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续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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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续水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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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开两箭。”孙靖提起一张弓递给韩三,两个人压着弓背捋过,一边说着话,一边上弦。

  “那吃菜事魔教果然退出常州,只留了丁点人马,真是要依托城墙缓步后退,阻滞官兵,以扼其势了。”孙靖眯着眼细细望平,瞧弓弦可妥帖。

  “他这招式能济事么?”

  “怕是难了。宋江有炮手凌振,每到攻城时,漫天介炮火打将来,哪里拖得住。往日仗着这东西,掳掠山东,从无不克,大名府乃是重镇,不也惨遭屠戮,半城百姓遭难。”

  紧一紧弓臂,孙靖递一支箭与韩三。韩三接来,腼腆一笑,便是答一声“献丑,我要射了”,拇指扣弦,张开右臂,眼神自箭杆处爬过,直扫靶上人头,一声锐响,翎羽相随而出。

  “好,这一箭射得好。”孙靖赞一声,又递一支箭过去。韩三笑得有些紧张。孙靖笑眯眯看着他。这韩三是个得力的伙伴,忠贞寡言,只是生性有些懦,不爱争先,若赞他一声,下面的事十有*要坏。他这时便看着他,瞧他经过方腊一阵,心可坚硬些了。

  “哗”的一声,箭还是呼啸而出,气势不凡,却偏了道,侧转身斜疋过去,待到靶处,轻轻一擦,落在地上——果然,果然呐。孙靖掩口须微微一翘,不说什么,又递他一支箭,这时瞧韩三面上,已经大不活络。坏了,这下面一箭怕是要飘飘落地了。

  韩三连回了几次头,眼中生怯,孙靖不肯饶他,只当没瞧见。于是只得硬了头皮,只听弓声嘎嘎作响——拉弓迟滞,这箭是射不出去了。

  “好了,算了,”孙靖叫听。韩三松了口气,收起弓箭。

  “手都在抖了,如何还射得中。”

  韩三被说得面皮都红了。

  “你是心里怯了。心有所滞,手上便迟缓了,开弓一缓,必射不中。万事都是这般,瞧见了靶子,便休瞻前顾后。”

  “诶。”韩三悄悄抬眼瞧一瞧,见孙靖还是笑眯眯的,他也笑起来。

  “心常如此惴惴,还是上不得杀场啊。”孙靖爱护地摇摇头,觉得身上竟有些汗痒,朝着日头望了望:“今天怎么有些热烘烘的。”

  “是啊,才刚二月,风却一点不冷,竟像入夏了一样。”

  “啊也,我吃不消了。还春晤秋冻呢,我要换衣服去。你还射了两箭,更热了吧,去吧,歇着去吧。”

  主从两个才刚抬脚要走,一个中年汉子拐进门来。这是孙靖亲近赵信,随了他六年了。父亲入川以后,他便借口去了管家的权,交给赵信处置,叫管家坐着虚职。赵信是个乖觉人,并不因此同管家结成宿敌,至于掣肘,两下里竟能相安无事,孙靖故此越喜欢他。

  这赵信过来,见只有韩三在这里,便直言:“那两个都头来了。”

  孙靖点点头,拍拍韩三,叫他只管去歇着吧,自己转到后面来,妻子旖旎不在房里,只有使女蕊儿埋头针线,见孙靖进来,便告诉他娘子不在。

  “娘子哪里去了?”孙靖随口一问。

  “不知。许是在后园。”

  孙靖不怒而威,年月久了,家人们都晓得他的脾气,并不怕他,皆因敬他,一个个都服服帖帖的。蕊儿是旖旎陪嫁来的使女,八年了,旖旎同孙靖关系日渐冷淡,蕊儿却一直颇受孙靖喜欢,常说这丫头心地纯真,煞是可人,莫要太拘束了她,扼了天性。刚来时,蕊儿叫做梦蝶,附着李义山的诗,孙靖素来不喜李义山,又嫌这名儿拗口难念,旖旎便问改做什么,正好母家送来两盆带蕊海棠,便随口改叫蕊儿,旖旎自是不太高兴。

  “给我梳头换衣服,此时便要出去。”孙靖坐下来。

  蕊儿不动,站在那里只是笑。

  “怎么了?

  蕊儿看他,仍旧不动,孙靖越发觉得古怪。

  “究竟怎么了?”

  “估摸着娘子就回来了,相公等一等吧。”

  孙靖看着她,水嫩的皮肤微微泛着红晕。莫不是阿拟妒心所致。他异常敏感,口不应心,不过一句话,能辨上几天滋味,并以此为善解人意。总以为旁人也如他一般,偏要执拗孙靖言不由衷,弄得他几次拂袖而去。想来是他丈夫还能如是,似蕊儿这般朝夕伺候他的侍女,可如何过的日子。

  “我便略坐一坐。若还不来时,还是你梳。”孙靖笑道。

  “是。”蕊儿欣喜。

  此时屋里只有孙靖和蕊儿两个,青年男女本来气息交通,何况孙靖是主,蕊儿总觉得相公在瞧着她,颇为尴尬,日影又似中了箭,毫不动弹。蕊儿脸上红潮越发直逼耳根。孙靖确实正盯着她看。梨蕊偷香,花开不抹而红,有趣,真有趣。孙靖性喜恶作剧,此时偏不同她说话,打破这闷局,只直盯盯地瞧着她。蕊儿急得不行,心跳都撞门叩耳了,分明坐在当地,却好似鱼捞出了水,鼓着腮帮子劳神费力。只觉得气息微薄,呼吸艰难,失魂落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脚步环佩之声入耳。孙靖故作一声,道:“等她不来,还是你来吧。”

  蕊儿失魂回身,定了定神,隐约听得娘子耳铛之声,缓缓笑了。

  “娘子回来了。”她起身要去相迎,身形尚未协调,脚下一软,晃了晃,越发脸胀得通红,跑去门口迎候。

  孙靖看着不觉笑了。听得旖旎声音,立时正色。

  女人多有颇为敏感者,更何况如旖旎这般小心慎微许多年者,本来木然的,也早炼出来些了。屋里的气氛让她顿觉异常。蕊儿两颊绯红,孙靖坐在正中,环顾四周再无他人,旖旎心中疑云顿起。

  见过孙靖,仍是往日严肃面庞,实难亲近。

  “我此时便要出去,给我梳头更衣。”孙靖关照。

  “是。”旖旎取过梳子近前来。

  孙靖瞥了一眼侍立在旁的蕊儿,闭目养神。

  “官人今天有礼仪么?”旖旎问。

  “没有,平常服饰即可。”

  “是。”

  梳头更衣,整个过程孙靖就如个泥塑木雕的一般,最多抬抬手配合一下,完事之后,抬腿便走,旖旎酝酿许久正想要同丈夫说两句,正式擦身而过时。望着丈夫三两步出门去了,心中不免怅然。瞧一眼怪异的蕊儿,傻呆呆的站在一旁。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山景苑是城中有名的酒楼,正映着虞山景致,十分好地界。掌柜的钱泰,读过书,没有功名,颇能附庸远近文人,妆点锦绣楼阁,故而生意奇好。

  孙靖从家步行到此只片刻而已。酒保熟络络将他迎进门去,钱掌柜瞧见,忙迎过来,孙靖冲他微微点头,掌柜的便笑着把他往里面引。转过屏风,就见张赵二都头面对面坐在当地吃酒。

  “啊呀,御史相公也来吃茶。”两个都头满面笑容起身施礼。

  孙靖掩口须略翘了翘,像是一笑:“既然这般巧,同吃一杯。”两个都头兀自有些拘束退缩,孙靖倒是全然不顾,直到他们面前,反伸手请他们坐下。两个都头互相瞧了瞧,尴尬地咧出一笑,像是凳子上有钉的模样,慢慢贴下去。

  他们是武夫,吃文人这般相待,受宠若惊,孙靖却是要用着他们。宋时有个钻天打的行当,便是小吏,梁山贼首宋江也曾做过。这些人平日里互相交接利用,钻天打煽阴风点鬼火的事,最是做得,文人谓之行同狗彘,乜斜了眼瞧他们,只有武夫同这班人素来交往,如今宋江逼近,管不得许多,左不过是些银子的事,只要有信,便喂饱了他们不妨。

  “汉子吃茶变没意思了,吃些酒吧,总是我来便是。”

  “这如何使得。”两个都头连忙摆手。


“宋江攻克常州了,果然只抵了三日,这叫我如何让姆妈宽心。”孙靖快步走在廊下,忽然便站住了脚:“不如且休提起,看看后面如何。若是宋江不在常州生事,多少好开这口。只是若又杀了人……”孙靖立在当地,沉吟不前。

  “怪事,这宋江也是怪事。攻常州竟以士卒蚁附,火炮哪里去了。只能想作是高俅童贯伸了手了。再没其他计较。罢了罢了,先进去瞧一瞧姆妈面色怎样,再瞧说是不说吧。”孙靖踩着一脚燥热烦心不已。北寇南来,便是这气候也不对了。

  待转到姆妈门口,本来就有些心浮浮的,忽然“哐嘡”一声,把他那身子领了一领,“啊也,怎么回事。”孙靖连忙跳进来,目光飞腾过整个屋子,母亲同几个丫鬟在里面,桌上一只花盆碎在那里。

  “怎么了?”孙靖瞧着姆妈面色有些不好,再看几个丫头,一脸茫然。那近在花盆前面的,大约是见主人进来,有些害怕,吃他一问,越发不敢答话,只把头低得贴到胸口,怎么也瞧不见她面孔。

  “啊,没事。碎了个花盆。”孙母淡淡一笑,吩咐丫鬟们:“你们且退下去吧,花盆少时再收拾。”

  丫鬟们应了,轻轻退出去,有个会心思的,还要探进来关门,孙母道声不必了。孙靖并不即刻就问,想待丫鬟们走远些,母亲便先开口了:“这征兆不大妙啊。”

  是啊,孙靖也觉得奇怪,那是写字的地方,如何老大一个花盆碎在那里。母亲还是带着笑慢慢讲起来:“我想着瓶因要接过来住,便叫他们找些料子出来备着,待她来了,给她做两件衣服,你瞧,才在那桌上放一放——为是要撤块地面出来,便叫他们把那边花盆先搬一搬,谁知走到那里便听得‘哐嘡’,没跌没碰的,它自己便碎了。”

  孙靖望着那桌上一片乱土杂屑,料子,早已覆盖得瞧不见。母亲虽然不动声色,眼中闪着无奈,叫他这做儿子的看来就难过。

  “姆妈,我本来正有宋江的信来告诉你:他们破了常州,士民无犯。”

  总料不到,相机而行的最后,既不是说也不是不说,而是扯了个谎好叫她放心。


一对牛角辫似拨浪鼓一般跳动,这孩子脚下还有些不稳,却只顾往前飞奔,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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