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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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花剑-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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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公子。”这小厮凑近秦昭道:“慈大爷有请。”

  秦昭心头一震道:“好,烦劳您引路。”两人一前一后,秦昭跟他一路走来,绕过宫墙走出不远进了间小院,院内已备好了车马。马车旁正立了一人。这人正是上次引领他去见慈大爷的那个中年人。这人见秦昭认出他来笑笑道:“大爷想请公子一晤。不知秦公子可有闲暇。”

  秦昭忙道:“在下正巧无事,又烦劳先生引路了。”

  两人登上马车坐定这中年人道:“大爷自当日一别对公子甚是惦念,总言匆匆而别,太过失礼,想与公子再续畅谈。”

  “慈大爷太客气了。”秦昭笑道:“不知先生怎样称呼。”

  “公子客气,在下王安。”这中年人道。两人谈话间,车夫一个呼哨马车出了院门便一路向西而去,这一次却是直走向城外。直走了一顿饭的功夫马车才停了下来,秦昭下了车才发觉这次竟是停于一处荒庙院内。“公子请吧。”两人下了车王安向庙中一间偏殿一引道。那两个护卫仍在,这次看秦昭到不像上次那么敌视,不过仍旧是冷冷的。秦昭只装作没有看到,对王安拱拱手进了偏殿。偏殿左右各有两间房舍,只一侧门口挂着厚厚的棉布门帘,此刻只听得房内有人吟道:“虫响灯光薄,宵寒药气浓。君怜垂翅客,辛苦尚相从。”听来正是慈大爷的声音。

  “好诗。没想到大爷还有如此文采。”秦昭挑帘而入道。

  慈大爷抬起头来淡然一笑:“我那里写的出这种好诗,这是李贺的诗。”

  秦昭笑笑:“是么。让您见笑了。”

  慈大爷挥散了眼前烟气道:“长吉诗中之鬼,天纵奇才,比之供奉也不逊色太多。只是死的太早,有些可惜了。”随即笑道:“秦兄快请坐。”

  “是。李长吉的诗我读的甚少。不过英才早逝确实让人慨叹。”房中只几个石墩充做椅子,秦昭拣了靠门的下首坐下。房内烟气缭绕,鼻中都是淡淡的香,这慈大爷却是在室内生了一团火。架着几块碎砖,火上烤着只黑黝黝的陶罐,也不知里面烧着什么。

  慈大爷叹道:“是啊。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唱天下白。只此一句已可让人追忆半晌了。”

  两人谈笑间不觉火光渐弱,慈大爷低呼一声不好。秦昭忙道:“怎么?有什么事?”

  慈大爷道:“这罐东西马上就要好了,可这火看来要支持不住。”

  秦昭看看火堆中果然已多半是些红炭,此处荒僻,殿里便连茅草也没得几根,秦昭忙道:“我这就去寻些木柴。”

  “等不得了,把那物事劈了填进去吧。”慈大爷却伸手向一侧一指。

  秦昭侧目一瞧惊道:“这如何使得!”原来慈大爷所指竟是一具瑶琴。此琴虽距篝火甚远,光影下仍可见雕琢精细,琴身乌黑微有淡光,显见颇为珍贵。

  慈大爷却道:“快点,别罗嗦,火若灭了更加不妙。”

  秦昭也不好再说,搬来此琴一看见面漆黑红相间,竟有不少蛇腹断纹,必是具罕见的古琴,心下真有些可惜。不过既然慈大爷烧自己的东西不心痛,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拔出留情剑挑断丝弦欲劈,突见龙池上行书“混沌材”不禁心下大惊。

  慈大爷却只顾催道:“快点快点。火可就要熄了。”

  秦昭无奈,只有挥剑从琴尾斩下些碎块,一块块丢进火中。

  眼看火势渐旺,慈大爷舒了口气含笑道:“你可知烧的这具琴何名?”

  秦昭惴惴道:“此琴上写混沌材。”

  慈大爷笑道:“你劈它时我突有些后悔,不过想想这罐东西也还值得,才没再拦你。”

  “此琴真是混沌材!可是来自高丽的那具?”秦昭心头更惊,不禁乍舌暗想:不知烧的却是什么,如此名琴做柴竟也算值得?

  慈大爷笑道:“汉吴人有烧桐爨者,蔡邕听到火烈声,便知是良材,用来制琴果有美音,而尾已焦,故名焦尾。这混沌材,这么烧了一烧,你我且听一听,可听出那里有什么特别?”

  秦昭勉强笑笑:“此说恐也是后人言传,自然神奇一些。”心中却道:蔡邕耳力灵敏精通音律又精于选材制琴,便连宴中客人奏曲时看螳螂捕蝉不自禁助威时都能听出杀气,恐怕烧的是否上佳桐木也是可以听出来的。

  慈大爷笑道:“左右也劈做柴了,且再烧些来听听。”秦昭虽有些痛心,不过琴已毁了也只好干脆多劈一些。慈大爷又添了些劈下的碎桐木,火更旺了起来,吡吡卜卜作响,似乎声音确实是比一般木柴清脆一些。秦昭心头只是暗叹可惜,如此焚烧,便是再好十倍的名琴恐也听不出什么差别。过得半晌火内又已全是火炭,秦昭方要再添,慈大爷却摆摆手到:“够了够了,已经烧了三个时辰,再煨小半个时辰就好了。”

  秦昭点点头,只是眼望那具残破的混沌材。慈大爷微微一笑眼望炭火也不再言。

  过的半晌卜的一声,炭火里嘣出粒火星来。两人都是一动,各自由沉思里醒来。慈大爷道:“秦兄你且来尝尝小兄的手艺。”说着掀开陶罐盖子,登时香气扑鼻而来,里面煮的东西也翻翻滚滚颇为诱人。

  秦昭笑笑道:“如此就不客气了。”

  慈大爷一笑道:“客气什么,快尝试下如何。”

  秦昭道声好,拿了一旁竹筷伸到罐中一夹便夹了一块出来。见此物色泽棕红柔嫩非常。一口咬下去满齿流香,不禁大赞。

  慈大爷笑道:“小兄的手艺还不错吧。”

  秦昭吞下口里的东西笑道:“何止不错,小弟连舌头都要吞掉了。就是不知是什么材料,味道如此之好。”

  慈大爷一笑:“秦兄,若如那些修道之人所说,秦兄您已可以白日飞升了。”

  “什么?”秦昭听得一怔随即惊道:“莫不是……”

  慈大爷一笑道:“千年首乌混些肉芝鹤肉以黑陶文火炖来,滋味绝对不会错的。怪不得那些家伙都喜欢钻研这种飞升捷径。”

  秦昭一时大惊,口中嚼的东西险些咽不下去,慌忙道:“慈兄为何如此厚赐。这让小弟如何……如何受得起。”

  慈大爷一笑:“不过区区之物,那比得我们兄弟情谊。”伸箸也夹了一块咬进口中道:“如能飞升一起做伴岂不是好,也省得神仙生涯寂寞。”

  秦昭听得也哈哈一笑:“慈兄,若真能如此,小弟也乐得做它一回鸡犬随您左右。”

  慈大爷微微一笑:“秦昭。”

  秦昭一愣道:“是。”

  慈大爷道:“你可愿助我得道。”

  秦昭一笑:“是。小人愿意。”

  “好。那么干了这一杯!”慈大爷神情却有些古怪:“今后你可要听我号令。”

  “是。”秦昭本想笑笑可看了这慈大爷面色却是一凛。两人干了一杯,慈大爷脸上又露出笑容。有些苍白的面颊也红润起来:“秦兄,你来京城也已有些时日了吧。”

  秦昭颔首道:“是,已经快一年了。”

  慈大爷点点头:“可是你们查的那些事情仍然没有什么进展。”

  “是。正想请大爷赐教。”秦昭心头一动忙顺他意道。

  这慈大爷却又笑笑道:“来,喝酒。”

  待秦昭又尽了一杯后慈大爷才道:朝天宫的道场公子可曾看过?

  秦昭一怔道:还没有。在下一介俗人也看不明白。

  慈大爷笑笑:秦兄该去看看,也许能对俗事有所领悟也说不定。

  秦昭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如此两句慈大爷却又绝口不提。只是谈起了京城风物,喝过几杯气氛便又轻松起来。

  唐突佳人、与文士动粗,此刻又加个焚琴煮鹤,大杀风景之事自己一日间竟全都干了,秦昭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也有些不可思议。和这慈大爷一说,他也不禁连声大笑:“焚琴煮鹤原是大杀风景,不过今日不同。英雄豪放不拘小结,清泉濯足,花下晒晖又有何不可。寒夜围炉夜话,能与秦兄这般知己小酌漫谈共度良宵,真乃生平乐事。此焚琴煮鹤与青梅煮酒同论,应属大雅。”

  秦昭笑道:“慈兄太抬举小弟了。真让小弟有些惴惴。”

  慈大爷端杯笑:“今能与秦兄会面,即对坐默然无一言,然心意相通,已远胜于与庸人过往。真是畅慰平生。来!我们再尽一盏。”

  秦昭也端杯笑道:“小弟也有同感,慈兄请。”

  两人干了杯中酒后慈大爷顿了顿又道:“秦兄,我尤有些事情问你。”

  秦昭怔了怔道:“您请讲。”

  慈大爷微笑道:“许大人要你来见我,其实我也只是想看看你们都是怎样的人。现在我放心了,你们的案情事关重要还要多费些心思。”

  秦昭笑笑道:“慈兄。且不说我现于许大人手下任职,本属份内之事。便是为您的盛情厚意,在下也会尽力把这些事查个明白。”

  慈大爷一笑:“来!今日不谈这些,我们喝酒。”

  两人畅谈欢饮,诗词文章,琴棋技艺,京师趣闻各有见解,一时均觉痛快。夜色已深,房中篝火渐弱,秦昭便又添了些混沌木柴进去,慈大爷却立起身来道:“小兄肚量有限,秦兄先稍坐,我出去一下。”

  “好好。”秦昭笑道:“慈兄快些回来。小弟还想再讨教些。”

  这慈大爷出门前却道:“你在怀疑朝天宫了,是么?”

  秦昭一怔道:“是。”

  “很好。”慈大爷一笑便出门而去。

  秦昭心头疑虑思来想去等得半晌这慈大爷却不回来,终于耐不住立起身来,王安却已从外面进来。秦昭道:“大爷却去何处。”

  王安笑笑:“大爷忽有些事已经先去了,要我对公子说声抱歉。”

  这慈大爷原来早已经走了。秦昭愕然半晌,只有道:“不妨。那么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是。”王安道:“车已经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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