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早早便派来马车候在院外,辰时一到,林雨阳冲站在院里的家人点点头,脸带微笑上了那罩着黄色明纱的马车,去赴一场未知的大宴。
林花枝心想,到这个份上,林雨阳能不能得状元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春白这个不开眼的,不合时宜的凑上来小声道:“是不是有一种儿子长大了的感觉?看林雨阳这小子越来越成气,说实话我也是心有感慨呀。”
林花枝回头直接呸了一口:“那是我兄弟,与你何干?”
“怎么没干系?青锁是我妹子,林雨阳是我的准妹夫,这怎么就没关系了?”春白理所当所的反驳林花枝,末了,还一副你是傻瓜的神色。
林花枝懒得和春白说话,转身扶着林氏进屋,林氏边走边道:“别忘了今天是你奶娘的生辰,要好好操办,这些日子奶娘也很辛苦。”
林花枝点头应下,回头瞅了一眼,见春白正同青凌说话,一脸娇媚。她不由哼了一声,正好她还缺个跑腿的人。
前几日便同张子卿说好,让他特意在今日包一艘大船,一家人去游湖赏秋光。见时辰差不多,林花枝打发。春白去金铺帮她拿货,又让青锁同杏儿一道去大德轩买上一些热菜一会船上食用。等一般安排好,林花枝才进屋向奶娘恭贺生辰。
奶娘笑道:“赶情我都忘了这茬,难得你还记在心上。今天我享回清福,一切由着你安排。”
林花枝呵呵笑了起来,先给奶娘磕了头,然后把新置的棉衣给奶娘换上,道:“这袍子是现成货,不过这袖口上的花是我自已绣的,虽然称不上好,最少还能入眼,您可别嫌弃呀。”
奶娘笑了起来,同林氏开玩笑道:“看看,这是向我邀功来了。把话先说满,让人挑不出错来。”
林氏也笑了起来:“这孩子越来越古灵精怪了,不过难得她有孝心,还知道自己绣上两针意思意思,我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她动过针了。老姐姐有福。”
林花枝见两位长辈打趣她,不依道:“就知道你们看不上我这绣功,可我偏偏不生气,就让你们穿着,到时候让左邻右里笑话去。”
说闹了一会,出去办事的人纷纷转回,众人依长幼上前给奶娘磕头,奶娘脸上笑容越来越深,说道:“还好这不是过年,要不这些小辈一磕头,我又该散出不少银子了。”
一家都哈哈笑了起来,春白更是嘴甜的说奶娘今天身上的衣服好看,穿上去立马让奶娘小了十岁,一会同林花枝走出去,不认识的人指不定还会说是林花枝的家姐呢。
这话更是惹得奶娘开心不已,一高兴,把手上的玉镯退了下去直接套到春白手上,惹得林花枝在一旁吃醋。
近午时,张子卿坐着马车来了,一家人说着笑着准备出门游湖。
林花枝先将林氏同奶娘扶上马车,刚准备上车,却不想跟在她身后的杏儿突然啊了一声。
林花枝抬头看去,却见从巷口走来一人,一身紫色长袍,华贵而飘逸。
林花枝一下愣了,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张子卿阴沉着一张脸,面色不善的紧紧盯着来人。
轻叹一声,林花枝迎了上去,离着五步左右,她低声问道:“严少白,你怎么来了?”
第二百三十章 是开始
似乎听出林花枝语气里的不善,严少白只是一笑,道:“今天是奶娘生辰,特意送上贺礼。”说完,扬了扬手上的锦盒。
林花枝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杏儿正低头同马车里的人说话,不一会,杏儿直起身看着林花枝轻轻摇了摇头。
林花枝知其意,转身看着严少白道:“我代奶娘谢谢你,严公子有心了。”说完,伸手接过锦盒。
严少白眼底一黯,半晌幽幽道:“奶娘还在生我的气。”
林花枝没应他,生气这种事最多只会气一时,最让人难忘的是留在心底的伤口,纵是痊愈,也有印迹留在那,微微一碰,痛彻心扉。
不是生气,只是不肯原谅。
林花枝在脸上挤出一笑:“有我照顾,奶娘身子很好,严公子不必担心。”
严少白沉默片刻,轻轻一叹,再仔细好好打量了林花枝一阵子,低声再问:“花枝,你最近好吗?”
林花枝点点头:“挺好的。”其实她心里在想,今天严少白来恐怕不光光只是为了给奶娘庆生,更多的是看她或者是问她一句话。
严少白见林花枝一副不愿深谈的神色,脸上的神情越发暗淡,最后他道:“那日你去崔府,没来得及招呼,勿怪。”
林花枝笑了笑,没开口。去崔府,严少白要是招呼她,才是会出大事。
抬头看了一眼林家门前的马车,严少白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林花枝才回转身慢腾腾走到马车旁。
一见她走近,张子卿按捺不住的上前问她:“花枝,那人同你说什么?”
“他是来送礼的。”她低头看了看抱在手上的锦盒。
张子卿却皱起眉头,一副不相信的神色:“严少白会有这么好心?”
林花枝见张子卿脸上是深恶痛绝的神情,看来张子卿是一点也不喜欢严少白,她伸出手轻捏了一下张子卿的手,笑道:“走吧,再晚赶不上好景色了。”说完这话,也不理张子卿的嘀嘀咕咕,抱着锦盒上了马车。
马车内,奶娘一见她,就忙问:“那人来干嘛?”
林花枝将锦盒塞到奶娘手里,道:“给您送礼来了。”
奶娘皱起眉头,看着手里的锦盒,一副嫌弃的神色。一旁的林氏虽不知奶娘同严少白的旧日纠结,不过见奶娘脸上神色不好,忙打圆场:“这个盒子挺漂亮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老姐姐,快些打开看看。”
奶娘低头想了好一会,才伸手打开。锦盒里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寿桃,放在红色缎面上,显得特别金贵。
林氏不由唉呀一声:“这、这得用多少金子呀?”
林花枝也难掩吃惊,万万没想到严少白会送如此贵重的礼物。林花枝问:“是不是实心的?”
奶娘从锦盒里把金寿桃拿在手里掂了掂,神色阴沉的道:“挺重的,他倒是有心。”
明显能看出奶娘不高兴,林花枝没敢多嘴,这个金寿桃恐怕也要值好几百两银子吧。严少白可真大方。
奶娘随意将金寿桃往盒里一丢,大力合上锦盒,随意的放到一旁,那样子分明是不爱。
林花枝不由莞尔一笑,奶娘这动作特小孩子气,林氏瞪了她一眼,又冲一旁生气的奶娘呶呶嘴,林花枝会意,上前搂住奶娘,笑道:“奶娘,今天你生日,别生气了。你不喜欢那只寿桃,一定喜欢我这只蝴蝶。”说完,变戏法似的,从手袖里拿出一个细长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支作工精美的蝴蝶金钗。
林氏拍手道:“这只金钗真漂亮,老姐姐快带上,让我看看。”也不等奶娘拒绝,林氏拿过金钗就帮她带上。
“呀,真漂亮,太漂亮了。现在奶娘要是同我一起上街,人家不会说是我家姐,定把奶娘认成我家妹。”林花枝夸张的道,“唉呀,我老了。”
这么一打趣,奶娘的心情又渐渐好转,笑着伸手在林花枝脸上轻拧了一把,抬手摸摸发上金钗,什么也没再说。
京城东南面有一个天然湖,名为南湖,一到夏天是满湖的荷花,此时虽是深秋,可是一些背荫水草浓密的地方还零星长有几朵水莲花。张子卿租的船是艘两层花船,上层可供休息,下层又宽又大,张子卿还特别有心的请来了乐伎和歌伎,待船开到湖心,便伊伊哑哑唱了起来,一家人难得享受这秋日午后。
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林花枝陪着奶娘听了一会便寻了借口上二层休息,才刚刚躺下,春白摸了进来。
她也没起身,依在软榻上,见春白似有话要说,问:“怎么了?”
春白坐到对面,直接开口问:“严少白来做什么?”
“知道奶娘今日生辰,所以特意来送礼物的。”见春白皱着眉头,一副困惑的样子,林花枝问,“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春白点点头,想了一会,道:“昨天晚上,有崔家的人去了孙府。”
这么巧?林花枝微微皱起眉头,问:“是丫环还是小肆?”
春白不懂:“有分别吗?”
“按常理,如是丫环便只会是崔婷派去了,若是小肆那就不好说了。”
“是小肆。”春白一顿,“你认为是崔元派去的?”
“难说。昨天我去见了崔元,难保有人给孙正明说了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崔元故意为之。”林花枝不紧不慢的道。
春白仔细想了想:“孙正明不是傻子,他是个商人,两相比较,自然还是会选择张家。崔元不是好人,孙正明不可能不懂与虎谋皮的危险。”
林花枝笑了起来:“你倒是看得明白,是,我也是这样的认为。这个节骨眼上,孙正明不会为了一些绳头小利惹一身骚,昨天去孙家的人应该是崔元派去。”
春白恨恨道:“姓崔的真是混蛋,摆明是针对我们。”
林花枝安慰春白:“也不要这样想,其实崔元那样做了,我反而安心。你想呀,要是严少白的布好,崔元没必要还做这些小动作,恐怕严少白那边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崔元才没办法出此下策。”
春白忙点点头:“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心理好过些了。不过……你就不怕是崔元的计吗?比如说为了麻痹我们,让我们大意?”
“不会。”林花枝摇头,“崔元现在是织制司,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他稍有不慎,这织制司的位置便坐不成,其实说白了,这丝制大会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崔元都不吃亏。”
“既然不吃亏,那崔元还为何还要蓄心其力的要让严少白上位?”
是呀,为什么呢?林花枝要怎么向春白说呢,崔元骨子里和她有些相同,她和崔元都坚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