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人肉大身沉,跑的气喘吁吁,跑了没多远就跑不动了,那些人跑过来,问他:“你跑什么?”
沙人说:“各位高抬贵手,这事一点也不赖我,一定是我唐大哥干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找他算帐,爱怎么算怎么算,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你们最多打他一顿出出气,他这人别看瘦,打两下打不坏,你们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放我走吧。”
那些人被他说胡涂了:“你说的什么呀,我问你,你和一个叫唐知的是不是在一块?”
沙人说:“这不错,我们俩是一块的,他是我大哥,可他是他,我是我,不能因为是一块的,他干的事就一定是我干的。”
众人一听是一块的,松了一口气说:“是一块的就好办了。”
“好办是好办,你们可不能一块办。”
“我们找到你就等于找到了你那位唐大哥了。”
“可我代替不了他,我的身子骨比他弱,你们打他一顿我没事,你们要打我一顿我可就有事了。”
众人一听笑着说:“你怎么开口闭口就是打人,我们找你唐大哥是让他治病的,病人我们都抬来了。”
沙人这才回过味来:“是这么回事。”他看了看担架上的人,那人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样子,问:“这位兄弟得的是什么病?”
一个老汉上前答道:“别提了,这是我儿子,上午干了点活儿,晌午吃饭的时候跟我拌了几句嘴,就躺倒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起来,然后就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了,我也闹不清是什么病。”
沙人说:“有病上医院呀,你们找我唐大哥干什么,他也治不了病。”
老汉说:“咱这穷地方哪儿来的医院呀,小兄弟,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有个好歹,我怎么向祖宗交待呀。你的唐大哥听说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们这一带都传说着他的事迹,每天来找他的人把山道都踩平了,我们是慕名而来,你就带我们去吧。”
沙人说:“这位大爷,您是不是闹错了,我唐大哥事迹是不少,可没听说他有会看病的事迹,一定是你听错了,天下姓唐的人多了,你还是快去找会看病的姓唐的吧。”
老汉说:“你大哥是姓唐吧?”
“是呀。”
“是叫唐知吧?”
“也对。”
“长的又高又瘦?”
“也不错,干瘦。”
“传说中还有你,又短又粗。”
“那倒不对,我是短小精干。”
“你是姓沙名人?”
“这也不错。”
“那就对了,你即承认叫沙人,长的又短小精干,那你大哥是我们要找的唐知是不会错了。”
沙人一听也有道理,就说:“算你说对了,就依你,我是沙人,他是唐知,人是对上了,可他还是不会看病呀,我天天和他在一起,他那两下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不爱得病倒是真的,抗摔打也不假,依我之见,那是因为他长的瘦,细菌都不爱沾他的边。”
老汉啧啧称赞道:“您太谦逊了,您都这么谦虚,你唐大哥一定更会谦虚了,我听人说,本事越大的人越谦虚,越没本事的人才越要人夸,你这一谦虚,我儿的病还非要你看不可了。”
沙人道:“人命关天,不是谦虚不谦虚的事,你夸我唐大哥什么都行,我都不说你,你若夸他谦虚可真让我笑掉大牙了,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谦虚,还不是一般的不谦虚,都不谦虚出水平了。这点我是太了解他了。”
老汉又啧啧称赞道:“又谦虚上了,我听人说,你若夸一个人谦虚他不承认,仍要谦虚,那他就是一个真有本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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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人一听没了办法:“我说他不谦虚还说坏了,要早知道你们这儿兴这个理,我就不替他‘谦虚’了,看来谦虚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汉高兴地说:“就是,我这儿还有一句等着您那,谦虚过度了才是虚伪。”
沙人吃惊地说:“我这儿还不够过度?得多少度才过你们这儿的度数呀。”
老汉说:“我们这儿的度数高,别的地方听说稍一谦虚就过度,我们这儿您就放心好了,您就放开胆量,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再谦虚也不会让你过了度。”
沙人叹道:“这真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们听谁说的我唐大哥会看病?”
老汉道:“不瞒您说,我们也没听谁说他会看病,我们也是有病乱投医,我想,你唐大哥是个有本事的,我们乱投也得投个有本事的。本地也有些有名无实的人,那两下子谁都知道,自吹自擂也没用,倒是你们这些外来的容易让人迷信,我们这儿的人办事都是凭着迷信来,迷外来人也是我们迷的一种,再说,本事都是一通百通,一门通了就门门通,你唐大哥即通了他那一门,别的门的本事也不会小。”
沙人只好劝道:“我看你们是迷信到家了,实不相瞒,我唐大哥不是一通百通,他是一门不通,他浑身上下的毛病还不知找谁治呢,你们还拿他当包治百病的天才,他现在就正犯病呢,天天囚在屋里写什么《英雄速成###》,你们说他是不是有病?一听这书名就知道他不是正常人,什么东西一速成准是骗人。俗话说看景不如听景,你们见了他一定会大失所望。”
“那为什么?”
“他已经几天不洗脸了,近似一丝不挂,有人说他是仙风道骨,我说他是蓬头垢面,你们还是找能人看吧,别把孩子的病耽误了。”
老汉一听,喜形于色:“听你这一说,我们更想见见他了,别看你整天和他在一起,可是你眼拙,有眼不识金香玉,据说聪明人都是大智若愚,或者说是大智若傻,他不正常正是正常的表现,我听人说,有本事的人都有怪毛病,有的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能几天不吃不喝,靠吸纳空气中的精气为生,还有的一辈子不洗澡,靠风吹雨淋来清洁身体,反正有本事的人都有毛病,没毛病的人也有不了大本事,我们早有见怪不怪的思想准备。”
沙人说:“我沙人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见的热闹多了,有毛病又有本事的人我见过,那是极少数,有毛病又没本事的是大多数,不能见了一个有毛病有本事的,就说有毛病的都有本事。”
“这好办,我们先拿他当天才,治好了我儿的病就罢,治不好再拿他当疯子也不迟。”
“看来你早有两手准备,你也不傻。”
说着话,一行人抬着担架来找唐知。
屋里屋外转了半天,没看见唐知的影子,正纳闷,忽听见狗窝里传来唐知的声音:“沙老弟,我在这儿呢。”
众人过来一看,原来唐知正蜷缩在狗窝里,旁边卧着一只大黄狗,大家都觉得奇怪。
沙人主动讲解道:“你们看到了,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他是怪人,你们不信,非说他是天才,他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偏要以狗为伍,你们去问问他,他一定不觉得自己干一件丢人的事,相反,他会告诉你们自己的行为是一件很伟大的壮举,老想让自己伟大的人都爱犯这毛病。”
众人忙问唐知为什么躲在狗窝里。
唐知说了他到狗窝里的经过。大家都大骂那帮学生,又拎住唐知的脚,用力往外拽。唐知拼命抵住狗窝的门,死活不肯出来,大家问他为什么不出来,唐知告诉大家,他若是从狗洞里钻出去他就成了坏人,那他索性就窝在狗窝里算了。众人一听,都觉得好笑。
还是沙人理解他的怪想法,向大伙解释说:“我唐大哥不是一般人,所以言谈举止与众不同,大家别笑他,这事要换了别人,比如说我,出来进去多少回也没关系,可他是英雄人物,这事就麻烦了,他要钻个山洞还无所谓,要他钻狗洞,他就把自己质变成坏人了。”
众人商量了一下,既然如此,把狗窝拆了算了。大伙七手八脚,拆了狗窝,唐知这才从狗窝里走了出来,和大伙一起来到屋子里。
唐知听老汉说了来意,又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年青人,说:“这有何难,扶危济困,扶死救伤是我的职责,你把你儿子的病情详细说说,我保证手到病除,立即见效。”
沙人在一边见唐知大言不惭,脸都不带红的,心里直想笑,心说吹牛不上税,也不能吹的没边呀。
旁边有人不信,说:“你真有这么大本事?”
唐知认真地说:“你们别看我是从狗窝里出来的,就小看人,想当年韩信还是从跨下钻出来的呢,你别以出身取人,英雄不问出处,你们懂不懂这个道理。”
“真是遇到神医了。”老汉听了唐知的话,见他夸下如此海口,感激的涕泗纵横,就要下跪。唐知说:“不慌,先把病治了要紧,你把这孩子的病说说。”
老汉擦干了泪说:“这孩子头晌午下地还好好的,许是干活干猛了,晌午回家吃饭就直喊累……”
唐知笑道:“打住,他的病情我已经猜出一半了,你这儿子从小缺乏锻炼,养的太娇气了,是不是?”
老汉说:“真是神了,我才说了一半,你已经猜出病因了,真让你说中了,我五十岁上才有了这么个儿子,爱似掌上明珠,家里重活累活一概减免,长这么大,水没挑过一担,田没耕过一犁,柴没砍过一把,麦没收过一垅,整天悠悠逛逛,如今我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万不得以,才让他去干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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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知说:“所以,你儿自小怕苦怕累。”
老汉说:“你算说对了,让他玩,挑山都不气喘,让他干点活,动一指头都喊累。”
唐知说:“你儿病在身,根在心,我这儿有一句秘诀,专治你儿的病,你靠近点。”
老汉探过身来,唐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