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道寒光在金度的眼前一闪,“刷”的一声,滚开的油锅里被扔进一块“东西”,随即油锅里“嗞啦——”一声像爆炸般滚开了花……
白金堂一字一顿地说,我爹、我娘……还有疙瘩沟七条人命!
金度脑袋一拨浪,头的右侧鲜血淋淋少了一只扇风大耳。金度不停地晃动着血葫芦一样的脑袋高声叫骂着,孙子——动手哇!
白金堂恶狠狠地低语了一句,我让你的舌头再咕蠕!说后那把匕首就捅进金度的嘴里。他要把金度的嘴撬开,用刀割下里边不停滚动的舌头……当白金堂撬开金度的嘴正准备动刀时,用眼环顾了一下左右,突然他的手停住啦,随即将匕首从金度的嘴里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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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一章(7)
白金堂说,把他放下! 金度问,谁? 白金堂没说话,用下巴示意被反吊在木桩上的四儿。 金度“嗯”了一声,说你……你认识? 白金堂说,让人把他放下——快!
金度说,那……我要不放哩? 白金堂说,那就先让你下油锅!说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又捅进金度的嘴里。
金度直瞪着眼,少顷才缓缓地点点头。主持的管家被突然从天而降的白金堂一连串的举动吓傻啦!和其他家丁一样,呆若木鸡般直目瞪眼不知所措;当看到主子金度点头同意放下被捆绑的四儿后,即刻喊着家丁,说放、放……快放人!
就在这时,金府的大门“哗啦”一声猛然被推开,一群人马冲进院内;院内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大门处望去……
“啪、啪、啪……”随着一阵有节奏的巴掌声,屈多养手持一根文明棍儿,神气地出现在大门口。他将下巴扬了扬,说好、好哇!真不愧是“飙骑独侠”白头翁的后代……说后一挥手,五花大绑的马老大、白银堂、白铜堂,被几个手里端着枪的壮汉推到屈多养面前,屈多养没有正眼看被捆绑的三人,而是往腰间提了提那根文明棍儿,带着嘲讽般的微笑静静地望着白金堂……
劫难中的金度忽然见屈多养来啦,竟高声大嗓地喊起来,说屈爷!你来得正好哇——! 管家随后嘴里也嘿嘿笑了几声,说金爷,咱们有救啦! 院内气氛骤然剧变。
白金堂低眉下两道冷光扫了一眼得意忘形的屈多养,脸上竟然冷静得让人窒息。
家丁们这时将手中的枪又重新端起,枪口直挺挺地对着白金堂。被捆的马老大晃动一下身子口里喃喃地唤了一声金堂;老二白银堂喊了一声大哥!而从不驯服的二弟白铜堂,见了大哥就猛地想挣脱羁绊,但被身旁的壮汉狠狠地踢了两脚……
屈多养说,想不到吧——白金堂! 老三白铜堂梗着脖子破口大骂,你个下渣的蛆(屈),你这个王八蛋操的!
屈多养看了一眼白铜堂转脸继续看着白金堂,说好!骂得好——!他怪腔怪调地说着,用手中的文明棍儿指指马老大和白银堂、白铜堂,又说,我知道,一个是十年前曾救过你兄弟俩命的恩人;一个是你两个一奶同胞的弟兄……你也看到啦,现在他们都在我的手里!怎么样?我们商量商量做个交易,怎么样……啊?
白金堂一手用匕首紧紧顶在金度的喉间,一手用盒子枪直点着屈多养,低沉而缓缓地说,你要咋样?
屈多养说,你先收刀,放了金爷;然后我即刻放了你的人……这叫交易,也叫交换! 白金堂似乎没用正眼看屈多养,就说你用手摸摸,你姓屈的有那么大脸蛋儿吗?哼!
屈多养好像受到了某种羞辱,刚要发怒瞬间又平静下来。他微微一笑说白金堂,你心里难道就不问问你深更半夜来金府,我屈某怎么会知道?正当你夜闯民宅行凶作案之间,为何我屈某又能及时将你这三位最亲近的人请来和你在此地见面?出于人道,我并没有把你重病的爹一块儿请过来……不明白吧——白金堂!我明人不做暗事,明告诉你,在贡州城这个地盘——尤其是疙瘩沟,都在我屈某的掌控之下!就凭这一点,我想……你心里总该明白点儿什么吧?再者说,你想充当江湖好汉在外可以,是白头翁的种!可在这块儿地盘上要充好汉,还轮不到你白金堂!怎么样?好好算算账……一条人命和三条人命——甚至是四条人命!别急!你想想、慢慢再想想……
白金堂似在思忖。
屈多养将提起的文明棍用双手往地上使劲戳了戳,突然大声说白金堂!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样给你娘报仇?不过我要告诉,你别不知好歹,你要是真敢让金爷身上破一点儿皮,我……
屈多养张开的嘴呈O形,突然被定格停住! 院内所有的人惊愕地看到,两支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顶在屈多养的脑袋上…… 谁敢动——你们屈爷的命立马就没! 小根子?马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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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一章(8)
小根子冲白金堂喊,说师傅对不起,我们偷着跟你来啦!放心没事,我们的大队人马都在外面堵着呢……
白金堂喉头滚动一下,喃喃自语了一句,好小子!他用刀抵着垂头丧气的金度,然后用余光扫了一下威风已荡然无存的屈多养,用他惯有的低而沉的语调说,咋样屈爷?谈个码吧!
屈多养苦着脸半天才点点头,说白金堂,想不到我屈某玩儿了这么多年的“鹰”,今天竟然让你这个刚从外边飞来的小家雀儿啄瞎了眼……放人吧。
说话已细弱如丝的屈多养,瞟了一眼死死顶在脑袋上的两支手枪,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白金堂孤身一人夜闯金度府,制服悍匪半面胡子金度、解救劫难中的四儿,迫使名匪屈多养低头认输……这事儿,在当地动静闹得很大,一夜间似乎就传遍了整个贡州城。从此,白金堂的威名在疙瘩沟方圆百里的山里山外传神啦!
白金堂把四儿从金府解救出来,四儿感激涕零。
夜晚,疙瘩沟祠堂内,三十几条精壮的汉子站立成排。在供奉着祖宗牌位下面粗糙的木质条案上,摆放着一溜儿大海碗,小根子双手捧着一个酒坛在往碗里倒着鸡血酒。头缠白色绷带的四儿,虔诚地双腿跪拜在供桌前,向祖宗牌位磕了头,然后又对手里端着一个硕大烟斗的白金堂磕了头……
四儿眼里流了泪。四儿说救命之恩,没齿不忘!今生今世跟白爷一起打天下,无论天涯海角…… 白金堂吸了一口烟斗说,起来吧兄弟!说完又用烟斗指了指桌案上的大海碗。
马老大上前一步,双手捧起酒碗高声喝道——面对祖宗牌位,共饮同心酒! 几十条壮汉上前纷纷从案上捧起酒碗,庄重而肃然地站立着。
白金堂最后捧起酒碗,然后举过头顶气宇轩昂地说,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皮! 众人也将酒碗举过头顶,齐声喊道,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皮!
白金堂说,喝了同心酒,生死亲兄弟! 众人齐喊,喝了同心酒,生死亲兄弟! 干——!
汉子们齐刷刷地捧起酒碗仰首痛饮;一双双粗糙的大手、一口口仰饮的壮汉、一个个上下滚动的雄性喉头……汉子们把酒喝得“咕咚咕咚”作响。 “啪——!”
白金堂把喝后的海碗重重地摔在脚下。他低垂的眼皮盯住地上那片粉碎的破碗烂碴说,喝了血酒,往后就是疙瘩沟的生死弟兄!白金堂的目光从不正视人,在他那副马脸上,单眼皮下似乎埋藏了一双迷离而游动的余光,一旦他的目光盯上你,就会让你感到身上被叮、脸上发疼、心里泛冷;从他眼里射出的那束利光会频频割你的肉皮儿,让你的目光无处躲藏逃走……
白金堂这时又说,往后,“疙瘩沟护民团”都是亲兄弟,就是要靠咱们罩住疙瘩沟!
马老大郑重地凝望了一会儿祖宗的牌位,转身说,听祖辈们讲,疙瘩沟白、马两姓早先的祖籍都在山西。清朝嘉庆年间,川楚闹白莲教,祖辈上都曾经是白莲教总首领手下的总兵,统帅上千起义军人马和清军作战;后来总首领在茅山被清兵包围战死,我们祖辈冲出重围、带着家眷辗转来到河南太行深山里的疙瘩沟……那时候,白、马两家有严格的族规祖训!
马老大从怀里摸出一个深蓝色的破旧布包放在桌上,鸡爪样的手颤抖着将布包一层层展开。当展开最后一层红布时,只见是一支精致的金色“箭头”……
马老大指着“金箭”说,多少辈儿了说不清楚——祖宗们留下来的!每年的中秋之夜,白、马两家族人不管男女老幼,都要在标志着严格族规的“金箭”面前上香,还要举行仪式向祖宗立下的规矩和祖训跪拜、磕头、宣誓……就这样,一代一代往下传,到现在就传到了我们手里。从祖上到现在百十年,虽然疙瘩沟还算没出过啥大事,可祖辈上留下的好东西是丢的丢、掉的掉、走样儿的走样儿!到了你们爷爷那辈儿,人心也散啦,大多都自己单干了……还好,金堂爹还算有种,拢了一阵大伙儿做了些好活儿,可也走了不少瞎绊道儿——说好听点儿是“杀富济贫”……唉!其实跟土匪也差不多哩……
最后的土匪 第一章(9)
马老大看了一眼白金堂,接着说,这回好哩,金堂回来哩!自古以来拉竿子护家园就是爷儿们的事,老祖宗也说保寨护民更是咱们白、马两大家族男人们的责任!咱们的祖宗从来没有孬种,咱们疙瘩沟现在的爷儿们也都不是孬种!有金堂领着咱们大伙儿抱紧团儿、拧成绳儿拉竿子组成自己的武装,咱们就谁都不怕!不怕兵不怕匪,更不怕从外面来的疯狗日本人!从今天起咱们要按老祖宗的规矩办:一不准做坑害穷苦百姓之事;二不准把大伙儿弄来的财物中饱私囊;三不准欺童辱叟、奸女淫乱;四不准自行其事、临阵脱逃!
嘴里叼着烟斗的白金堂狠狠吸了几口烟,他把烟斗端在手上凝视一阵,头也不抬缓缓地说,大伙儿摸摸膀子上是啥——大疙瘩!裆里有啥?两个小疙瘩!裆里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