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凯和佩利松只是因为车子被阻,耽搁时间,心中感到很不自在,才去注意眼前的情景的。
①希腊神话中的英雄阿喀琉斯,全身除脚后跟外刀枪不人,后被敌人用箭射中脚踵而死。因此有成语“阿喀琉斯的脚踵”,意即致命弱点或薄弱环节。
五分钟之后,他们到达监狱的看守那儿。
看守长还在前院散步。
听到佩利松附着他耳朵报出富凯的名宇,看守长连忙走近马车,把帽子拿在手里不停地施礼。
“大人,这对我真是莫大的荣幸,”他说。
“看守长先生,请听我说,是否请您登上我的马车?”
看守长登上马车,坐在富凯对面。
“先生,我有件事麻烦您,”富凯说。
“大人,您请说吧。”
“先生,这件事也许会连累您,可是,我可以保证您将永远得到我的庇护,我的友情。”
“大人,即便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那好,我要求您做的事简单得很,”富凯说。
“大人,那请您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请您带我到利奥多先生和德·埃默里两位先生的牢房里去。”
“大人,能否请您说说您的目的?”
“先生,等到了他们跟前我再告诉您,同时我还会让您知道掩护这次越狱的一切办法。”
“越狱!难道大人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利奥多先生和德·埃歌里先生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富凯颤抖着问。
“差不多有一刻钟了。”
“那么他们现在到哪里去了?”
“去凡森,到城堡的主塔。”
“是谁把他们带走的?”
“国王陛下的命令。”
“糟啦!糟啦!”富凯敲着脑袭连声叫嚷。
他没有再跟看守长多说半句话,一下子倒在马车的靠背上,心如死灰,面无人色。
“那可怎么办呢?”佩利松满怀忧虑地问。
“怎么办,我们的朋友,这下子可就完了!柯尔培尔把他们送到城堡的主塔去了。和我们在圣让拱廊交错而过的原来就是他们。”
佩利松好象遭雷击似的不敢答腔,只要稍加埋怨,就会送掉他主子的命。
“大人,上哪儿去?”跟班问。
“回家,上巴黎;佩利松,您,您回圣芒代,在一个钟头之内,给我把修道院院长带来。快,快走!”
第六○章 作战计划
修道院院长到达他哥哥身边时,夜已经深了。
古尔维尔陪着他一起来的。这三个人因为焦急忧虑都显得苍白憔悴;与其说他们象当代的三个有权势的人,还不如说他们象三个想用暴力图谋不轨的阴谋家。
富凯眼睛盯着地板,不住地搓着双手,踱来踱去,走了好长时间。
他终于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鼓足勇气说:
“修道院院长,今天您不是告诉过我,您供养了一批人吗?”
“是呀,先生,”修道院院长回答说。
“讲得具体一些,他们都是些什么徉的人?”
修道院院长犹疑了一下。
“怎么样!不要怕,我不是威胁您;不要说大话,我不是在开玩笑。”
“既然您想知道真实情况,先生,我就告诉您,是这样的,我有一百二十个朋友,或者说是在一起寻欢作乐的伙伴,他们对我赤胆忠心,犹如强盗把自己奉献给绞刑架一样。”
“那么您完全可以信赖他们罗?”
“完全可以。”
“您也不致受连累?”
“这,我甚至想也没想到。”
“他们都敢作敢为吗?”
“他们简直敢把巴黎付之一炬,只要我能保证他们自己不会被烧死。”
“修道院院长先生,我想要您做的事,”富凯抹了抹脸上滴下来的汗水,接着说,“是要您那一百二十个人在某个约定时间向我指定的一些人冲上去……您看,这件事能办得到吗?”
“先生,象这类事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很好,但是这伙强盗有没有胆量……向武装部队发动进攻?”
“对他们来说,这是家常便饭。”
“那么,修道院院长先生,把您的一百二十个人集合起来。”
“好!在哪里集合?”
“在去凡森的路上,明天凌晨两点正。”
“是不是要把利奥多和德·埃默里救出来……?是不是准备动武了?”
“毫无疑问,有您打的!害怕了吗?”
“不是为我,而是为您。”
“您手下的人,会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吗?”
“他们太聪明了,肯定会猜到的。不过,大臣要发动暴乱,图谋反抗国王……迟早总要暴露的。”
“对您来说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愿意付出代价……?再说,如果我倒了,您也跟着完了。”
“先生,我认为还是谨慎一点好,不要轻举妄动,就让国王去满足他这一点小小的欲望吧。”
“修道院院长先生,您应该好好地想一想,把利奥多和德·埃默里送到凡森,就意味着我们的家族面临崩溃。我再说一遍,我被捕,您也要坐牢,我坐牢,您也难免不被流放。”
“先生,我听从您的指挥,您有什么吩咐?”
“就是我说的,在许多罪犯都还没有受到处分前,却把这两个理财家作为牺牲品;我想明天,把他们从我那些发疯的仇人手中抢出来,我要您想想办法,您看有可能吗?”
“有可能。”
“谈谈您的计划。”
“事情极其简单。监视处决通常只有十二名弓箭手。”
“明天将增加到一百名。”
“我计算过,不妨说得更多些,就算二百名吧,您看怎么样?”
“这样的话,您的一百二十名不是嫌少了吗?”
“请原谅。在十万个看热闹的人中间,准有一万个强盗或扒手之类的人混在里面,只是他们不敢带头闹事罢了。”
“那又怎么样?”
“就是说,明天在沙滩广场,在我挑好的地盘上,除了我的一百二十名人马之外,还有一万名帮手。前者一动手,后者准会把事情完成。”
“看来这一切都行得通!可是对沙滩广场上的囚犯该怎么办呢?”
“这样:我们把他们送进广场的某幢房子里;在那儿要选好一个地方,便于有人把他们接应出去……喏,我还有另外一个主意,更妙了,有些房子有两个出口,一个出口通向广场,另一个出口通向拉莫特勒里街,或者拉瓦纳里街,要不就是拉蒂泽朗德里街,囚犯可以从这一头进去,从那一头出来。”
“您说得明确些。”
“我正在想。”
“我倒有了,”富凯说,“您仔细听着,我现在是怎么想的。”
富凯向古尔维尔做了个手势,古尔维尔看样子懂得他的意思。
“我的一个朋友有时候把他在博杜瓦埃街租的那幢房子的钥匙借给我,那幢房子的大花园一直伸到沙滩广场一幢房子的后面。”
“行,哪座房子?”修道院院长问。
“是家小酒店,经常顾客盈门,用圣母像作为招牌的。”
“我知道是哪一家了,”修道院院长说。
“这家酒店的窗口对着广场,房子后面还有个出口通向院子,这个院子就一直通向我朋友家花园的便门。”
“好!”
“我们就把囚犯带进小酒店,您要尽可能守住前门,直到他们从通向博杜瓦埃广场的花园逃出去为止。”
“说真的,先生,您将成为一位不同凡响的将军,就象大亲王先生那样。”
“您弄清楚了没有?”
“完全清楚了。”
“用酒把您那班强盗通通灌醉,再用金子来满足他们的欲望,这样,您看,需要多少钱?”
“噢!先生,您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先生,如果让他们听见就不好办了,他们当中有些人非常敏感。”
“我的意思是说,最好把他们弄得晕头转向,天地不分;因为明天我就要与国王陛下较量了;而在我较量时,只能是我赢,您听明白没有?”
“先生,这一定能办到……您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请告诉我。”
“留下的是您的事了。”
“那么,请给我钱吧。”
“古尔维尔,给修道院院长先生十万利弗尔。”
“好了……您不是说过要不顾一切吗?”
“是的。”
“那就太好啦!”
“先生,如果事情漏了风,我们可是要脑袋搬家的,”古尔维尔提出异议。
“唉!古尔维尔,”富凯面孔气得发紫,说“您真叫人可怜,您这是说的您自己,亲爱的。但是,我肩膀上的脑袋是不会摇来晃去的。怎么样,修道院院长先生,算讲定了吗?”
“讲定了。”
“明天凌晨两点钟?”
“不,改在正午,因为还要对那些帮手们作些秘密安排。”
“说得对,不要舍不得酒店老板的酒。”
“我不会舍不得他的酒,也不会舍不得他那幢房子的,”修道院院长先生笑着说,“我告诉您,我有我的计划,让我付诸行动吧,您等着瞧就是了。”
“到时您在哪里?”
“处处有我,处处无我。”
“我怎么可以得到消息?”
“通过信使,他的马就在您朋友的花园里。噢!我忘了,您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富凯向古尔维尔瞟了一眼,后者连忙帮主人的忙,把话岔开说:
“有几个理由,需要您陪着修道院院长先生去,不过,那幢房子好认:前面有圣母像,后面有花园,是这个区唯一有这样花园的一家。”
“好,好。我去通知我的士兵们。”
“古尔维尔,您陪他去,”富凯说,“您把钱算给他。等一等.修道院院长先生……等一等,古尔维尔……我们以什么名义发动这次劫法场呢?”
“先生,一个很现成的名义……就叫暴动。”
“因为什么暴动呢?如果巴黎的老百姓看见国王绞死理财家而去向国王献殷勤,那又怎样暴动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