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左右不行,我再也没有了主意,总不至于就地处决吧!
他带着那抹浅浅的笑意,恭敬回答:“容大小姐定夺便是。”
“……”
最后还是没能料理掉百里惠这个小姑娘,宫月叫我们到镇上酒家小歇,找间客房绑住百里惠,他自己则是负责护送赫彩小姐回家。有时我在想,要是宫月能搞定赫彩这只棘手的生物,我家宫沿就会乖乖等我了。
之后我将古墓发生的事情道与宫月十九听,大家一致认为跟骨女大打出手之前还是溜进长宣王府一探究竟为好,这样死伤才能减到最小。中途宫月匆匆出去了一趟,大门出去,他居然从二楼阶梯走下,使得我目瞪口呆。
“要我准备夜行衣吗?刚才路过的布匹铺子倒是价廉物美。”其实我一早中意了那铺里的衣料,就差寻个时间捧场。
宫月正在沏茶的手一滑,水壶滚动几下,茶水滚滚落在我身上,顷刻湿润得惨不忍睹。我当即便做了个要打闷嚏的姿势,尽管根本不可能有喷嚏,眯起眼睛怒视着宫氏采花贼!
“抱歉抱歉,月非有意打湿容大小姐的衣裳。”虽说是抱歉,但他原地不动坐得安然,一点诚意也没有。我觉着他就是有意的,一定还记着昔日那两跤,果真是小肚鸡肠。
“月方才外出正巧买了件衣裳回来,大小姐不妨将就将就。”他补充道,“就放在楼上的二厢房里。”
为了不丢人现眼,我立马奔上楼上客房,果真有件碧绿色的衣裳放在桌上。穿试好后发现,这竟是条修身的广袖长裙,虽然好看,却完全不是我的风格。要是哪天我能在这么累赘的袖子下挥鞭,我的流云鞭一定已挥得出神入化。仔细一想,觉得宫月大男人一个买女孩子家的东西实在诡异,加上我对这裙子有几分眼熟就更显得不可思议。但后来又想到或许他是买来送给赫彩的,赫彩那样书香门第的女子配上这样的裙子也就说得通了,再一想当日宫月鬼鬼祟祟跟随她的摸样,更能确定他是喜欢她的。
我拖着长长的裙曳下楼之时,宫月正巧起身,他拍拍衣袖说:“今早被那马车伤得很重吓得不轻,也该向车主诉苦诉苦。要是缺胳膊少腿再伤我几分花容月貌,那他今晚可就凶多吉少。”
“看你也没大碍,依我看此事暂且放放,当务之急还是先找长宣王。”有本事直接找骨女也行,我如是想着。
“待月伤好,再想讹那车主一笔可就难了,此番可是机不可失。”
看他也没摔出什么毛病,长得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说得也是那样彬彬有礼,不想在咋骗勒索方面还有此等造诣,着实叫人佩服。
“你要是在这么大个洛阳能找着那辆马车,我同十九陪你去一遭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你的伤肯定撑不到那时便痊愈了。”且不说他压根没有伤,等他找到车主也不知是猴年马月。
“那就有劳十九兄弟照看楼上的女骗子,劳烦容大小姐与月同行了。”
“……”
也不晓得他到底知不知道车主的府宅,总之不让他去一次这事儿就没完没了,不跟着他去又怕他像我们汇合之前那样有去无回,到底还需劳碌我这个诈尸。而我刚迈过门槛,就被长裙硬生生绊了一跤。
“臭裙子,早晚扔掉你!”我想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同这样的裙子有所交集。
一路上宫月走得实在悠哉,丝毫没有明月渐升的意识。他时不时在路边的小铺停步,东观西看却没买下一样东西。为了不引起商铺老板异样的眼光,我择了家兵器铺子买了条流云鞭,也算意思意思。
“你一定不认识路,我本就不该跟你来。”我身上虽然没有体力不支之类的说法,但本就连血液都没有的僵硬身体实在吃不消这样的长程散步。
“容大小姐聪慧,月的确不识路。”他笑颜如墨,完全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殊不知我已咬牙切齿,有将他大卸八块的杀欲。
“或许是那马车与月有缘,我就随意一走寻,它也随意一出现。”宫月突然止步,笑意更深。
不想他目光所望之处,确有一辆马车,珠贝成帘,金丝成垫。
“长宣王府”四字门匾清晰眼帘,马车就停于府门外石狮一旁。原来横冲直撞的马车,就是长宣王的圣驾,原来车中之人,便是长宣王与他的王妃。
在我暗暗悔恨今早没有太过留意车中夫妇的容貌之时,宫月把手挂在了我的肩上,他躯起身体,装作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一瘸一拐拖着我走向那扇王府之门,叩打三下。
不时府门已开,家丁探出头来询问:“两位何事?”
“劳驾你们王爷出来,”宫月病怏怏地答话,“他的马车伤了人,连句道歉也没有,草民此番前来便是讨要个说法。”
“要我说,你被王爷的御驾所伤,只怪你命苦。那可是国君的亲哥哥,讨要说法?讨要板子倒是不会少你。”家丁悲天悯人的情态惹得我差点笑出声来。
“小哥这话不对,”宫月握拳假咳几声,“我等草莽本就贫寒,家境不济,可总归是条人命。哪条燕国律法规定命分贵贱,皇亲有欺压百姓之理?”
“多说也是浪费唇舌,我劝你早些回去,免得受皮肉之苦……”家丁话音刚落,就见紫色锦衣的身影匆匆踏出府门,家丁立马退立一旁。
待我看清楚来人的一眉一发,将我今日所有的推论猜想狂乱颠覆。骨女的记忆里的长宣王是凌逍,而我所见的长宣王,是古钰。
长宣王也注意到了我们,不再急着赶路,只说道:“本王记得你们,今早多有冒犯还请二位见谅。”转而又对家丁说:“去库房取些银子,就当补偿两位的伤药钱。”他像交代后事似的交代完,又开始走他的路。
“王爷留步!”宫月咳得更厉害,这厮看来是嫌钱给的少。
见长宣王停步,宫月颤声而言:“草民这伤拜王爷所赐,王爷却拿金银搪塞,难叫草民心服。”
“那你想如何?”长宣王不耐,沉声而问。
“我们也是怕日后落下个病根有冤无处诉,王爷好歹让我们在贵府伤好再走,要说医术高明,哪比得上王爷府的医师?”宫月说。
只见一小厮自马车跳下,飞奔至古钰耳边说了些什么,古钰对家丁丢下一句:“带他们去客房。”便跟那小厮疾步而去。
的亏长宣王忙人事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否则他怎么就没看出来两个骗子在他眼皮底下行骗?且不说看不穿宫月装病混进府的念头,连我是不是受害者都分不清,我总觉得我同赫彩的样貌,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
第八章 碎花瓷碗
开门的家丁名叫蒜苗,他说家里还有个弟弟叫葱苗。
蒜苗算是个好心人,他家王爷前脚刚走,他就帮着我扶住“重伤”的宫月,他嬉皮笑脸的对我们说:“刚才对不住啦!我也不是有意要打击你们,如今这世道欺压百姓的事儿还少么?我家王爷那是一天一个样,今天答应让你留下养伤,没准明天就赶着你拍屁股走人。”
“我看你们家王爷挺好的,也不是不讲道理。”我见蒜苗也算扶住了宫月,就打算抽开身来,谁知那手死皮赖脸就是挂在我脖肩上不下来,这是要我弯腰多久?
“你懂什么?”蒜苗得瑟地摆摆手,“就拿前几天的事儿来说。花儿算是伺候爷五六年了,平日里拿赏赐她最多,做的活她最少,谁知不小心打翻个破莲盆,就给剁了手指,那血是从南流到北,府里上上下下谁没看见那就是瞎子。”
我不由自主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万幸它还在。接着我又想起过去婢女折断娘亲留给我的梳子时,我不由分说地抽起鞭子打了她一顿,也不知道我现在道歉还来不来得及。
“那花儿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还能怎么样?接着干她的管事呗,反正她干活动口不动手的,就是心情差了点,脾气长了点,她手下的几个丫头倒霉了点。”
低头不见了五指,哪能只是坏心情长脾气那么简单?若换做是我,非要哭得等手指长出来才肯罢休。不过现在想哭也来不及了,在我听到宫沿来洛阳娶赫彩的消息时,就有种鼻子一酸要掉泪的感觉,可泪水迟迟没有掉下来,至此我就发现在找回魂魄之前,已完全丧失了落泪的功能。
“两位,受伤之人不宜久站呀……”宫月一如既往拿咳嗽说事儿,我当时就想:若他真被伤得体无完肤,该有多好。
蒜苗笑着闭了嘴,领我们去所谓的客房。
池旁青柳拂朱砂,满池荷莲映芳华。清香馝馞小道,步过石桥,绕过竹亭,蒜苗指着刻有“扶桑小醉”的石碑说:“到了,就是这里。”
刚跨过朱门坎,耳边就是嗡嗡嗡的一片。方才还像清幽小径一般,此时此地却是人声鼎沸。蒜苗带我们随意进了间屋子,解释道:“近日也不知怎的,哪路道士尼姑游仙秘术师都往王府跑,王爷就安排他们小住这里。现下恰巧还剩下一间闲房,正好由你们夫妻俩填上。”
“我们不是夫妻!”我急忙澄清。
蒜苗不可置信的瞧着我们,随后又是异样的眼光。
“我们就是夫妻,小哥别见怪,她这是因我今早没及时救她,闹情绪呢!”宫月这话像是说给赫彩听的,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愤怒想暗地里踩他一脚,他却刚好转过身去摘扶桑花,我那一脚便踩了个空。
“我就说嘛!我一看就觉得你们像夫妻。姑娘你也别生气了,肯冒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姑娘的男人太少,你能找着像他这样的一个,也该知足了。”死蒜苗叽里咕噜劝说个不停,殊不知此姑娘非彼姑娘。
宫月摘下扶桑回过身,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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