟自饮起来。
过一会儿,他不过是喝了两杯酒,忽然小葵拿着酒杯坐到彭因坦的位子上。
“康总。”小葵开口。
康一山一看她,“咹?”
“我才不是没品的酒鬼。我是有品的。”小葵很认真地说。
康一山愣了一下,接着就大声笑起来…锎…
彭因坦出来,没发现索锁。
他以为她是烟瘾犯了,找地方抽烟呢。
外头挺冷的,但是没有风,寒意是一层层沁进来的。
他走了两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开口喊了声“索锁”……
索锁此时正站在房前的空地上仰头望着前檐的木雕,听到彭因坦叫她,她没立即回答。
但是她还是马上转了身。不过她张望了下身后,也没看到彭因坦的身影。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也马上意识到自己闯入了工程禁地的。按理说她不应该进入这里。不过她并不是故意的。好好地忙了一同,她本来是想出来透口气的。拿了烟出来,就已经走到了石板路尽头,正看见这设计精巧的房子,不由自主地就走近了看——越走近,闻到好闻的木头香气,就越想再走近些……她收好了烟和打火机。
施工重地,严禁烟火,这她还是懂的。
这房子虽然还在大修的状态当中,看着线条也很简单,可就是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越看越让人觉得心生欢喜。
她想要是住在这样的地方,每日走在这宽阔的廊上,走一走,单单院子里的风景,就够好看的……那可真美气。
她也想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不过没经过彭因坦允许,被他发现恐怕要挨他一顿说的。
这可不好。
她慢慢往后退着,忽然又听到声响,刚想要转身看,就被人从身后按了下肩膀,就是她反应再快,也来不及躲开,头上就被重重扣了一个东西。她急忙抬手护住头,就有人拉开她的手,又在这东西上重重敲了两下,阴沉沉地说:“不知道不经允许,不能擅入别人的地盘啊?”
索锁咽了口唾沫,抬手扶住被彭因坦扣在她头上的安全帽,回头看看他——彭因坦自己倒没戴安全帽,而是站在她身后,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她也晓得彭因坦八成这是报复她之前老是训斥他进她的厨房呢……可是谁叫她这次是真的越界了呢。
不过她从来都是输人不输阵的,就整理着安全帽的带子,说:“又不是小猫小狗,还占地盘。”
“你说啥?”彭因坦是没听清索锁说了什么,低头过来问她。
这一问简直要问到她脸上,两人脸对脸距离近的一眨眼睫毛都要扫到对方了似的……索锁往后退了退,抽抽鼻子,捂紧了头顶的安全帽。
这安全帽应该是彭因坦拿了个新的,没有别人的味道沾在上头,他这份儿细心倒是让索锁赞成。
“你还有理了?”彭因坦脸跟冻住了似的。这外头也确实冷,他倒不是成心得板着脸……这天气要冷起来,也是冷的很快的。
“什么了不起啊。”她心里想着。看彭因坦浓眉一蹙,晓得她怎么想的他准是知道的,就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来。
“有兴趣进去参观下?”彭因坦问道。
索锁沉默片刻,还没说想不想去参观呢,彭因坦迈步上台阶,拉了下电掣,这里顿时亮如白昼。索锁禁不住这强光的刺激,眯了下眼。
彭因坦顺手从廊下架子上摘了个安全帽来戴上,招手让索锁上去,说:“好奇心这么重,就满足你一下。来,我带你参观。我可没你那么小气,这儿又没有什么秘密。”
索锁是有些意外彭因坦肯让她进入房屋内部参观的。倒也不是说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但是一般设计师或许也有些忌讳,在工程没有竣工之前,除了参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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