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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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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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我常来此处照顾暗帝,看着他重伤渐愈,却变得越来越疯癫,时常随意伤人。父亲便只好将他软禁于楼中。不想今日这旧居,今日竟成了杀死朱衣凶手的囚笼。”她说得不甚流利,却也不太磕磕绊绊,似乎她已与人说了许多回。
  郑吉道:“暗帝既眷恋这朱衣小楼,为何又要离开?”
  王朝云道:“英奇得知此间秘密后,有一日便潜入小楼,找暗帝追问当年灭门案的真相。不想却被守墓人发觉。当夜帝林大乱,暗帝便带着英奇,从密道中一同逃了出去,至此再也没有回来。我找了他许多时日,方在琅琊又见到他。”
  郑吉道:“你知道这小楼中有密道。”
  王朝云道:“是,只是如你所见,这楼中密道已然被封死了。”
  郑吉轻声道:“那日在窄川,在我身边诵佛,誊写地藏经的人是你。将药方写在朱衣残卷上给我的也是你。”
  王朝云道:“你武功被废,朱衣卷中心法口诀对你恢复内力大有裨益,我便想法设法将它递给了你。只是你似乎一直没发现,直到英奇将你带走,我才劝他教了你这口诀。”
  郑吉道:“你为何这般在意我是否恢复武功?”
  王朝云道:“我想要你去杀项禹,自然要你恢复武功。” 
  郑吉看着她,道:“你可知道,燕雁来也要我去杀项禹。”又自嘲地笑道:“只是你大概还不知道——”  
  王朝云打断他:“我自然甚么都知道,因为正是我让燕雁来来找你的。我也知道,项禹临走前给你用了情茧解药,令你内力尽散。” 
  郑吉道:“看来,我那日从密道潜入朱衣小楼,你很早便发觉了,那毒蒺藜上的药便是你换的。”
  王朝云坦然地道:“是。你是英奇的朋友,我本无心害你。一年前英奇刚逃走时,你去帝林找他,也是我将毒蒺藜换成无毒暗器,救了你一命。想必你也明白,那情茧解药的药性很轻微。我只想着,若你在项禹面前毒发,他便能顺理成章地带你走。只是没料到,他那天却放走了你。”
  她与高挑明艳的燕夫人样貌身形全然两样,稚嫩的嗓音更是全不相似,说话的语气却越来越像。
  郑吉道:“在养心汤药方上动了手脚的人也是你。”
  王朝云道:“是。只是我也没料到,你竟真让他喝下了那药。”
  郑吉此时竟笑了笑,道:“这药方的计划虽然巧妙,却岂非太不周密?若我没有想起那药方,或者项禹坚持不肯服药,那么岂不是与那毒蒺藜上的情茧解药一般,落了个空。”
  王朝云道:“你看到的,不过是我与燕雁来所做之事的一部分。要制住项禹这样一个人物,只凭一个毒蒺藜,或者一个药方,自然是不够的。只是我们过去派出的许多人,设下的许多陷阱,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唯独你,在这一桩上竟成功了。”
  郑吉道:“你为了杀他,竟处心积虑地做了这么多事。”  
  王朝云平静地道:“那么我便告诉你,我为杀项禹所做的,与此前英奇为杀我父亲所做的一切相比,仅仅是九牛一毛。”
  郑吉看着眼前这个白净娇小的女孩子,王朝云转过头,静静地迎上他的目光。二人对视多时,郑吉道:“我没有想到,你竟这般恨他。”
  王朝云不答,蹲下‘身来,将那灯台放在地上。她远远地看着项禹被火光照亮的苍白的脸,轻声道:“我幼时与英奇一同住在帝林。灭门案那一年,我虽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却也早不再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郑吉道:“你知道些甚么?”
  王朝云:“我看到,正是此人带人进入帝林,将墓室中铺满硫磺烟硝,又放了一把火。”她站起身,面向郑吉道:“他烧坏了我的容貌与声音,让所有人乃至我的身生父亲也厌弃于我。他杀死了我丈夫的兄长,让他孤苦无依,十八年来深陷仇恨,却以为凶手是我的父亲,宁可与我决裂。只差一点点,他就把我们夫妇二人都毁了。我难道不该恨他?”
  她面容幼小而平静,嗓音稚拙如孩童,但此时将诸般因缘一一道来,竟铿然有力,掷地有声!郑吉似乎被这言辞中的仇恨与力量所震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王朝云又叹道:“只是,我虽恨不得现时就在他心口刺下一剑,却又不能这么做。”
  郑吉看了看楼内躺着的项禹和他身上伤痕,道:“你要将他的命留到腊月二十。”
  王朝云道:“是。他虽差一点害了我一生,我却还没有杀死他的充足理由,只能在他身上划这几剑出出气。帝林虽不是武林公义所在,但对项禹这样一个人物,也不能说杀便杀。腊月二十是朱衣冥诞,届时七十二派齐聚帝林,缁衣门人与凫衣堡中旧部将当日真相公之于众,我父亲才能得到清白。”
  郑吉忽然道:“英奇在哪儿?”
  王朝云道:“他在幽州时已于凫衣堡旧部见面,得知了事实真相。只是英奇来信说,他既回了幽州,便要去剑衣阁看看,执意独行。不想他竟就此耽搁了行程,被大雪困住,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想必他也已给你去了信,你竟不知道?”她看着郑吉双眸,道,“还是你收到的信中有甚么不妥?”
  郑吉摇头道:“没甚么。只是为何不等到他回来再做打算?”
  王朝云道:“我没办法冒险再等下去了。”
  郑吉道:“为何?”  
  王朝云道:“凫衣堡赣州旧部中不乏拥戴项禹的人,一月之期足以让他们与百羽骑残部汇合。若等这些人集结起来,冲到帝林中要人,再要杀他,便会变得非常麻烦。也许到了那时,父亲便不肯再顾及我的意愿,会同意放走他。”
  郑吉道:“那么到了后日,七十二派共审项禹之后,谁来处决他?”
  王朝云道:“你。”她不顾郑吉脸上惊愕的神情,道:“你是英奇的师弟,也是他的朋友。由你来为他做这件事,他也不会怪罪你我。你们样貌身材也处处肖似,我自幼满面疤痕,不得不学了一手易容之术。由我来将你扮成英奇处决项禹,岂非十分合适?”
  她看郑吉沉默不答,突然厉声道:“难道你竟连恨也不敢恨他!他这般践踏你,玩弄你,轻易地废去你辛苦修来的武功,你却连将他斩于剑下的勇气也没有,又来这帝林中做甚么?”她用这孩童的嗓音质问郑吉,尖细而凄厉,回荡在巨大而华丽墓室之中。朱衣小楼之中,项禹突然手指微动,竟是要醒了过来。
  郑吉道:“原来你们要我前来,竟是要来逼我杀他。”他的声音轻柔,眼睛却如寒水一般。    
  王朝云冷冷道:“你以为,我为甚么允许佟方逃出去传信,甚至允许你来这里看他。” 
  郑吉远远地看着项禹的躯体,道:“我只知道帝林中有人要见我一面,便来了。”
  王朝云道:“那是因为项禹告诉我,若要选一个人来杀他,他宁可那人是你。”她看了一眼楼内,道:“他快要醒了,你待会儿何不亲自去问一问,我是否有诓骗于你?” 
  郑吉突然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们要给他一点最后的体面。”他目光中似乎突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让我给他梳洗一下,穿件整齐衣服。否则届时七十二派共审项禹,众人见你们在他身上滥用私刑,也许会难以服众,徒生事端。”                       
作者有话要说:  

  ☆、出逃

  王朝云离开时,项禹已完全醒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清醒的时候一日长过一日。项禹却怀疑自己的神智愈来愈不清醒,他从来不做梦,方才却觉得隐约在耳边听到了郑吉的声音。而现在,四周却寂静无声。项禹闭目假寐,调息养气,潜心继续冲开周身被制的穴道。
  两个时辰后,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走到他身边,道:“我知道你醒着。”这声音年青却浑然华美,也并非全然陌生。项禹睁眼,见到一个青年站在他面前。面色苍白,如瑛如玉,竟是聂英奇。
  项禹道:“怎么是你?”  
  聂英奇道:“百羽将军以为会是谁?”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庄重而温和,与项禹前几次所见到的那般并无不同。  
  项禹低声道:“你是甚么时候回到帝林的?”  
  聂英奇不答,走过来轻轻放下手上拿着灯台,竟俯身来摸项禹的脉搏,又去看他伤口。此时又有守卫进来,将一个炭炉与一盆水放在地上,炭炉上有一个铜水壶,已开始冒出热气。那守卫取出七把钥匙,将项禹身上铁链一一解了开来。朱衣小楼外,正值守卫换岗轮班,几个一身皂的缁衣门人上来,替下了帝林中人。
  聂英奇盯着项禹的伤口看了一会儿,英挺的眉头微微绞了起来。他突然出门,挥手令那些守卫退出十丈远,方又折了回来。他指着那伤口问项禹:“这是谁干的?”
  项禹看了他一会儿,缓声道:“尊夫人的手笔。”
  聂英奇道:“我说的不是这些剑痕,而是这底下的一掌。”
  那伤处还很新鲜。此时周围血污已被聂英奇擦去。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尚能见到些外翻的皮肉。在三道剑痕交错之处,竟隐隐约约能见到一小片红痕。
  项禹道:“我已说过,这是尊夫人的手笔,阁下竟看不出来?”
  聂英奇低声道:“你在发甚么疯?这是朱衣血掌。”语音有些急促。  
  项禹嘲讽地一笑,道:“是吗?我倒是没在聂再冰手里领教过。”
  聂英奇脸色发白,片刻之后,却又已恢复了平静。他拿出一根弯曲的针在灯火上灼烧了片刻,又用竹筷在铜壶中捞出一把煮过的蚕丝。他用指甲勾住蚕丝,灵巧地穿针引线。聂英奇的手指白细而柔嫩,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当年的聂再冰。
  项禹眼中看着,却又觉得十分荒唐,道:“你以为你在干甚么?”
  聂英奇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有耐心地道:“若是针线不干净,就会像那年郑吉在玄雀山上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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