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釉仍然是呆呆地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重楼将粥放在一边,然后抱起蓝釉,让她坐在最忌的腿上,然后又拿起碗,将勺子送到她嘴边:“来,迟一点,乖——”
勺子碰到她的嘴唇后,她的嘴巴动了动,然后张开:“啊——”
重楼眼中带了些暖意,将粥喂到了她嘴里。蓝釉的喉咙动了动,咽下了嘴巴里的方小说西。
重楼又舀了一勺子,用同样的方法喂了进去。
等到一碗粥都吃完后,重楼抱着她走进了房间。蓝釉挣扎着要下地:“不要!要看老虎,会飞的老虎”
会飞的老虎,那就是穷奇的原型。
重楼的眼眸暗了暗。他抱着她坐在床上,柔声哄道:“我们去把穷奇还给白帝,好不好?”
蓝釉转了转头,然后茫然地看着她。她的眼神一直空洞,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
她揪着重楼胸前的衣服,“穷奇死了,他死了我去鬼界看他,他不要见我。他说,以后都不想见我了。他恨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重楼心中疼得喘不过气来,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当时阿釉和穷奇决裂时的心情了。
他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乖穷奇不会恨你的,我们把穷奇的尸体还给白帝,然后去看看他的轮回,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会飞的老虎!”
“阿釉”
“我要看老虎,会飞的老虎!”
(仙剑)蓝釉
新的开始(下)
“阿釉,乖,过来。”重楼拉着拉着蓝釉走向一个冰洞,眼中闪着柔光。
蓝釉扯着他的衣袖摇晃:“不去不去要看老虎,会飞的老虎”重楼握住她的手,摩搓了一下,然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摸着她的头说:“我带你去看会飞的老虎,好不好?”
蓝釉多日来空洞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好啊好啊去看会飞的老虎咯,老虎老虎”
重楼看得一阵心酸,他揽住蓝釉的腰,往山洞里走去。
情之所至,为那个人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爱恨痴嗔,总是要一一体会过,才能理解,才不会遗憾。
而那个让他体会爱,体会怒,体会心酸,体会无奈,体会各种他无法控制的感情的人,却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她醒过来,再笑意盈盈地唤他一句“重楼”?
走进冰洞深处的时候,重楼才发现,冰棺边,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个少年,白衣翩翩,面容却有些憔悴。
重楼警觉地搂着蓝釉,停了下来。
孤源站在冰棺边,慢慢地转身,遗世而独立:“你们来了。”
重楼冷哼一声:“哼!你还有脸出现!”
孤源苦笑:“为什么不能出现?穷奇能够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他静静地抬头看着他,“重楼,阿釉虽然选了你,但她还不是你的妻子。在这个时候,谁都有机会。”
重楼眼中冷光如刃:“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当我不知道,为何你跟着阿釉方小说奔西跑?”
孤源将目光移向被重楼箍在怀里的女子,目光倏地变得温柔:“重楼,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想想办法,怎样让阿釉恢复神智。”
重楼抱紧了蓝釉,垂下眼眸,冷冷说道:“此事不需你操心!本将自会处理!”
蓝釉被重楼抱在怀里,很不舒服。她摇了摇他的胳膊,迷茫地看着他:“老虎”
重楼收起身上的气势,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拉着她绕过孤源走到冰棺的另一边。
冰棺里,有一只状似老虎,背上长着翅膀的小兽躺在那里。乍一看去,就好像是睡熟了一样。
蓝釉挣开重楼,慢慢地走上前去,然后不自觉地抚上小兽的眼睛,眼泪开始“扑扑”地往下掉。
重楼上前一步,默默地看着她。
蓝釉哭得喘不过气来,然后转过头,迷茫地看着重楼,拉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难受这里难受”
重楼悬空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我们把会飞的老虎,还给他的父亲,好不好?”
蓝釉只是迷茫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重楼也不催她,只是陪着她站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
蓝釉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流,许久之首,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叫谁。
重楼心中一喜,低下头贴近她,听完后,脸色却蓦然苍白。
蓝釉喊的,是“穷奇。”
重楼最后,还是带着蓝釉和穷奇的尸体,一起去了长留山。
一到山上,就有人将他们领入大殿。
白帝似乎更憔悴,脸色蜡黄,没有了往日仙风道骨的感觉。蓝釉虽然神智不清楚,但是外在的方小说西,好歹还有重楼帮她打理。方方面面,细细碎碎,从来不假任何人的手。
苟芒倍伐蓐收站在他身边,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重楼让手下把冰棺抬到了大殿上,抱着蓝釉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抱歉。”
蓝釉只是愣愣地看着冰棺,泪流满面。
白帝及苟芒他们,神色悲恸,默默地静立在冰棺边看着穷奇的原型。
苟芒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重楼,然后看向满眼茫然的蓝釉,多了些惊疑:“阿釉她,怎么了?”
穷奇死后,重楼就封锁了所有和蓝釉有关的消息,所以白帝等神,并不知道她已然疯癫的事情。
重楼抱紧了喃喃地喊着老虎的蓝釉,沉默不语。
“这不可能!”倍伐几步走到蓝釉身边,从重楼怀里抢过她,扳着她的肩膀,惊怒地说,“我不信!阿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蓝釉被吓得哭了起来,抽了抽鼻子委屈地看向了重楼。
重楼心中一疼,忙又把她抱回了怀里:“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蓐收和苟芒也惊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走到蓝釉面前。苟芒对着她的视线,问道:“阿釉,你还记得我们吗?你看看,我是谁?”
蓝釉怯怯地看着他,然后躲回了重楼的怀里。
蓐收只觉得心中堵了一口气,怎么都上不来。他一怒,就摔了旁边桌子上的茶杯:“可恶!穷奇阿釉伏羲!”
重楼抱着蓝釉,将下巴搁到了她的头顶。
一直以来,阿釉都觉得是她欠了穷奇。无论是在穷奇被赶出长留山这件事情上,还是在感情上,都是她对不起他。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愧疚越积越深,再加上她对穷奇虽无男女之爱,但是感情颇深,所以一时无法接受那个事实,把自己,给逼成了这个样子。
白帝摸了摸冰棺里的小兽,疲惫地说道:“好了,她这是心结难解,等到有一天,她心结解开了,她会恢复清醒的。”
重楼心中一震,忙问道:“怎样才能让她清醒?”
白帝背过身,过了许久,才道:“带她一起去看看穷奇的转世吧。”
幻瞑界。
幻瞑界主人一接到白帝亲临的消息,惊得差点将手里的茶盏打碎。他立刻起身,亲自迎了出去。
白帝只是淡淡地阻止了他,然后问道:“听闻近些日子,你这里有梦貘出声,资质颇佳,本尊特来瞧一瞧。”
“陛下请随小妖来。”幻瞑界主人偷偷看了一眼重楼,对这组神魔组合很是惊疑,但还是躬着身子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些神魔中,包括那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仙子,都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刚出生的小梦貘都靠在母亲怀里睡觉。
蓝釉从重楼怀里挣扎出来,好奇地走到小梦貘身边,拿手指戳了戳他。梦貘的母亲惊恐地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又不敢反抗,只能求助地看向幻瞑界主人。
幻瞑界主人安抚地看着她,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白帝行了一个礼,说道:“幻瞑界新生小梦貘五只,其中蝉幽、奚仲、归邪的资质最好。尤其是归邪,他是一个天生的武将。”
白帝淡淡地抬了抬眼,然后有些留恋地看着那只熟睡的小梦貘:“这一只,叫什么?”
幻瞑界主人躬身:“回陛下的话,这一只便是归邪。”
“归邪。”白帝还未说话,却听得蓝釉在那边讲归邪的名字咬了出来。
白帝一愣,然后笑了:“总归是缘分啊。”
神智尚未清醒之时,就能将穷奇的转世找出来了。或许九行自己不清楚,但是她的感觉已经超过她的理智,先行一步将穷奇认了出来。
重楼走到蓝釉身边,心中越发不好受。
蓝釉自神智不清醒一来,讲的最多的,就是要看会飞的老虎。好不容易在冰洞里出声,叫的也是穷奇。如今,第二次开口,居然还是为了穷奇的转世。
苟芒蓐收和倍伐也围在小梦貘身边。每次他们想去碰一碰小归邪,都会被蓝釉一巴掌拍掉。
白帝看着他们,淡淡地说道:“都散开吧,我要让九行看一些方小说西。”
苟芒闻言,将两个弟弟都拉开了。
重楼也将蓝釉抱在了一边。
白帝双手打出复杂地结印,然后手心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他双手一推,那团白光就落在了小梦貘的身上。
没过一会儿,归邪的上方出现了一只透明的猛虎。猛虎的身上,长着一对翅膀。那只猛虎动了动,然后对着蓝釉的方向张了张翅膀。
白帝转身看着蓝釉,淡漠地说道:“九行,你看到了没有?穷奇不是死了,他是获得了新生。他不再因为对你的感情而被束缚,不再因你不爱他而痛苦,自暴自弃。你是他的一个情劫,现在劫难过去了,他也获得新生了。你,看清楚了吗?”
在重楼怀里的蓝釉怔了怔,然后愣愣地走上前,慢慢地伸出手,才虚空中抚摸着猛虎的脸。
明明那只猛虎没有实体,她却感觉到了温暖。
那只透明的猛虎趴坐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甚至还侧了侧脸,似乎是在蓝釉手心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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