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会说出违心之论?”
朱烈斯再度摇头,“不是。克莱维斯……我是无法取舍。”
克莱维斯大皱其眉,也跟着他摇头。
“我叫你把那件事忘掉、当作一场梦……这些想法是真的。如果办得到,不论是我或你都会轻松很多……”
“怎么可能?”
“你指责我不要你。我心里只觉得……我是想要的……”朱烈斯努力眨着眼睛,不让发热的眼眶使他自己出丑,“我确实是想要的,要你从此……属于我,我想让我们别再……说两句话就这么阴阳怪气不断地争吵……我想要……你像现在这样好好的……”
克莱维斯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你希望,我会待你很好。你知道我做得到。”
“这点我知道。”
“你还要什么?”克莱维斯牵着朱烈斯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想要什么?”
“做为陛下的守护圣,我不能要……”
“你心里想着的?你心里想要什么?”
朱烈斯怔了片刻,抚着克莱维斯的脸颊,手指轻轻移到他的嘴唇上,低声开口,“我们也可以很亲密,对吗?”
“当然。”克莱维斯的视线往下移,紧盯着他的嘴唇,“刚刚你说不是戏弄……”
“不是。我纯粹就是因为……想吻你……所以……吻了你……”朱烈斯一心想快点跟克莱维斯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嘴上却吞吞吐吐地笨拙起来。他的嘴唇忘了发音的形状,只记得他们曾有过的那个炽热的吻……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12章 新鲜出炉的恋人
◇
克莱维斯定定地望着朱烈斯,等了许久,就是没等到他的吻。
“你不想吻我?”
素来诚实的朱烈斯很艰难地摇头,“……不是。”
“我很失望。”克莱维斯的语气冷漠,带着任性的不满,“你脾气很不好,朱烈斯。我若没经过你同意就吻你,你会跟我翻脸的。”
他坦率起来简直像一颗炮弹,直来直往。忍不住胀红了脸的朱烈斯这么想。
“……知道的话,就别做这种事。”
“所以,”他直接提出要求,“你吻我。”
朱烈斯有些恼怒,“就不许人犹豫?”
“……还说不是戏弄我。”
“真的不是戏弄。”朱烈斯飞快否认,但随即又放低了声音,听来有些心虚,“克莱维斯,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对你这么做了,我、我……”他低着头默默苦笑,带着一丝甜蜜,“我确实爱你,而我也确实为此犹豫……”
克莱维斯很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他思慕了许多年的男人,“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犹豫,也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我把那件事忘掉。”朱烈斯诚实的自白触动了他压抑许多年的渴望,他很难得地也跟着柔和起来,“我不愿意忘记,也不想让它成为回忆。朱烈斯,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让我可以亲吻你、拥抱你、靠近你……”他进一步诱惑着,“我想跟你像现在这个样子……”
“从……从很多年前开始,你就知道我……向来是以职责为重的。”
“我不会阻碍你的责任,朱烈斯,我不会影响你的……”
“怎么可能?”朱烈斯突然间站起身来,焦虑地在克莱维斯幽暗的房里踱步,“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在犹豫什么……你、你……”他煞住脚步,转身紧盯着克莱维斯,眉间尽是苦恼的神色,看了足足有一分钟,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先把衣服穿上,屋里凉。”
他的语气是这些年不曾有过的体贴温柔。
克莱维斯止不住抑郁,却发不出脾气来,眼看着朱烈斯带开话题,随手拾起他的长袍递给他。
“先穿上……”手里突然捏到一叠四四方方的硬东西,朱烈斯挑起眉,“这是什么?”
“……我的塔罗牌。”克莱维斯接过衣服,从衣袋里把那套剩下二十一张的大阿卡纳塔罗拿出来给他看,“看来它把你吓了一跳。”
朱烈斯突然随手取了一张,牌面向下按着。
克莱维斯不免讶异地挑眉,“你会解?”
“不会。”朱烈斯递给克莱维斯,“有你在,不就行了?”
但他将那张牌递回去,“占卜师最好不要占卜跟自己有关的事。”
朱烈斯犹豫片刻,翻开牌面,望着那张正位置的恋人,许久出不了声。
“需要我说明吗?它同时也代表艰难的抉择……还有协调的涵义。”
“没想到会是‘恋人’啊,”朱烈斯突然低声叹了口气,“多么不可思议的名词。”
“不可思议?”克莱维斯带着一分轻蔑地笑起来,“这是人跟人之间很基础的关系。”
“守护圣其实是没有资格爱人的……我从来没……没想过……”
“许多人都有恋人,只要他们愿意……那只不过是爱所延伸的关系而已。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拥有恋人……”克莱维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素来平静的表情被打破了,露出难得的焦急与脆弱,“守护圣的职责再重,也仍是需要爱的人类。朱烈斯,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恋人。”
“我……”
克莱维斯难以掩饰他的疑惑,“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难道你都无所谓吗?以后偷偷摸摸地见不得人……”
“……为、为什么?”克莱维斯简直啼笑皆非,“我脸上会写着我爱朱烈斯的字样吗?我走出去人家就看得出来?你想替我黥面吗?”
“你果然不明白。”
“你把话说清楚。”
“要让别人看不出来,不就是隐瞒吗?因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从此遮遮掩掩,就像做了什么坏事那样偷偷摸摸,再也没办法抬头挺胸做人……”
朱烈斯烦躁地举了一堆原因,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全是苦恼的神情。
他是那么正直光明的人,遮遮掩掩的行径会让他感觉到痛苦吧?克莱维斯转过身去,默默地走到窗前,逃避朱烈斯的眼光,“我并不想让你痛苦。”
“难、难道,”朱烈斯走到他身后,低声问他,“你不会吗?”
“当然不会。”克莱维斯飞快反问,“我的私事,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
朱烈斯指着他屋角摆设的琉璃玫瑰,“先前王立派遣军把这玩意儿送给你的时候,你不就曾遇过这种问题吗?”琉璃玫瑰是祈祷心爱的人平安的一种很流行的祈愿术,“当人家问你心里最牵挂的人是谁,你答得出来吗?”
“……我很直接地回答那位夜枭部队的部队长,告诉他‘这是我的私事’,他也没多问。事实上我祈祷的对象就是你……有必要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吗?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你爱我之前难道还需要先征求大众的同意?”
“……所以你不明白我的犹豫。”
克莱维斯转过身来,在朱烈斯身前笔直地站着,紧紧盯着他。朱烈斯立刻垂下眼帘,视线的落点却有些古怪……好像正盯着克莱维斯的嘴唇。
是错觉吗?不是错觉吗?
克莱维斯犹豫地慢慢朝他伸出了手,朱烈斯那张藏不住话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既想回避、又想回应的表情,但终究没有动弹,任由克莱维斯轻轻地拥住了他。
“我确实不能理解你的犹豫,但我……”
“克莱维斯?”
“我喜欢这样抱着你。”朱烈斯的个头跟克莱维斯自己的差不多高,身材很修长,抱起来结实而柔软,总是带着稳重成熟的优雅香气。他轻轻拥着朱烈斯,侧过头用脸颊轻轻挨擦着他的脸颊,默默期待着怀里的人也伸出手臂来拥抱他,但始终没有等到。
“克莱维斯,我……还是……”
“你是拒绝?还是犹豫?”
“我不想拒绝,但……”朱烈斯困惑地皱眉,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我不知道我该怎么下决定才对……”
克莱维斯松开了手,看见朱烈斯仍傻傻地保持刚才手足无措的姿势站在原地,也明白他心里确实有着挣扎。但他没有放弃,倾身靠过去,拉着朱烈斯在床沿坐下,“这没什么好犹豫的,别傻。”
寝室里只有一张椅子……所以坐在床沿是个很好的决定。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朱烈斯,克莱维斯这么想。那种有着很高扶手的椅子,向来就是让孤独的人坐的。
“……我们一直都这么孤独。”克莱维斯苦笑起来,“圣地的岁月长得太可怕,多过一天都那么难挨……朱烈斯,难道你都不觉得难受?”
“都这么久了。”
“以后也不会吗?”他轻轻搂着朱烈斯的身子,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的指尖陷入朱烈斯柔软卷曲的金发里,“孤独的时候,不想念这样的拥抱吗?”那金发的色泽在幽暗中愈发耀眼,但安安静静地动也不动……
“嗯?”
朱烈斯丝毫没有挣扎。
“朱烈斯?”
他没说话。
“回答我……”
他艰难地反问,“……你要我回答你什么?”
克莱维斯闷哼一声,“只要说‘好’就行了。就这么简单,”他放低了声音,“就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不要拉远彼此的距离……答应我?朱烈斯,求求……”
朱烈斯终于抬起头来,“做为陛下的守护圣,总是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都二十年了,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他的神色很不高兴,“你是陛下的暗之守护圣,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吧?你的身份是能随便开口求人的吗?总要弄清楚自己什么该做、不该做。”
“又是训斥。”克莱维斯要是会在乎朱烈斯这种一天十几次的训斥,就不是那个让他头疼二十年的暗之守护圣了,他勉强忍住自己轻蔑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挑衅他,“除了说教跟训斥以外,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
“我、我又没……”朱烈斯又觉得自己哑口无言,“你要我跟你说什么?”
“那还用问?你要是不答应,我还会继续说下去的。”克莱维斯放轻了他清冷的嗓音,听起来竟显得如此甜腻。他柔声唤着面前这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