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那是我的东西……”克莱维斯接过凯琳递给他的那枚古老金币,脸上的神情阴沉得能把死人都吓活,“锥形车在爆炸中损毁后,是我出面向最高议会要求比较宽敞,能供守护圣休息、工作的大型拖车……因为我的要求很赶,朱烈斯又昏迷不醒,无法签字批准军费,我拿了十枚古老的祈祷币交给唐纳德。”
“这、这就是传说中……边境行星的祈祷币?”
克莱维斯冷哼一声,“……是我母亲给我的,”他指着巴尔克跟他的秘书,“像这种珍贵的万人祈祷币,这个星球上是很罕见的东西……搜他们身上。”
“找到了!克莱维斯大人。”
从巴尔克的秘书袋里,搜出了另外九枚祈祷币。克莱维斯狐疑了起来。其实祈祷币每一枚都足够换得一辆崭新的大型拖车,连同前面昂贵的车头。但巴尔克的秘书显然不识货,把这种珍宝交给街边监视的孩子……
既然不识货,怎么会都还在?
他出发前,曾无意中从他们的卧铺窗口,瞥见唐纳德鬼鬼祟祟地把什么细碎的物件交给了一个他看不出来龙去脉的男人……朱烈斯的日影军团里,每一支部队的制服都不太一样,但总看得出是军队的制服。那个男人穿的却是一套普通而敝旧的土黄色大衣,根本不是王立派遣军的人。
“再搜。他最近……很可能就是昨晚或早上,才得到唐纳德传回来的东西。”
“不……我、我不……没……”
“克莱维斯大人,请看这个。”
“哼……”克莱维斯接过了那几张匆匆写就的信笺,认出是唐纳德的手笔,“日影军团的军用品与辎重资料、移动路线与部队配置……还有什么?”揭开两页,克莱维斯突然眯起眼睛,“哦,是您这位迪纳先生被托付的重任,‘将这十枚祈祷币连同这两幅素描送到我名下的幻影美术馆,锁在我的保险柜中。’唐纳德是这样吩咐的……迪纳先生,您怎么没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我……”
“住口!”巴尔克粗暴地打断了他秘书的话,“不要回答。我有的是一流的律师……”
克莱维斯沉下了脸,“把巴尔克带出去。”夜枭部队的军官将巴尔克带走之后,克莱维斯忍不住又抱怨了几句,“没见过这么吵的人。”克莱维斯在终于清静下来地大房间里踱着慢步,缓缓走到了窗前,“迪纳先生,可以回答我的话了吗?”
巴尔克的秘书迪纳犹豫了一会,“是、是巴尔克大人说……那种金币看起来又旧又不值钱,要我不必保留了……不过唐纳德大人的画已经送到幻影美术馆去了。”
“是什么画?”
“不清楚……唐纳德大人用厚信封密封着,我没有拆。”
迪纳是一个很老实的人,或许也是个称职的秘书,“唐纳德的美术馆在哪里?”克莱维斯打开了窗子,望着他自己跟朱烈斯的塑像,“他常到他的美术馆去吗?”
“唐纳德大人名下有五间美术馆,幻影美术馆是他最常去的一间……经常待在他的办公室里处理他的事务。”
“你能打开他的保险柜?”
“是可以。不过……”
“他好像很信任你……能开他保险柜的人很多吗?”
迪纳低下了头,“只有我一个。”
“我相信你不会拒绝带我去逛逛的。”
“克莱维斯大人,求、求求您……”迪纳可怜巴巴地望着克莱维斯。
那一瞬间,克莱维斯曾心软了一秒,但他终究执意追问,“不介意带我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4章 最纯真的胁迫者
第074章◇最纯真的胁迫者
◇
唐纳德面不改色地朝着朱烈斯还礼,脸上仍是一派温和纯真的表情,“看着您这样的阵仗,”他望着周围的荣耀卫队,摇头苦笑,“能跟您说一句体己话吗?只是一句,朱烈斯大人。”
“……请说。”
朱烈斯俯身靠近,由得唐纳德把嘴凑在他耳边,“我知道您与您最亲爱的克莱维斯大人之间那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揭露这些。”
说完,唐纳德以正常的音量笑了几声,“就是这样,朱烈斯大人,我说完了,您按着剑柄的手也可以松开了。”
朱烈斯慢慢地直起身子,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也没刻意压低声音,用听起来很正常的语调发问,“我听不懂你所说的意思,克莱维斯跟我提过,你曾用很奇异的语气问起一把提琴的事……你所指的就是这个吗?”
“如果您要问详情……能跟您谈谈吗?私下的。我想这些话并不适合公开说出来。”
“如果你要坦承自白,我很乐意听一听你说什么。”朱烈斯面不改色地下令,“替唐纳德搜身并把他带到会客车厢去。留五个人下来,彻底搜索他的车厢,任何疑点都不要放过。”
◇
朱烈斯的第一个反应是矢口否认。唐纳德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逼问,朱烈斯为人正直但并不是傻子,相反的,他聪明机敏,勇敢坚忍,若是铁了心要隐瞒什么,可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朱烈斯大人,您想怎么处理我?”
“除了我在这里逮捕你以外,克莱维斯前往圣恩市去逮捕令尊、伊默代替克莱维斯前往麦德高地逮捕令兄。这三方面,我们是同时着手的,你没有机会通知他们、也没有机会让谁来为你们湮灭相关证据。”
“……我还以为,您除了消极地把我的人调开以外,不会再做其他的事了。”
“会。”朱烈斯说得很直接,“正如我现在所做的……我们知道的够多了,包括你们与白翼军团勾结的事。而且我不会罢手,你没有机会说服我不再追究这件事……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掀起这场完全没必要的战争,害死了很多人。”
唐纳德仍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
利顿父子三人,朱烈斯都曾与之长谈过。巴尔克看起来虽然痴肥臃肿、蠢得像条猪,但这并不能成功瞒过朱烈斯锐利的眼睛。从巴尔克脑满肠肥的外表下,朱烈斯看出他精明干练的蛛丝马迹,同时也是这个胖子奸诈狡猾的证据──他掩饰自己的真面目,试图扮猪吃老虎,营造出种种假象。事实上他头脑不差,做事冷静也留有余地,敢牺牲眼前的筹码,去换取日后更大的利益。他握权已久、贪婪成性,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格局还不小,带着一种世故的狠劲;阿普登对他的父亲忠心耿耿,或许也差不多贪婪,但性格反而单纯许多,没有那么阴狠。由于从小被父亲信任、照顾,遇事破绽会比较大……这个人纯粹是从犯。
唐纳德却是最棘手的一个。他表面上纯真俊美、开朗温柔,心机却很沉重。
“你并不贪心。”
“啊,因为没有必要。钱再多,对我来说也没有用……我对权力也没有欲望。”
“你也不赞成令尊的野心。”
“确实……其实我觉得他追求这种东西很蠢。”
“但你协助令尊,并不只是应付应付而已。”
“是的。不过原因请恕我保密,朱烈斯大人。”
唐纳德说话坦承,朱烈斯连他暗中刺探自己跟克莱维斯的怒气都快消退了。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漂亮、有礼的年轻人……
“具体说来,你做了什么?”
“现在想想,朱烈斯大人,其实您早就在提防我了吧?”唐纳德摇头苦笑,“我只顾着留意您与克莱维斯大人细微的神情,却没留意到自己早就被怀疑……”
“怀疑你,是因为你的态度太奇怪了。”
“那并不是我的错觉。”
“不是错觉的话,那就是幻觉。”朱烈斯没有放松警惕,仍一口咬定唐纳德所察觉到的丑闻全是不实的指控,“所以,你除了试图私下收买王立派遣军的人员、把部队的动向设法传递出去以外,还做了什么?”
“部队的动向吗?呵呵……自从我试探过克莱维斯大人以后,您们两位都不再跟我一起商讨部队行进的事宜了,所以后期没有。我经常要等到部队走了一段距离后,才能猜出您想让部队前进到哪个地方去。”
“还有呢?”
“军用品、辎重的数量……不过家父负责供应日影军团的补给,这些事他本来就知道。其实,我根本什么也没做。您部队的配置是我自己猜出来的,部队移动的方向也是我自己的揣测……”
“说的倒轻易。”朱烈斯微微冷笑,“收买王立派遣军的人员未遂……”
“不是未遂,我根本还没开始收买呢……”
“你的私人笔记中有着充分的证据,包括从白翼军团投降到我方的伊默被你称之为叛徒,这至少泄露了你个人与白翼军团站在相同的立场。这些都是……”
“都是很充分的薄弱证据,薄弱得可笑,罪名也小得不值得您亲自来逮捕我。朱烈斯大人,除了这些以外,我最多只是暗中窥伺您与克莱维斯大人之间的秘密,其他的我什么也没做。就这样,素来一板一眼、公事公办的朱烈斯大人……您觉得您还有充分的理由逮捕我吗?”
朱烈斯察觉自己正在动摇,“我跟克莱维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呵……哼哼、哼……哈哈……”唐纳德突然一反常态,发出了狂妄的笑声,“其实,我是亲眼看见的,朱烈斯大人。别忘了,您所使用的第二节车厢,是用囚车改建的。”
“那节车厢确实看得出是用囚车改造的,但这证明不了什么。说说令尊的计划吧?你们……”
“朱烈斯大人,彩鹬部队、卡嘉达谷地。”
“什么?”
“您在推估彩鹬部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卡嘉达谷地的那一次,朱烈斯大人,”唐纳德仍对他满口敬称,语气却狂妄无伦,仿佛突然间换了个人,“如果您还记得的话,正是您亲口说了‘我需要的克莱维斯并不是传声筒,你有你自己的舞台,我不能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