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讲出我的态度。
结婚,或者说婚姻制度,对于我们人类来讲,是一件关乎智慧的事。只有人类有婚姻制度,这说明婚姻制度对于人类来讲意味着文明。假如我们生活在猴子时代,那么,在猴王的淫威下,大多数男子都将被处死,或者就沦落为同性恋者(大概同性恋就是这样来的,后来就遗传在我们的基因中了),而那些长得稍丑一些的女子也将无人问津,失去性权利,也沦为同性恋者。强者生存,弱者将被处死或流放。但人类与动物不同,人类发明了伦理。人类将性通过婚姻和制度进行了合理的分配,使弱者得到了同情,同时也将强者抑制了下来。这就是善的起源,也是爱的起源。假如没有婚姻的伦理,一切道德将无从说起,人类也将永远地处于动物时代。从这一点来说,达尔文的进化论只适合于人类的动物时代和人类的欲望解说,对于人类的文明,则就有些南辕北辙了,因为人类的文明恰恰是要将这种弱肉强食的动物规律抑制,使善与爱得到张扬,使人类的心中长出了一种利他的基因,即道德。
没有婚姻,人类也不可能繁衍得那样迅速,就不可能在量上超越其他动物。因为婚姻对于人类来讲,既是对性的严格控制,又是对爱的极力张扬。人类为什么不赞成婚外恋,为什么不能容忍未婚者,原因也在于,独身的人将生活在制度以外,而他们的性需要和爱的需要将伸向已有的婚姻家庭之内,使已有的婚姻家庭变得动荡不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看不见的战争。所以,从人类的普遍意义上来讲,结婚是一件大事,是关乎人类幸福的一个约定的制度。
但是,在这种约定和限制中,同样也存在另一种遗憾,即性的能力的被限制与爱的被限制。这构成人类艺术与文化解说中最大的原点。在古典时代,人类所有动人的艺术故事都是因为爱的被限制,如许仙爱上了妖精、七仙女爱上了穷小子董永、海伦跟着帕里斯美男子跑了等;从近代开始,人类所有的艺术故事又集中在对欲望的释放上,如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主题与艺术,20世纪的绝大多数艺术主题与创作如是,身体和欲望成为主题。这是人类对文明的一种反叛,也是人类对自身的一种认知。所以很多人不愿意结婚,也不愿意使婚姻与生育有什么关系,就想进入纵情欲放的自由境界。
只有一种意识,人类想还原自我,但同时也忘记了另一种古老的约定,即婚姻,还有道德。这是人类真正赖以存在的智慧。除此之外,人类还有什么呢?
可以不结婚吗
我的学生不断地对我关于婚姻的文章发出诘问:婚姻真的那么重要吗?人必须要结婚吗?
我以前讨论的更多的是关于人类集体选择的问题,但他的问题是一个个人的问题。既然是个人问题,我们就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回答这个问题。
当克尔凯郭尔对集体、理念等这些普遍的人类精神现象发出质问时,他强调:我就是那个个人。他似乎试图想还原在人类没有为这个世界命名时的那个诗意的混沌的世界。的确,在那个时候,柏拉图所强调的理念还没有产生,人类还没有普遍的公理,自然也没有普遍的婚姻形式。但自从人类的思维开始影响自身的生活,开始为这个世界命名并逐渐归类的时候,人类就被各种各样的想法分门别类了。集体意识诞生,并且很快就限制了个体意识的蔓延。
在人类学、进化论没有产生之前,几乎没有人敢于说:“我要过一种不同于整个人类的生活,我要和动物一起退回到人类还没有精神生活的那个混沌的时代。”那么,他不但被人类认定为疯子,而且无路可走。他所说的那条路已经被让人绝望的几百万年时光吹没了。
剩下的时光的灰烬。苍苍茫茫。
既然不能,那么,就必须在一个集体化的世界里生存,而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可怕的规矩,到处都是世俗的法则。婚姻法则便是如此。婚姻解决一个问题,性的集体分配。不是按你个人的意愿进行分配,而是按集体的原则进行。你没有婚姻,那么,你的很多问题特别是围绕性而产生的一系列的个体因素就会突显出来,令你不安。你的婚姻不是你自己的,而是一个集体的。这个集体有时候看上去只是一个家庭,但实际上是一个社会组织。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是,你如果不结婚,你就要不断地去恋爱,或者找性工作者,这些也许没人去管你,但在两个时刻就会有人管你。一个是当你到成家的时候没有成家,你的家人就会管你,因为你的婚姻不是你自己的,而是这个家庭的一件大事。第二个便是你可能会踏入已婚者的家庭,也就是成为一些家庭的潜在的敌人。所以社会要管你。
但你毕竟是一个个人,你有自己的诸多想法,很多是与集体社会相抵触的。所以,人类成为你最大的敌人。到底是你要成为人类的一分子,还是你要成为单独的一分子。这是我们在青年时期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原因所在。
当我们勇敢地从“人类”这个集体中走出来,成为一个与“人类”对立的存在时,用当下的种种观念来判断,我们必然是悲剧,这只是“人类”的视角,但是,当我们用“我”的视角来判断,“人类”则是非法的。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悖论。
所以,怎样来回答我的学生的问题呢?
我只能给他一个选择题,但答案有两个:一个是人类的,一个是个体的。选哪一个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用我们今天的“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这样一种观念来判断他的选择,当然是一种误读。他与这种观念是错位的。但他有什么道理呢?他能自圆其说吗?假如用现有的知识系统来回答,显然他不能。
但他有这样一种愿望。这难道也错了吗?
人类到今天,已经成为地球和整个生命界最大的危险,人类的数量需要递减。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赞赏丁克家庭、不可能造成危害的单身家庭(但这很难)。
更确切地说,若不去伤害那些确定的家庭,我赞赏人们不结婚,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回答,是一种苟且,也是想给那些“人类”的“对立者”一种追求自我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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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类不死,两性关系会怎样
一朋友说,如果人不死就好了。
我说,不死,你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生况味,人生也就没有意义。
他大惊,还真的。
谁说不是呢,若不死,对死亡便没有恐惧、体味,对生也就失去了兴趣,人生的意义会在哪里呢?
我说,更何况,若人类不死,你想想,两性关系会乱成什么样子?
他又惊,怎么会呢?神仙不是很好吗?
我失笑,哪里?过去就没有人探讨过神仙的两性关系,现在也没有。你想想看,神仙都不死,也就是说,他们的两性关系是永远的,但果真如此吗?婚姻是社会的需要才产生的,家庭也如此,但是,婚姻内的所有道德及感情都是建立在生与死的体验基础上,现在这基础没了,婚姻的道德便没有了。剩下的似乎只有爱情,可是,爱情是不稳定的,正是因为其不稳定,所以才产生了婚姻,现在婚姻没有了,爱情便失去了落脚点。失去了它,爱情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呢?这是很难说的。如果人类不死,其欲望也永远存在,那么,人类的爱情也大抵以欲望为基础,甚至以其为重心,如对美的崇拜、对性的渴望。由于人类可以不死,所以也不必在意一生蹉跎,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去爱、去性。这样一来,一个人就可能会与全世界的异性都发生关系,而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情敌,全世界的女人也是情敌。这种关系有多乱啊。
朋友想了想说,真是那么回事,好像又不是,应该是另一种情形吧。
我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呢?
他说,自然是理想中的那种。
我说,哪是理想中的呢?
他不知所措了。
想到了这一点,突然为很多宗教中所设定的永恒世界担忧,那个世界究竟是永乐的还是永乱的?
妓女产生的本质原因
曾经与刘达临教授探讨过一个颇有争议的话题:*的产生。刘教授援引了很多著名人士的观点,且较赞成*产生于“圣妓”的说法,即*的产生是一次神圣的降临,是神的使者。这种说法在我看来恰恰是与几千年来对*进行道德戕伐、暴虐是一样的,一部分人想使这种在道德上的确有问题的人变成合法的并合乎道德的存在。
过了。虚假了。
我的观点是至少有如下几个原因:贫穷、性的诱惑、道德的产生。第一个是社会物质原因;第二个是生理原因,即人在性方面是无原则的,一如动物(甚至还不如动物);第三个原因则是文明的产生,若没有人类的文明,就不会有性道德,没有性道德,哪来的*?
刘教授最后也有些犹豫了,因为尽管我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但是缺乏足够的证据,而提出“圣妓”说的学者可是有历史证据的。
其实,在我看来,这根本不需要从历史上去寻找证据。我讲的前两个原因均来自肉体,只有第三个方面是来自精神。这是最为本质的。即使我们再往前推,推移到精神还被视为可有可无的蛮荒时代,来自肉体即生命的生理原始需求上,贫穷和性的诱惑仍然是最本质的两个原因。
在这两个原因中,性的诱惑在后来被文明限制,即有了精神性、选择性。也就是社会性。独留下贫穷。于是,贫穷就成了文明时代*产生的最重要的本质原因之一。有一句古话可以证明这个问题:笑贫不笑娼。
在今天,有很多妇女愿意去做*,与过去宣传的*都没有人身自由的境遇不同,今天的妇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但她们还愿意去做*。今天,她们不叫*,叫性工作者。是什么原因呢?贫穷。有很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