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收场。巢诚痴痴地望着大元帅,似笑又不像笑,似点头又不像点头。
巢诚正在惶惑中,眼前忽然闪出陈芥的身影,在对面一直向他点头示意,巢诚也只好学着陈芥的样子有意无意地点了几下头。大元帅任嚣和大统领赵陀才安心地坐下座位,又开始吆喝着斟酒喝酒。就在众人忙着喝酒的时候,只见陈芥悄无声息地进入后堂,俄而,又见一位少女跚跚而出,一直朝着首席走来,走到大元帅任嚣侧边,婷婷站立,然后双膝跪地,向大元帅叩头。任嚣和赵陀都以为这是即将成为新娘的叩拜谢媒,兴奋地说:“赵姑娘请起,快请起。”
赵陀也高兴地说:“大元帅和我们是一家人,免礼吧。”
少女不但不起身,反而大哭起来。这出于众人意料之外的哭声,使全场将士哄动起来,但又不敢公开说话,都在交头接耳地互相猜测,一营的将士们的神情更是十分紧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连坐在首席的巢诚、陈南和李志雄都觉得莫名其妙,只好静静地听少女说话。
“大元帅,小女子姓陈名草。陈芥是我的亲弟弟,比我小一岁。我父亲原是魏国的士大夫,在秦国击灭六国的危难时刻,父亲把他珍藏的四书五经和论语等名书,交给弟弟陈芥,并托付奶妈携带着我们姐弟逃难。父母亲人和国家灭亡了,奶妈携带我们姐弟逃亡在外,流浪街头,沦为乞丐。后来饥寒交迫,奶妈体弱多病,死于破庙。我们姐弟为了报答奶妈的恩情,插草标跪在大路边卖身葬奶妈。多亏大统领的原配赵夫人路过,见我们姐弟可怜,又见我们姐弟人样儿长得俊,便命下人备棺木埋葬了奶妈,写好卖身契让我们姐弟画押。
“从那时候开始,陈草陈芥便成为赵家的奴隶,陈草是侍候夫人的婢女,陈芥是少主人赵飞的奴才。后来我们姐弟又跟随大统领一家人南下南蛮,真想不到一场瘟疫要了赵夫人和二少主人的命。少主人赵飞看着我一天天长大,说我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惹人喜爱,想调戏我,我讨厌少主人赵飞,所以经常想办法借赵夫人的名吓他,赵飞也畏惧家法不敢乱来。可惜后来赵夫人一命归天,赵飞反而幸存于世,他天天来缠着我,他不怕骂不怕羞不要脸,他不怕打不怕咬不要命,抱着我脱我的衣裳强暴我,我拼命挣脱撞墙自杀,他拦腰抱着我,举手要打我,又舍不得打我,我就是死活不从,他就跪在我的跟前抱着我的双脚求我,说他喜欢我爱我要娶我,我说我是赵家的奴隶,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当夫人的命,他说这些我不管我就要小草。赵飞是赵家的少主人,小草是赵家的婢女,赵飞不打我反而跪地哀求,小草再高傲心也软啦。我要赵飞答应小草的条件,赵飞占了小草的身子,小草生是赵飞的人,死是赵飞的鬼,赵飞不但答应而且还对天发誓,说不娶小草当夫人,天打五雷轰!赵飞人是霸道,有时候还是有一点良知。现在,小草是赵飞的人了,而且还有了他的骨肉。昨天大统领突然认小草为义女,并且说明要把小草许配给巢诚,还请大元帅为媒证婚。天哪,这怎么可以啊!昨天小草哭了一天,哭累了才睡着。突然好像听到我肚子里的儿子安慰我,他叫我不要哭,他将来长大了要继承爷爷赵陀的王位,要治理万民,安邦定国。小草知道是在做梦,假梦成真也是将来的事,眼下小草把事情真相告诉大元帅、大统领和全军将士,小草不想违背良心,不想一女配二夫,如果赵飞不要我,大统领逼我出嫁,小草决不愿意,小草虽是赵家买来的奴隶,一辈子要当奴婢,可是小草是人,是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感情的人,人是有自尊的。小草已经铁了心,生是赵飞的人,死是赵家的鬼,如果赵飞和大统领容不下小草,小草有胆撞死当场,两母子同归于尽,以谢天地造就和夫人养育之恩。”
陈草说完,霍地站起身,往大厅柱子上一头撞去。
坐在席上一直不言不语地喝着闷酒的赵飞,一见小草自杀,蓦地跃身一个腾空翻,飞身落在大柱子边挡在撞来的小草跟前,让小草的头颅往自己的胸脯上撞,不知是来势汹猛还是过于激动,小草撞昏在赵飞跟前。
大元帅任嚣听小草出自肺腑之言,见小草捍卫自尊的刚烈之举,勃然大怒。怒火从胸腔燃烧上头顶,烧得七窍生烟两眼冒火,火苗直往赵陀的脸上喷。一只长长的魈手手指差点点到赵陀的大鼻头恨恨地叫:“你——”但他还是压抑住了,他只是把长手一挥冲巢诚和四员大将说:“我们走——”
赵陀怎么能想象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时恼羞成怒,声嘶力竭地喊叫:“陈芥,拿家法!”
陈芥匆匆忙忙地跑去把家法拿来,大厅宴席上的将士已经没趣没味地霎时离席*。陈芥把家法递到赵陀手上,赵陀一言不发狠狠地抽起了鞭子。赵飞本来把小草抱在怀中,看见鞭子猛地抽过来,赶忙把小草放倒地上,用自己的躯体挡住小草的身体。一场宴席在狼狈尴尬中结束,一出丑剧,还在响鞭中继续。
七月十四是鬼节。军人,从将领到士卒,虽然勇猛过人,但是,到了这一天,想起被他们杀的人,都不由得心惊胆战。所以,每年七月十四晚上他们都拜鬼酬鬼,以求心安理得。任嚣的四员大将也和将士们一样拜鬼酬鬼。恰逢七月十五是大将军任广的生日,四员大将便邀请不打不相识的好兄弟巢诚过来畅谈共饮。
巢诚举起酒杯高声祝酒:“为任广将军的诞辰举杯,祝大将军身体康泰,长寿百岁,干杯!”五人同时举杯,一起相碰,又一饮而尽。
任广将军高叫一声“痛快”,又为大家的酒杯斟满了酒,朗声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日不知明日事,何必忧虑那么多?为巢诚兄弟的为人——开诚相见,义薄云天,仁爱敦厚,干杯!”
大将军任能酒至半酣,面红耳赤,大声叫着:“沙场征战随时死,醉卧酒肆亦寻常。来,为任将军福寿双全,为巢兄弟一身正气,不畏强权——干杯!”
赵强打着酒嗝,朗声道:“今天有酒今天醉,管他明日起风波?来,为任将军治军有方,为巢兄弟牢记中原热土,以诚信道义待人处世干杯!”
赵猛也喷着酒气,醉态十足,大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来为大将军为巢兄弟,为我们几位仁兄好友志同道合干杯!”
巢诚再次为四员大将斟满了酒,说:“四位将军和小弟一见如故,披肝沥胆,仗义执言,解救危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巢诚心里惭愧。”
巢诚和四员大将正在大营里把盏碰杯,谈得高兴,饮得热烈,忽有传令兵送来任嚣令箭。传令兵口谕,“巢诚一营率众逆反,四员大将火速率军平乱。”四将领命,和巢诚五人相互对视,都觉得莫名其妙。任广对巢诚说:“兄弟,准是赵飞那小子又在捣鬼,怕他作甚!我们为你作证。”
任能无不担心地说:“兄弟,你已经成了赵陀的眼中钉,肉中刺,南蛮此地,已经不是你久留之地了。”
赵强愤愤不平地对巢诚说:“我们四将是大元帅的部下,也是大统领的同乡,都觉得他没半点人情味,何况你是外地人,又有一身本领,他不想收服你才怪呢。”
赵猛也深表同情地说:“你反对他奸淫掳掠,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你武功高,人缘好,一身正气,义字当头,他妒忌你,怕你成大气候。所以才千方百计要把你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脚,让你不得翻身。我看你也和我们一样,无功劳,有苦劳,永无出头之日。”
巢诚忍不住长叹一声:“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小人当道可悲啊!巢诚从来没有想过出人头地,只想让兄弟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啊。一营三百零三位兄弟前路茫茫啊。”
“天无绝人之路。”任广边走边说:“兄弟,你是仁人,仁者无忧。你同我一同回去,看他怎么说。”
军营里,号角频吹,人声鼎沸,四员大将和巢诚一道出营而去。
任广指挥大队人马,前呼后唱,浩浩荡荡,一路呐喊,直冲东江边一营的驻地,远远看见赵飞大队人马,禁不住大笑:“赵陀啊赵陀,巢诚现在在我军中,他怎么率众逆反?反将在我身边,我们去攻打谁抓谁?可笑啊可笑,可悲啊可悲,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任广带领三将和巢诚赶到一营驻地,只见赵飞率领兵马把一营的营房团团围住。赵飞和黄滔首当其冲,身处险境,还洋洋自得,如果营里的士卒突围攻击,赵飞和黄滔的小命必危在旦夕。任广摇头叹道:“赵飞啊赵飞,你自以为聪明,两军交战勇者胜,对方被逼得破釜沉舟,你这个布局,把自己的要害暴露给对方,已犯了兵家大忌。”
黄滔带领几位副将守住营房大门口,杀气腾腾,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黄滔在马背上大声叫:“陈南,你快把一班俘虏给我交出来。否则,任大人四员大将一到,把你们的营房夷为平地,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一营营房里三百零二位兄弟个个威风凛凛,同仇敌忾,咬牙切齿。他们手握刀剑,严阵以待。一旦赵飞兵马入营,便蜂拥而上,杀一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只听得营内传出陈南的声音:“赵飞,你这个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东西,逆天行事,指使黄滔带兵俘虏救命恩人回来当奴隶。你心狠手辣,坏事做尽,难道你不怕上天报应天打五雷轰吗?难道你非要搞到*人怨众叛亲离才罢手吗?”
李志雄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叫嚷道:“黄滔你竟然认赋作父,受人唆使,丧尽天良,出手俘虏救命恩人,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为了升官发财,竟然不择手段,连自尊人格全部置诸脑后,连朋友救命恩人都出卖,你不是人,是连猪狗都不如的禽兽。
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