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步步高升,辅佐君王,治国安邦,保得国富民强,万民安乐,可算是中仁义。”
姓马的商贩听得有些呆了,问道:“如此说来,必定还有大仁义了?”
方鹿茸道:“正是,只是这大仁义与平民百姓无关,只有真命天子才做得到。仁义之君用贤臣,远小人,行仁政,安万民,得道多助。对内造福万民苍生,对外睦邻亲善,礼尚往来。大仁义的君主绝不轻易对人用兵,一旦用兵,便是正义之师,人心所向,正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话说回来,不管是大仁义,还是中仁义,皆是说的政事、法度要顾全大局,绝对不会向天下万民一个个地讲仁义。不用说别人,就是这开封知府,若是对开封这几万人,一个个地仁义一番,怕是人未认全,已是该告老还乡了!有道是众口难调,对大批人是仁义了,难免有少数人一时未能如愿,既是如愿的是多数,怠慢了几人又有何妨?适才我未让您出一时之气,是怕您惹出是非来。那花花公子家中有钱有势,此店又是他家所开,平白挨打,他家怎会善罢甘休?此事因孙掌柜而起,闹大起来,他自是脱不开干系,况且若是惊动了官府,追究下去,对几位大叔只怕也是大大地不利呀!”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三、神医之子(3)
众人听到此处,纷纷觉得方鹿茸这小小少年能有如此见识,说出话来头头是道,无不拍案叫绝。其中有那饱学之士,知他这番话是出自《孟子》,但也觉时下书生虽熟读孔孟之书,却大多是为了应付科举,只会书写背诵。方鹿茸小小年纪,竟能活学活用,实是不易,不禁暗自嘉许。那商贩中带头的和那个姓牛的,都听得不住地点头。
姓马的商贩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愣在哪里支支吾吾,甚是尴尬。姓牛的商贩道:“马老弟,你不学无术,道行还不如个十几岁的孩童,快莫站在哪里丢人现眼了!”姓马的商贩听的此言,好不惭愧,悻悻地回去坐下了。
领头的商贩将方鹿茸叫过跟前坐下,频频道谢:“小兄弟,刚才你一番话,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不然此事真闹大起来,不但这趟买卖跑不成,少不得还要吃上官司,如今已是小事化了,真是全亏了小兄弟了!”
方鹿茸把书放下,起身还礼,道:“岂敢,岂敢,晚辈只是信口胡说,让大叔见笑了。敢问大叔贵姓,从何处而来呀?”
领头的商贩略一迟疑,答道:“哦,我姓……姓燕,从北平而来。”
方鹿茸又施一礼,道:“原来是燕大叔,小侄有礼了!”
旁边黄慕侠听了,对燕冰道:“燕镖头,原来是你本家,我等过去寒暄一番如何?”她见那姓马的商贩武艺高超,豪气逼人,又见这领头的彬彬有礼,不由得有些敬佩,想要过去结识几个新朋友。
燕冰低声道:“黄姑娘,这几人身份不明,我等还是莫要招惹是非为好。”
黄慕侠经他一说,也觉唐突,便不再张口了。
那边方鹿茸要起身告辞:“燕大叔、牛大叔、马大叔,小侄家中还有事,要先行告退了!”说罢拿起书要走。
姓燕的商贩问道:“贤侄,你拿的可是《孙子兵法》么?”
方鹿茸答道:“正是。小侄家贫,缺少购书之资,这是小侄从东街书局与卢先生借来的。”
姓燕的商贩又问:“你已熟读孔孟之书,对这兵书战策,还要钻研一番不成?”
方鹿茸答道:“有志之士,应求得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大明虽驱除鞑虏而自立,但强敌环伺,险象丛生。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辈中人若是不以国事为己任、御敌安邦,有怎对得起这天下的千家万户呢?”
那姓燕的商贩赞道:“难得你小小年纪,竟有这番雄心壮志!若是他日遇得良机,真有出头之日,让你统兵百万,与那蒙古、安南、吐番的鞑子们拼命,你便真的不怕么?”
方鹿茸义正辞严地道:“大丈夫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小鞑子,何足惧哉?我现今学识浅薄,可我要发愤苦读,今后谋取功名,辅佐仁主。”
那姓燕的商贩轻叹了一声,道:“哎,贤侄倒真相信这‘仁政’一套,只怕这些只是那想当皇帝之人往脸上贴金之辞,到得登上大宝之日,便早将这些抛到脑后,对内横征暴敛,对外征战不休,害得民不聊生。若是你主是这般,你便如何?
方鹿茸有些犯难。那孔孟之道多是教人辅佐仁主之法,最主忠孝二字,若是赶上桀纣之君,却该如何?略想了一下,道:“在下便以死相谏,劝他以天下苍生为念,循那仁政之道。”
姓燕的商贩再也未说什么,低头沉吟,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抬头道:“哦,天色太晚了,贤侄家中有事,快快回去吧!”
方鹿茸道:“大叔们,小侄告辞了!愿他日还有缘相见!”说罢起身告辞。
黄慕侠在一旁轻轻叹道:“哎,我也是书香门第,虽家财不多,却有的是书读。只可惜我却没有这番学识才干。”
那孙掌柜在一旁听到,过来插话:“这位小姐有所不知,那方鹿茸虽有学识才干,却并非书香门第!”
黄慕侠问道:“哦?既是如此,孙掌柜与我等讲讲此事如何?”
孙掌柜长叹一声,道:“哎,方鹿茸这孩子,实在是苦命啊!说起来话就长了,要从三年之前说起。在那之前,方鹿茸之父本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家住本店对面……”
燕冰等听得此言,大惊道:“什么?原来他便是那方神医之子,我等远来开封,正是找方神医医病的呀!谁知他家偏说神医睡了,要明日再去,那病人现在就躺在贵店的客房之中啊!”
孙掌柜道:“客官们有所不知,那方神医原本是外科圣手,最擅‘外病内治’之法,医术通神,名扬天下。膝下育有一子,取名方鹿茸。可惜妻子生下孩子之后,便不知所踪,只得一人将方鹿茸带大。”黄慕侠点头道:“原来这小兄弟也是自小无娘,难怪说他命苦。”
孙掌柜续道:“听说三年之前,他家整修房屋之时,拣出了一本祖上传下的奇书,书名在下也不晓得,只知这神医看过此书之后,突发了痴病,动辄胡言乱语。他原来是外病内治,从前他看病,切脉之后都是说出病因、病况,可这次他发病之后,再为人把脉,说出的便不是些病症、药方,而是这人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家中何人,前途如何云云,便如街头相士一般。可这方神医于此道据说技艺超群,所言无一不中。那寻常相士多是从生辰八字、名姓、拆字等法算命,而他却是从脉像得知,你说奇也不奇?”
黄慕侠问道:“既是如此,方神医何不干脆改行做了相士呢,也不致如今家道没落啊?”
孙掌柜又叹了口气,道:“他家祖传世代名医,怎肯改行弄这旁门左道?再说他看相之时讲话从不看人眼色,将人难言之隐、见不得光的丑事一并说出,哪里有人愿意找他?可怜他儿子,为治这方神医的痴病,数代的积蓄倾尽一空,神医之病未轻反重。方鹿茸这孩子只得替人抄书,苦苦支撑。”
燕冰急道:“既是神医已如此,可还看得病么?”
孙掌柜道:“我只知神医并非时时发病,若是清醒之时,或可看得,只是心智不清,医术已大不如前。方家好面子,不愿神医得病之事为人所知,神医发病之时,闭门谢客,只说是神医睡了,待得神医清醒,再与人医治。这番安排瞒得外人,却瞒不过我这对面的街坊了。”
燕冰叹道:“哎,但愿神医明日早醒,能手到病除,救了姜镖头的性命。”
那姓燕的商贩也听到了孙掌柜刚才一番话,上来抱了抱拳,道:“在下从未听说有过这等奇事,明日我等无事,也想同去见识一番。”他本是想说要见识这离奇神相,忽然发觉这等说法,岂不是咒那姜镖头看病反被看相,治不好了?连忙补了一句,道:“我想看看神医妙手回春之术。愿这几位的朋友早日痊愈。”
燕冰听他出言并无恶意,也不好阻拦,起身抱拳道:“既是如此,明早几位仁兄同去便是。”
众人用罢晚饭,回房休息,燕冰心中着急,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好容易熬到天亮。
三、神医之子(4)
翌日清晨,燕冰与众人匆匆吃了早点,众人尚未出门,昨日那商贩中姓燕的、姓牛的、姓马的三人已进了屋来,张罗着抬上姜晓澜直奔对面医馆而去。
“砰,砰!”燕冰叩了叩门,还是昨日那小童出来开门,说道:“抱歉,几位客官,天时尚早,神医还未醒,请过几个时辰再来吧。”
燕冰知道这是方神医痴病未醒,正想说不妨事,那姓燕的商贩从后面说道:“小兄弟,我是自北平而来,姓燕,有事要见你家少爷,烦请通禀一声如何?”
小童道:“哦,既是如此,客官请稍等。”转身进了院落,不多时,一布衣少年过来相迎,正是方鹿茸。
“燕大叔、牛大叔、马大叔,真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昨夜休息可好?”
“好,好!原来贤侄就住在对面,怎地不早些说,不然昨夜便过来了!”那姓马的商贩抢先答道。他虽学问不深,却最喜和饱学之士相交往。昨日见方鹿茸年少学高,已是深深地折服。
方鹿茸道:“几位大叔和这几位朋友,光临寒舍可有何见教?”
燕冰道:“在下是应天龙虎镖局的镖头燕冰,鄙局的姜镖头途中遭人暗算,身负重伤,命在旦夕,想请令尊大人妙手施治。”
方鹿茸听了此言,面显难色。那姓燕的商贩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贤侄,你家中种种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