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版本中,石破天(石中玉)武功高强,竟然胜过了司徒横,再加上口才无碍,在义理上也胜过了司徒横,出任帮主自是理所应当。
料必没有一个身为傀儡而不自知的“明一号”会不欣赏这样的一种宣传口径。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石中玉后来有父母做靠山,硬气了很多,当众说出了真相。
石中玉道:“贝先生,那日在淮安府我得罪了你,给你擒住。你说只须一切听你吩咐,就饶我性命,于是你叫我加入你们长乐帮,要我当众质问司徒帮主为何逼得何香主自杀,问他为什么不肯接侠客岛铜牌,又叫我跟司徒帮主动手。凭我这点儿微末功夫,又怎是司徒帮主的对手?是你贝先生和众香主在混乱中一拥而上,假意相劝,其实是一起制住了司徒帮主,逼得他大怒而去,于是你便叫我当帮主。此后一切事情,还不是都听你贝先生的吩咐,你要我东,我又怎敢向西?我想想实在没有味儿,便逃到了扬州,倒也逍遥快活。哪知莫名其妙地却又给这两位老兄抓到了这里,将我点了穴道,放在屋顶上。贝先生,这长乐帮的帮主,还是你来当。这个傀儡帮主的差使,请你开恩免了吧。”
贝海石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潜一号”的面目暴露无疑。但他的做法,却还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中国人是非常讲究“名正言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名正言顺,是不能够成功的。但事情总有例外,也有的时候,因为种种限制因素,领导者要争取到“一把手”的职位,名正言顺地去做事情是很困难的。
贝海石的所作所为,不尽光明正大,也有其私心在内,但他的做法,却给我们提供一种新的领导思路。方法本身是无罪的,就看你把这个方法用到哪一方面。“潜一号”可以用于弄权内斗,祸害组织,也可以在一把手软弱无能、无心负责、贪图享乐的情况下掌控局势,造福组织。
所以,“名不正言不顺”未必就是不能行使领导权力的借口,只要学习好贝海石的“潜一号”法则,完全可以在暗中实现自己的领导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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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依赖症”(1)
虚竹本来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相貌丑陋、武功低微,在少林寺“玄、慧、虚、空”四代人中不过是第三代的一个普通弟子。但他在江湖行走之际,机缘巧合,学得了一身出神入化的逍遥派武功,在少林寺危难之时,大显身手,一跃成为光辉夺目的明星员工。
但虚竹在行走江湖时,身不由己,干了许许多多违反清规戒律之事,杀戒、淫戒、荤戒、酒戒,不可赦免的“波罗夷大戒”无一不犯。
对于这样一个“犯规严重”却又“功勋卓着”的明星员工,少林寺该如何处理呢?
这正是许多组织都要面临的难题。
之所以称其为难题,有两层含义。其一,明星员工本来更应成为组织的典范,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之,成了违犯规章制度的典范,影响更加恶劣。如果不加以惩处,很难服众,更会造成恶劣影响。其二,组织对明星员工的依赖。明星员工在创造优良业绩、维护组织声誉等方面是组织的中流砥柱,缺少了明星员工,组织不但无法达致卓越,甚至连组织的生存都会成为问题。如果贸然加以惩处,激怒明星员工,消极怠工或挂冠而去,都会对组织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少林寺面临的正是这样的两难命题。
天竺胡僧波罗星假托到少林寺礼佛取经,暗中偷学少林七十二绝技。少林寺发觉之后,将其扣押在寺七年。五台山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早就觊觎少林绝技,借此机会,撺掇波罗星之师兄哲罗星,以及不明真相的开封府大相国寺观心大师、江南普渡寺的道清大师、庐山东林寺觉贤大师、长安净影寺融智大师到少林寺索人。
双方正在僵持阶段,吐蕃国师鸠摩智出场。鸠摩智以小无相功之实,行少林绝技之形,七十二绝技一一使来,以假乱真,竟然蒙骗了少林寺诸高僧。
少林自建寺以来,从未有人可以全数精通七十二门绝技。故老相传,上代高僧之中曾有人兼通一十三门绝技,号称“十三绝神僧”,少林寺建寺数百年,也只此一人而已。
鸠摩智耀武扬威,无人可敌,少林合寺僧众却个个垂头丧气。少林派数百年来享誉天下,牢执中原武学之牛耳,这一来却要承认技不如人,颜面扫地。
鸠摩智得理不饶人,进一步提出苛刻要求:“以小僧之见,少林寺不妨从此散了,诸位高僧分投清凉、普渡诸处寺院托庇安身,各奔前程,岂非胜在浪得虚名的少林寺中苟且偷安?”原来他竟要以一己之力,挑了少林寺这百年古刹。
在组织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虚竹挺身而出,揭穿鸠摩智的伎俩,并和鸠摩智力拼当场。鸠摩智眼见不敌,正好虚竹属下灵鹫宫梅兰竹菊四姝女扮男装潜入寺中,被鸠摩智发觉,借机发难。别说少林寺是素享清誉的名山古刹,就是寻常一座小小的庙宇,也决不容许有女子出现。这笔帐自然也要记在虚竹头上。
少林寺高层就此商议如何处置虚竹。
玄生大师的意见是典型的“维护派”。玄生认为,虚竹过失虽大,功劳也不小。若不是他危急之际镇住番僧鸠摩智,少林寺在武林中哪里还有立足余地?玄生的意见是命虚竹忏悔前非,以消罪业,然后在达摩院中精研武技,此后不得出寺,不得过问外务。
进达摩院研技,是少林僧一项尊崇之极的职司,若不是武功到了极高境界,决计无此资格。玄字辈三十余高僧中,得进达摩院的也只八人而已,玄生自己便尚未得进。他倡议虚竹进达摩院,非但不是惩罚,反而是大大的奖赏。
“虚竹依赖症”(2)
显然,玄生的做法的价值导向是错误的。
但这种做法在现实的组织中却是屡见不鲜的。组织总是舍不得明星员工之才,但迫于情势,只好让他换个地方冷处理,待到风声平息,自然又重出江湖了。
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的意见和玄生刚好相反,是典型的功过分明的“惩处派”。玄寂认为,凭虚竹的武功,自然有资格进达摩院。但他的武功并非少林武功,进达摩院就不合适了。以虚竹所犯诸戒,按照戒律,玄寂提出的“破门出教”这种最严厉的惩处措施也是不过分的。
两种意见都有各自的道理,正在相持,玄渡大师抛出了他的论点,表现出了十足的“虚竹依赖症”。
玄渡提出了少林寺面临的六件大事:
1鸠摩智未退。强敌虎视眈眈,如何应对?
2波罗星偷盗绝技武经,悬而未决。
3丐帮新任帮主庄聚贤觊觎武林盟主宝座,即将在武林中掀起大风大浪。
4玄苦大师命丧乔峰之手,大仇未报。
5玄痛、玄难为丁春秋所害,大仇未报。
6玄悲大师疑为姑苏慕容所害,至今未有定论。
玄渡大师目光深远,绝非危言耸听。这六件大事,件件都关系到少林寺的名声清誉和武林地位。少林寺正值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强敌环伺,如果没有了虚竹,恐怕这百年老店也要面临关张的危机了。
这六件大事确实说到了点子上,方丈玄慈感到极为惭愧,说道:“老衲职为本寺方丈,于此六件大事,无一件能善为料理,实是汗颜无地。”
这一幕也曾屡屡在现实的组织中上演。明星员工之所以能成为明星员工,就是因为他具备常人没有的卓越才能,一剑能挡千万师。如果组织在关键时候,废黜犯规的明星员工,无异于自毁长城。
但是,眼前之事,不但牵涉鸠摩智、哲罗星等番邦胡僧,而中土的清凉、普渡等诸大寺也各有高僧在座,若对虚竹责罚不严,天下势必都道少林派护短,但重门户,不论是非,只讲武功,不管戒律。这等说法流传出去,对少林寺的清誉也是一种损伤。
这是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之间的矛盾,也是一种艰难的选择。
一切都看少林寺一把手玄慈方丈的决断与选择。
玄慈道:“我辈接承列祖列宗的衣钵,今日遭逢极大难关,以老衲之见,当依正道行事,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倘若大伙尽心竭力,得保少林令誉,那是我佛慈悲,列祖列宗的遗荫;设若魔盛道衰,老衲与众位师兄弟以命护教,以身殉寺,却也问心无愧,不违我佛教的正理。少林寺千年来造福天下不浅,善缘深厚,就算一时受挫,也决不致一败涂地,永无兴复之日。”
在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之间,玄慈选择了长远利益。
在组织声誉和明星员工之间,玄慈选择了组织声誉。
虚竹就此被判当众重打一百棍后驱逐出寺。
这个决定一宣布,举座皆惊。鸠摩智、哲罗星和神山上人等对少林寺本来不怀善意,但见玄慈秉持至公,毫不护短,虚竹所犯戒律外人本来不知,他却当众宣示,心下也不禁钦佩。
其实,玄慈的这个决定,对他本人一点好处也没有。少林寺历经百年,兴盛不衰。作为目前的最高领导者,玄慈是有责任将少林寺发扬光大,让组织源远流长,基业长青的。如果玄慈有一点自私自利之心,他就会考虑暂时放过虚竹,让其戴罪立功,帮助组织度过极为凶险的难关。而他的秉公处置,则是把自己放到了峰口浪尖上,让自己面临一个极其不利的局面,少林寺的百年基业很可能就毁在他手上。
“虚竹依赖症”(3)
这需要多大的魄力才能一力承担啊!只有把个人的荣辱存亡置之度外的人才能作出这个艰难而勇敢的决定。
玄慈在破解“虚竹依赖症”的过程中更让我们钦佩的还有两个细节。
第一个是虚竹的态度。
一般来说,明星员工都是恃宠而骄、桀骜不驯的,在面对组织的惩罚时,往往是态度恶劣,拒不服从。但虚竹完全不一样。他自小无父无母,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