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就是第一批自报姓名杀入刑堂围墙的太行高手“夜鬼哭”计笑痴和“双断岳”祁生。
这两人一看上去就知道久经沙场,配合默契到了极点,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七孔大砍刀和五尺双长刀此起彼落,前后掩映,从来没有互相碰撞过一次,就如经过千百次练习一般。
相比之下,洛秋彤乃是初经大战,虽然剑法凌厉奇幻,剑路已臻于顶尖高手之境,但是经验不够老到,出手不够狠绝,往往抓不住转瞬即逝的战机,被这两个太行刀客节节进逼,屡遭险境。
“着!”酣斗之际,祁生冷喝一声,双刀一绞,夹住了洛秋彤的长剑,往外一拖。洛秋彤抵挡不住双刀上的劲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个踉跄。
“看刀!”计笑痴大喝一声,高高跳到空中,一刀砍向洛秋彤的脖颈。
洛秋彤此刻已经到了势穷力竭的窘境,再也无力躲开这致命的一击,只得无奈地闭上眼睛。
“莫伤了我娘子!”看到计笑痴的刀势,祖悲秋急得七窍生烟,双手一抖将抱在手中的盾牌飞了出去,罩在洛秋彤的头顶,同时双脚一使劲,身子仿佛点了火的爆竹哧溜一声冲到了计笑痴的身前,双手食指疾伸,对准他背后的大椎、神道、灵台、至阳四穴猛点。
计笑痴的夜鬼哭魂刀是祖悲秋从来没有见过的刀法,他只是隐约觉得这路刀法和师父所收集的上古刀法“飓风三劫斩”有相似之处,所以下意识地对准了这四处飓风刀法挥击之时的血脉涌动处点去。他的脑海中根本来不及想如果这四指不奏效,计笑痴只要回刀一斩,他就要被砍成两片肉饼。
计笑痴和洛秋彤激战多时,知道这位天山女剑客虽然初经沙场,但是以她此刻的功力剑法,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代名侠,到时候自己和祁生是否仍是她的对手都不好说,此刻抓到杀死她的机会,计笑痴岂会错过。因此他也不管身后冲过来的敌人的攻势,只想先一刀见功。谁知道祖悲秋的出手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他的刀刚刚砸在祖悲秋抛到洛秋彤头顶的盾牌之上时,祖悲秋的手指已经在他的脊背上连点了四下。
只听得“轰隆”一声,盾牌碎作八九块四外飞散,计笑痴的刀只差毫厘就砍在了洛秋彤的脖颈上,但是他整个人就仿佛中了定身法一般,无法再挪动分毫,犹如一座石像。
洛秋彤此刻已经不抱生还之想,一双秀目紧闭,只等人头落地,魂归九幽。谁知过得半刻,却毫无动静。她睁眼一看,却发现计笑痴瞠目狞眉,龇牙咧嘴,一只手握刀狠劈,另一只手按住刀背,当真是恨不得一刀就将自己的人头斩落。但是这手起刀落的瞬间仿佛永远凝在那一刻,再也无法进行下去,犹如这个世界突然沉入了冰海,一切都在瞬间冻结。
“难道这就是佛陀所说的寒冰地狱?”洛秋彤心中微微一怔。就在这时,祖悲秋的胖头从计笑痴背后探了出来,咧嘴一笑:“秋彤别怕,我把他点了穴。”
“悲秋,你救了我!”洛秋彤死里逃生,痴痴地望着祖悲秋,难以置信地惊道。
突然间,一阵“哇呀呀”的怒吼从半空中响起,只见“双断岳”祁生的身子高高跳起,双刀交错着对准洛秋彤和祖悲秋狠狠劈了下来:“死胖子,还我兄弟魂来!”原来他看到祖悲秋出手就让计笑痴动弹不得,以为他施了邪法收了他的魂魄。
洛秋彤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的长剑已失,连忙一横手挡在身前。
“秋彤小心!”祖悲秋一把抱住洛秋彤的身子,挡在她前面。
“洛师姐!”天山派的容可盈看到洛秋彤和祖悲秋遇险,急得大叫了起来。
眼看着祁生的双刀就要砍在祖悲秋的身上,一声霹雳一般的弓弦声响起,炸得众人耳边一阵生疼。一道电光穿过祁生的双刀直灌入他的胸膛,紧接着他的背后爆出一道血口,那电光拖着长长的血线,钉在了数丈之外的围墙墙根处。
众人此刻才听到凄厉的利箭破风声和两声脆响。他们同时抬头看去,只见空中的祁生已经一个倒栽葱,头朝下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他的两把长刀则在空中断成了四截,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哇哈哈哈!”半空中一阵得意洋洋的大笑声传来,郑东霆抱着一副亮银色的长弓,从厢房楼顶一跃而下,来到众人面前。
“郑捕头,是你救了我们!”容可盈一看到他就兴奋地想要站起身,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身子一软,重新倒在地上。
“哈哈,小试身手。哎呀,真是的,换了副装备就是不一样,咱们郑家银弓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弓。”郑东霆将银弓背在身上,朝祖悲秋一伸手。
祖悲秋这才发现自己正结结实实地趴在洛秋彤的身上,他的胖脸一红,连忙抬起手来一抓郑东霆的手,借他之力站起了身。在他身下的洛秋彤此刻已经晕生双颊,连忙一个“卧地转巧云”,从地上站起身。
“师兄,你那一箭来得太及时了,晚得半刻,师弟我就不在人世了。”祖悲秋伸手抹了一把冷汗。
洛秋彤朝郑东霆一拱手,低头道:“多谢郑捕头救命之恩。”
“哎,不要谢我,谢我师弟吧,刚才若不是他,就算我杀得了祁生,也来不及从这个家伙手上救下你。”郑东霆来到被祖悲秋点住穴道的计笑痴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悲秋……自然是要谢的……”洛秋彤偷眼望了祖悲秋一眼,细声道。
“秋彤不必客气。”祖悲秋低着头用手紧张地玩弄着腰带结,小声说。两个人互相望着彼此,都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一时想不出任何话题,只能尴尴尬尬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哇!”郑东霆此刻的惊叫适时地打破这难堪的沉默,“你们看着这计笑痴的样子。龇牙咧嘴,哎,还流口水呢。”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计笑痴的嘴,“来!擦擦……嘿嘿,洛秋彤,他可真是活吃你的心都有。”
他的话令容可盈忍不住笑出声来,洛秋彤和祖悲秋也忍俊不禁,相视而笑,刚才的尴尬一瞬间烟消云散。
生死一别诉衷肠
激斗一直进行到当晚三更,太行山寨终于在折损了三十六刀堂数员大将之后,退出了关中刑堂。而七派八家五大帮此刻能够作战的高手也已经减少了三成,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郑东霆和祖悲秋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他们乘夜突围的准备。
在行装都准备妥当之后,郑东霆用力一拍祖悲秋的肩膀,沉声道:“师弟,这一去是福是祸我可委实不知。你有什么最后要说的话、最后要见的人,就去见一见,说一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祖悲秋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一转头,径直朝天山派住宿的厢房走去。郑东霆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用力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郑兄,能否借一步说话?”
郑东霆转头一看,却看见连青颜虚弱地倚立于一棵关中老槐旁。他身上重新穿回了他行侠江湖招牌一般的月白衣衫,只是此刻这套衣衫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连兄,你可是受了伤?”郑东霆看到连青颜这副模样,心中一惊,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连青颜微微摇了摇头,深深凝视了他良久,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连兄,你有话对我说?”郑东霆问道。
连青颜沉吟了良久,终于道:“郑兄,你我虽然相交日短,但是肝胆相照,已经情同兄弟。如今太行山猛攻在即,明日是生是死,皆是渺茫。有一件事,一直牵挂在我心底,如果明日我战死在关中,这将成为我一生之憾。”
“连兄,莫非你想说的是救你的那位……”郑东霆神色肃穆地问道。
“郑兄,让我说完!”连青颜连忙举起手来,制止了郑东霆的询问,“如果将来我不幸身亡,而你幸存了下来,我希望你能够为我找到那个救我的人。有几句话,我一直想对他说。”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刻骨铭心的深情。
“连兄,我答应你,如果……”郑东霆心中一热,刚要说话,却再次被连青颜拦住。
“我不是你的连兄……”连青颜说到这里,用手一指自己围在颈部的红色蚕丝巾,柔声道,“郑大哥,这个秘密自从你我在徐州林莽交心之后,我一直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到了今天,我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围一条红巾在我的脖颈上。”
“我……不知道,现在流行这个?”郑东霆不确定地问道。
连青颜笑着摇了摇头,双手一抬,将这条丝巾从脖颈上解了下来,露出她浑圆光滑的颈项,没有喉结。郑东霆定睛一看,不禁环眼圆睁,失声道:“我的老天,你是太……不不,你是女……”连青颜连忙抬手按住他的大嘴,伸指在唇边一竖,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郑东霆睁大了眼睛,勉强压低了声音:“你……你竟是女人?天山月侠连青颜是……女人?”
“女人不能行侠吗?”连青颜红唇一翘,反问道。
“女人当然可以……但是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郑东霆失声道,“我宁可你一直是男人,我一直把你当作肝胆相照的兄弟。”
“我仍然是你的兄弟,只不过不再是原来你以为的那一个。我今夜让你知道这个秘密,就是因为我要让你去寻找当年曾经在并州救过我和母亲的那个英雄少年。”连青颜费力地解释道。
“我明白了。”郑东霆终于恍然大悟,“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女侠,现在既然你告诉我你是女人,就说明当日救你的是个男人。”
“你终于明白了。”连青颜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重新靠回了老槐树上。
“所以,如果你不幸身亡,你希望我帮你找到那个并州救你全家的英雄,跟他说一些话。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