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拿着拖把走进病房,孙毅飞正好挡住她的路,她对站在面前的孙毅飞说:“三床,让一下。”
孙毅飞一回头,看见罗云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扶着拖把,脑门上布满细细的汗珠,脸通红,口罩挂在一只耳朵上,胸部在明显起伏,微微喘着粗气,正看着他,便对罗云说:“这几天憋坏我了,你歇会,让我来吧!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不等罗云同意,孙毅飞抢过拖把拖起来,罗云几次想要回拖把,都被孙毅飞有力的胳膊挡住。罗云的眼神,被孙毅飞矫健的身姿吸引,看着孙毅飞飞快地擦着地板,罗云红润的脸颊,更加红起来,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走也不是,拖把又抢不回来,只好呆呆看着湿润、光滑、洁净的地板上,孙毅飞的倒影和孙毅飞一起舞动。
孙毅飞觉得一个拖把不过瘾,又拿来一把,用两把同时拖,连整个走廊也一起拖了一遍。拖完地后,他满意地看看拖干净的地板,用拳头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像是怕把地板再踩脏了似的,掂着脚回到病房。
以后的几天里,早上罗云接班要拖地时,都被交班的护士告知,三床已经拖过了。罗云的表情,由惊讶,逐渐转变成发自内心的甜甜笑容。
第七天,刀口拆线了,欧阳医生在给孙毅飞做完检查后说:“小伙子!视力恢复得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到底是年轻身体好,再治疗几天可以出院了。只可惜瞳孔是没有办法修复了,不过现在不碍事,可能年龄大了以后,会有散光的。”
孙毅飞兴奋地说:“咳!瞎不了就行!欧阳医生,谢谢你!那我是不是不用再当独眼龙了?”
“不用了!不过,刀口还没有完全长好,淤血也没有完全吸收,你还要注意防止感染。”欧阳医生看着孙毅飞兴奋的样子,笑着回答。
完全拆掉绷带的孙毅飞,连跑带颠的回到病房,马上来到盥洗室的镜子前,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在确信眼睛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后,他又整理整理病号服,浑身上下看了看自己,带着一副对自己的自信,高高兴兴地走出盥洗室,迎面碰上了罗云。
孙毅飞从绷带的小窟窿里,到用一只眼,和现在的两只眼睛,看到的罗护士,似乎一直在心里起着变化。他忽然觉得用两只眼睛,去欣赏一个人的美丽,是多么的美妙,心中无数次的想象,忽然与现实完美的结合起来,好像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情不自禁的两眼直射罗云。
罗云齐耳的短发上,戴着缀有红五星的绿色无檐军帽,身上穿的白大褂,遮挡不住成熟年青女性的丰满和魅力,更趁托出她的丽质、文静和矜持。她的五官,恰到好处的分布在鸭蛋形脸上,每一部分都是那样匀称得无可挑剔,尤其是一双镶有双眼皮和长长眼睫毛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闪动,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
孙毅飞摘掉了绷带,罗云看到了一个完好的孙毅飞,心中曾经的默默祈祷,终于换来了一个不再有缺陷的人,她好像刚认识一样,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三床。
两人的目光,迅速碰到一起,罗云只觉得一阵心跳脸热,孙毅飞也觉得尴尬窒息,都不自觉地低下头,躲避对方的目光。
孙毅飞很快恢复过来,舌头有些僵硬地说:“终于解放了!罗护士,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罗云也从窒息中缓过神来,红着脸,神情不自然地说:“不用谢!你是病人,照顾病人是我的工作。”
两个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每次眼神地碰撞和躲避,又让他(她)们欲言又止,默默站立片刻后,相互留下期待的眼神。
孙毅飞心里,渐渐起着微妙得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既想见到罗云,又怕见到罗云。眼睛被封住的时候,说话,甚至开玩笑,似乎都没有什么顾忌,可现在看见罗云,说话好像舌头短了一截,总有点语无伦次。
罗云在证实了孙毅飞曾是帮过自己的人后,内心的感激和好感,已经难以磨灭。她去过山里,有着切身的感受,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孙毅飞能自信乐观的长期生活,不得不让她佩服。这几天,她对孙毅飞的感觉,渐渐复杂起来。以前对病人命令似的口吻,不复存在,只有略带羞涩的简单对话,即使发药治疗,也在躲避孙毅飞的目光。
孙毅飞摘掉了绷带,开始每天早晨跑步锻炼,除了治疗外,帮助护士们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又过了两天,孙毅飞早上跑步回来路过护士站,停下来问值班护士:“我今天还有什么治疗吗?”
“没有了,你的治疗项目都做完了。”值班护士回答。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孙毅飞赶紧问。
值班护士说:“这你得问欧阳医生,我们不知道。”
欧阳医生刚走进办公室,孙毅飞跟了进去,问:“欧阳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欧阳医生看了看孙毅飞,有些奇怪地问:“我又没有撵你,你急什么?你们那里那么艰苦,我留你多住几天不好吗?”
“不行啊!再住,可真要生锈了,这都把我憋得够呛,弄不好又要出别的毛病了。如果没有什么治疗,那我还是出院吧。”孙毅飞带着央求对欧阳医生说。
欧阳医生看孙毅飞决意要出院,只好说:“如果你非要出院,那你回去吧。不过你的眼睛,还是要注意卫生,眼底的充血还没有完全吸收,要防止再次充血。过段时间,最好再来医院复查一下。”
孙毅飞换上自己的军装,在离开医院前,来到医生办公室,向欧阳医生和陆主任庄重敬礼告别,他又来到护士站,向全体护士告别。当他的眼睛投向罗云时,与罗云正在注视他的目光碰到一起,平日里孙毅飞犀利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罗云的微笑更增加了几分甜美。即将分别,心里朦胧的依恋,留住了两个人对视的眼光,在无言中,传递彼此内心还不明朗的信息。
孙毅飞走后,罗云来到病房,收拾孙毅飞住过的病床,一个病人递给她一封信,说:“罗护士,这是三床走时,让我交给你的。”
罗云脸上一阵发热,赶紧把信装进口袋,说了声:“谢谢!”
回到护士站,罗云看看周围没人,拿出信。信封上苍劲的写着:罗云亲启。
罗云打开信。
罗云:
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表达我的谢意。因为我不想因为其他原因,影响我对你的真诚谢意。
我不想,也不会用美丽的词句来感谢你,但我有一颗真正受感动的心,看到体会到的,不仅仅是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更看到你真诚的友谊。
在我的生活中,唯一受过的女性照顾和关爱,来自于母亲。虽然你的照顾,有时让我很尴尬,但你的纯洁和无私,却让我无地自容,你的心,远比我纯洁得多。
很高兴能认识你,我会把这一切,永远留在心里,更期待有一天,能回报你的真诚。
如果你不介意,让我们做个永远的朋友。希望你能忘记,我给你带来的所有不愉快。
再次真诚的谢谢你!
孙毅飞
孙毅飞会留言,罗云没有想到,一切来得突然,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本能在瞬间的闪念中,似乎给出过提示,可惜被所谓理智否定了。现在,看到一个男人表示真诚,隐含某种暗示的短信,令罗云心潮涌动,一种从没有过,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在撞击她的心扉。
在医院这么多年,罗云像大多数医务人员一样,和病人有限的交谈,不过是在履行一个护士的职责。这倒不是她性格孤傲,想保持距离,其实她和科里其他人的关系,都很融洽,只是不想因为聊天分心,耽误工作。可这些天不知怎么了,她和孙毅飞的话特别多,不管谈什么,甚至开玩笑被孙毅飞挖苦,她也觉得心情愉快。同事们和她开玩笑,她还不以为然,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当得知孙毅飞执意要出院时,失落和牵挂,突然出现在她无忧无虑的心里,在和孙毅飞的最后一次对视中,尽管脸上保持着笑容,可一股酸楚,早已涌上心头。
罗云反复把信看了几遍后,仔细收起来,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大山,反复揣摩孙毅飞信中的全部含义。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孙毅飞离开工地十几天,急于想知道施工进展的情况,同时担心由于自己住院,在掌握隧道施工技术发面,落在其他同志后面。在随时都有危险存在,高度讲究效率的部队里,外行永远没有说话的权力,在战士中也不可能建立起威信。没有战士愿意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不懂行的人,更不愿意白白付出无效劳动。孙毅飞刚下车,便迫不及待的来到隧道,朝正在指挥施工的邢志武喊道:“连长!我回来啦!”
听见孙毅飞喊声,邢志武迎出来兴奋地说:“哟!你小子出院啦!眼睛好彻底没有?让我看看!”
“好啦!没好医院能让出来嘛?”孙毅飞笑着回答。
“不行!还是让我看看!”邢志武硬把孙毅飞拉到身边,脸对脸的仔细端详孙毅飞的眼睛,关切地说:“这瞳孔怎么是长的了?这不成猫眼了嘛?视力有影响没有?”
孙毅飞满不在乎地说:“没有!成猫眼还不好,视力不是更好嘛?”
邢志武放心的放开孙毅飞,笑着说:“可别瞎了!要是戴上眼镜,你嫂子可没办法给你张罗对象。”
孙毅飞乐呵呵地说:“哪有那么严重?对象嘛,自然会有,现在用不着着急。”接着他又说:“连长同志,什么时候也给我上上课?打隧道我可是门外汉!”
邢志武自嘲地说:“别逗了!我那点东西哪有资格给你上课?你小子的脑瓜比谁转得慢?图纸资料数你看得最多,用不了几天,我得叫你师傅啦!”
孙毅飞赶紧说:“那是书本上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