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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趣的是,这乌鱼在吞食自己的后代时,并不张牙舞爪,并不一味追扑,而是先张开它扁平阔大的嘴腔,戏耍般地把儿女们吸进口内,温存一番后再放出来。小乌鱼从小被这样训练后,一旦老乌鱼张开嘴巴还以为要亲吻呢,都乐于钻进去玩玩,或得到抚爱。但当老乌鱼觉得儿女们已经长出了膘,值得自己享用了,便狠心吞进肚皮,作为美食。小乌鱼为情而来,含恨而死,何不冤哉!
此时,水草中的青蛙便是小乌鱼的天敌,它们见小乌鱼密密麻麻游来,便要拼命去吞食。老乌鱼其实就藏在水底,是出于保护自己的儿女,还是捍卫自己的美味,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总之也就毫不客气地吃掉了青蛙。因此,我家乡钓鱼的老者,一旦发现水边有邀儿玩耍的乌鱼,就用一根短而硬的鱼竿并在鱼钩上捆上青蛙,再将青蛙放在小乌鱼群中晃动,做出要吃小乌鱼的样子,老乌鱼的一公一母就可先后钓得。老乌鱼这种“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儿女”的行为,也属鱼类中的“小人”。
马中也有“小人”。《三国演义》中刘备所骑的“的卢”,传说就是一种凶马。仆人骑它会客死途中,主人骑它会丢掉性命。当然,它也会救主人一次性命。“马跃檀溪”救了刘备不说,单讲庞统为主献死换马骑,果然在落凤坡结束了“主人”(庞统)的性命,这才是地地道道的“害群之马”了。其实,只要细看《三国演义》的人就知道,刘皇叔并非一点不知“的卢”为凶马,只是爱它体力强健,能够效劳就是了。当攻打雒城时,他便主动将“的卢”换与庞统去骑,结果就断送了这“取川军师”的性命。看来,“的卢”虽是马中“小人”,刘备却为“人中小人”了。这就远比不得东晋人庾亮,他乘坐的也是一匹“的卢”,有人劝他卖掉,他说:“卖之必有买者,安可复害其主哉?”终于未卖。春秋时代的孙叔敖,儿时见到一条两头蛇,就将它杀死埋掉,因为古人以为谁见了这种蛇就会死去。孙叔敖宁可自己死,也不让别人再死去。(见《世说新语》)这些才是真正的君子、大人了。
花国“小人”瑞香,虽在开放时妨害群芳,但造物主对它的危害也做了极大的限制。笠翁先生说:瑞香开放时,恰逢冬春之交。此时群花凋谢,诸卉未开。唯有梅花、水仙二种,也行将凋谢。故罹其毒也亦不深,此为造物主对“小人”的限制也。(见《闲情偶寄》第131页)
辩证法告诉我们,事物总是相辅相成的。有君子就有小人,有英雄就有败类,有阳光就有黑暗,有香花就有毒草,离开一面,另一面就不复存在。正如俚语所言,“离了小丑不成戏”。人主、物主的一条重要使命就是,最大限度地限制各色小人,最大功率地调动一切君子。远小人近君子,自然界兴焉,人类社会幸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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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累
时下有一种说法:“活得很累”。这“累”如何解释,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生活太好了,工作就容易被生活所累。我以为这是对“活得累”的一种理解。其实,从古至今,“活得累”的内涵复杂得很,“累法”也是多种多样。有“家庭累”、“婚姻累”、“功名累”、“政务累”、“聪明累”种种。
说到“聪明累”,首先使我想到的是苏东坡的《洗儿》一诗。苏东坡文章盖世,学问过人。不仅普通老百姓喜欢他,而且连当时的国际友人如高丽人、金人和最高统治者皇帝也很喜欢他。但是他后来在政治舞台上屡屡受挫,一贬再贬,最后客死他乡。生前,他曾写诗自嘲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对于这首诗本义的解释,诗家们自有许多高见,我们且不管它,而最引我留心的是东坡先生在这里提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观点:“聪明误我”,或者叫“我误聪明”。
其实“聪明误我”或者“我误聪明”,对于苏东坡来说都不存在。他无论文名还是官位,或者还是政绩都已经超凡脱俗,令人肃然起敬了。他这诗正好是对当朝那些“愚且鲁”的“公卿”们的绝妙讽刺。使人们再一次看到了苏东坡的大聪明!
从历史的角度看,真正被聪明所误的正是“乌台诗案”中中伤苏东坡的小人舒亶等辈。他们身为朝廷命官,权力很大,学识、文化、智力并不差,只可惜把一门心思用在了嫉贤妒能上,文章不能传世,政绩不能服人,人格更令人倒胃口,这岂不是被聪明所累、所误了吗?
再一个“名副其实”被聪明所累的人物恐怕要算《红楼梦》中的王熙凤了。且让我们听听那“回风舞雪,满额鹅黄”的警幻仙子是如何唱的:“开篇鸿蒙……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
这是《红楼梦》十二支曲子中极富名望的一首,曲名就叫《聪明误》。它预示“粉钗班头人物精”的王熙凤,交通官府,左右逢源,烈火烹油,风光无限。既“抓权”,又“抓钱”,还糟蹋男人,手段很高明。可结果怎么样呢?三十几岁的人,就心力交瘁,口吐鲜血,神经错乱而死。这样的早死,大致是与她生前极善权术机变,且又心狠手毒分不开的。因此可以这样说,聪明误了王熙凤,王熙凤才是真正被“聪明”所累倒的一个大明星。
如此说来,聪明人都会被聪明所累、所误吗?显然不是。明朝冯梦龙把人的智慧分为上、下两等。上等智慧为贤哲,下等智慧为狡诈;上等智慧为大智大勇,下等智慧为神奸巨猾。从历史的经验看来,下等智慧之人占一时一事的便宜可能,但终归是吃亏;上等智慧的人虽然在一时一事上吃亏,但长远地看、历史地看,他们又是最大的幸运者,终究不吃亏。仍以王熙凤为例,她放高利贷虽然赚了几百两银子,但到底不如冯谖焚券买义高明;她毒设相思局虽然治苦了贾瑞,但到底不及李香君为其忠贞爱情而怒斥阮大铖等人来得刚烈;她巧施“掉包计”得手,虽然讨得了贾母等人的欢心,但到底不及《西厢记》里的红娘冒着风险为有情人牵线搭桥而赢得了世代美名。所以王熙凤归根结底是小聪明,留得骂名只能是这类人物。
只有无产阶级的精英人物才把大聪明、上等智慧推向了极致。恩格斯家有万贯却致力于革命理论研究;朱德、贺龙、周恩来已是国民党的高官却投身到革命运动中;彭湃为了体现革命的号召力,竟分掉家里的千亩良田。从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这种大聪明的内核。其实就是从阶级、民族的利益出发想问题,从对历史、人民负责的高度去办事情。因而,这种聪明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在时代的长卷上书写“智慧”二字。
另一种“艺术家”
某年某月到某地看“坝坝戏”,演的什么内容,全然记不清了,但“万年台”上一副楹联却至今不忘:“舞台小社会,社会大舞台”。
那时年幼无知,便问父亲:“社会成了‘大舞台’,我们不是都在演戏啦?”父亲瞪我一眼:“你还要当艺术家呢!”
几十年过去了,艺术家我没当上,但却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饱览了另一种“艺术家”的绝妙表演:“四大名旦”比之——黯然失色;“荧屏公主”比之——稍逊*;妙文华章比之——略输文采。久而久之,我便成了小有名气的“戏迷”、“生旦丑末净”、“高胡昆弹灯”也都略知一二了。
近来,又有朋友倡议说:“既然你看的戏多了,不妨为这些艺术家们写点传记,既练了手中的笔,又扬了别人的名,一举两得!”我推脱不过,只好从命,也就信笔涂鸦起来。像不像,又不入档案,不过交差而已。诸君不必介意吧。
既懂琴棋诗画,又会行令猜拳,热心为公子帮忙又帮闲,也合谋干过不少缺德事,却又回过头来,指着公子的缺点对台下的看客说:“你看这家伙,这回可要倒霉哩!”用鲁迅的话说,这叫“二丑艺术”家。
叫他坐着,他要站起;叫他站起,他要鞠躬,不住点头哈腰。见了赵太爷,他是孙子,见了小D他们,他是老子。用毛泽东加鲁迅的话说,这叫:“贾桂+阿Q”式的艺术家。
穷困潦倒,十年寒窗。一朝中举,立即惊疯。一记耳光打醒,才知天高地远。用吴敬梓的话说,这叫“范进式”的“儒生艺术”家。
朋友之妻要文眉眼,见招牌上写的是“不疼痛,不泛蓝,术后使您更妩媚”。谁知做了手术后,既疼痛又泛蓝,眉眼呈“熊猫相”,找上门去问理,对方死不认账。用受害者的话说,这叫“认钱不认脸”的艺术家。
“×局长啊!我妻子调动的事,完全符合政策规定,别人不符合规定的调动都办了,她拖了两三年为啥不办呢?”“同志哟,不着急嘛!今年不办明年办,明年不办后年办,迟早总会办的呀!”用罗贯中的话说,这叫“老黄忠善使拖刀计”的艺术家。
每逢晋升级别职称的时候,掌握大权的他,内定好名单后便遁隐而去。十天半月回来,名单已公布,群众意见沸沸扬扬,他却优雅轻松地说:“真是的!当时我不在家哟!”用吴承恩的话说,这叫“金蝉脱壳”的艺术家。
“今天天气?哈哈哈……;这个人嘛,哈哈哈……;这份报告嘛,哈哈哈……;下月工作嘛,哈哈哈……”用周树人的话说,这叫“哈哈艺术家”。
“睡得实,吃得香,满脸放红光。人缘关系好,选票从不少。实绩谈不上,也不出洋相。跟着‘感觉’走,进步经常有。”用黑格尔的话说,这叫“无艺术的艺术家”,最高境界的“艺术大师”。
……
信笔一罗列,七八个“艺术家”出来了。朋友看了稿子后说:“这只能算个纲目,离人物传记还差得远呢!”又怂恿我拉开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