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离开了你,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
“健司他在哪里?”已经无心再听花形讲下去,流川冲口而出。
“他,我是元旦那天才知道的,你生日那天,一大早。”
流川不明白花形在讲什么,他嫌对方啰嗦,但又不好意思再次打断花形的话。
“他在三十一日半夜里给我发了E…mail,他说他已经到极限了,他撑不下去了。我以为他那么坚强自信的人可以挺过去,可是他却选择了这种方式……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很安祥,走得很平静……”
走得很平静?走得很平静!花形说健司走得很平静,他走去哪里了?“前段时间公司很多事,所以现在我才带他回来。”
带他回来?他回来了吗?不对,不是这样的。流川觉得视线一点点地消失,耳朵里一点点地没有了声响,世界一点点地崩塌,身体一点点死去。他努力抓住餐桌,直到拳头发白,他想让身体停止颤抖,但是办不到。
意识在这时却更清晰了——健司死了。
他的脸色陡然地惨白吓了花形一跳。
“流川,你还好吧?”
“他在哪里?”
“国家公墓,流川……”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流川怕自己在花形面前失控,如果他能走得动,他会发疯一般地逃离,可是他没有力气。
“流川……”花形想说点什么,可是那不是他能做到的,“你保重。”
花形觉得他像是逃兵,逃开了流川,但是他能做什么呢?
如果说他有些埋怨藤真的逃离,可是这种时候,他真的体会到了那样的无力感。
走到门口,买了单,付了小费,叫来服务生叮嘱了两句,花形推开了餐厅的大门,走出那个过去。他觉得他像是完成了生命中一个使命般轻松。流川是坚强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花形想这一回他的判断是对的,不管健司在遗书里说过什么,花形认为自己是做对了。即使这样的离开,让他有些不舍的伤感。
但那不属于他,他还有需要他守护、也是他可以守护的人。
第十四章
仙道对着安检口最后一次挥手,送走了他的朋友,他返身向大门走去。
在往来的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了他的视线。
“花形?好久不见,你好吗?”仙道很高兴见到多年不见的朋友。
“仙道,你好。我很好,你呢?”花形好象也很高兴。
两个人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毕竟是共事过好几年的同事,那时也算是朋友了。这么多年没联络过,能偶遇总是让人欢喜的事。
“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是吧。”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走就没了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再也不回国了。怎么舍得回来的?竟然招呼也不打一个。”
“只是为了一些私事,不能呆很长的时间,所以没来打扰你们了。”
“这样啊。下次来一定要聚一聚。嗯,记得回去替我问候藤真,他也是一去就杳无音信了。”仙道一直很想知道藤真的情况,但他不愿意像个阴谋者一样背着流川去了解。流川不让他知道的事他就一直绝口不提。
“藤真,他……”
够了,已经够了。仙道不想再知道更多的前因后果,只需要知道,藤真,他已经死了。那么枫,枫他该怎么办呢?
“对不起,花形,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一路顺风。”仙道顾不得这样终止说话有多不礼貌,那已经不重要了。
花形很奇怪仙道的变化,他认识的仙道是个彬彬有礼、从容不迫绅士一般的人。能让仙道这样的人失常,那一定是发生了不一般的事。可是花形没发现有什么迹象表明奇异的事发生。除了自己的话,但是为什么呢?这不在他该考虑的范围之内。
“好的,再见。”
仙道一边冲出出境大厅奔向他的车,一边掏出他的手机想要给流川打电话。可是拨到一半他停下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打电话。通了线我该说什么?怎么说才不会让枫承受不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迅速地启动、倒车、转弯,驶上高速公路。
动作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思考而缓慢。枫现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我怎么才能知道他是否知道这件事?知道了我该说什么?不知道又该说什么?
仙道开着车在高速路上飞驰,他要理清他的思路,最后他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找到流川再说。
“您拨打的电话无应答……”在搜索不果之后,仙道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
不管拨流川的电话几次,都是这样的回答,手机无人接听。家里的电话在十声以后也是盲音。虽然以前也有找不到人的情况,但仙道知道这回不同。
他开车赶到流川的公寓,问保安流川有没有回家。对方告诉他:流川先生出门后再没回来。
枫啊,你去了哪里?
仙道敏锐地察觉了,流川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他发疯似地去了他猜想流川可能去的地方,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坐在那一盘被切得支离破碎的牛排前,直到服务生坐过来说‘我们要关门了。’流川才勉强撑起了身体,移出了这家餐厅。
他搞不懂是为什么,原以为爱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直到了解到真相、到重燃起希望,可却又陷入更深的绝望。那些是真实的吗?和健司的相识相知相爱,对健司的爱、恨、痴、怨都只是过眼云烟了吗?
外面早已是一片霓虹的世界,夜的黑掩盖了所有的缺陷,陆离的光抹去事物的差异。流川辨不清方向,去哪里,我该去哪里?健司,我该去哪里?告诉我好吗?我的世界在哪里?你要的我的世界在哪里?你不要了,我的世界又该存在哪里?告诉我?
“枫。”
多么温柔的声音,健司,你叫我的名字吗?你又叫我的名字了吧?你终于肯再叫我的名字了吗?微笑就象春夜里的风拂上了流川迷茫的脸,温柔地渐已死去的心,推着他的步伐,没有目标地游走。
“他走得很平静。”
不!不是这样的!你撒谎!花形透你撒谎!
健司不会走,他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他说过的。
健司不会骗我,对吧?健司,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对,枫,枫,枫…………”
健司,你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永远在一起,对吧?我什么都不要了,薄饼不要了,冰淇淋不要了,温泉也不要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要你的道歉,你回来吧!快回来,回来吧!
“枫。”是健司的微笑,他的微笑就出现在面前。
“走得很平静。”
不是的,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你就是我的世界,我要世界做什么?有你就可以了。我原谅你,不对,是你原谅我,回来我身边!
“枫,我在你身边,就像现在,永远在一起。”
“健司啊,我们回家吧。”流川的脸上带着没有人见过的微笑,他一生中最美丽的微笑。在幻觉中,他找到了幸福。
“走得很平静。”
闭嘴!健司明明回来了,他就在我身边。
为什么要骗我说他走了?为什么?健司,健司,为什么你又背过你的脸,你别走,你又想离开我了吗?不要!你,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要去找你,我一定要找到你!花形告诉过我你在哪里,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
这天天气非常不好,初春的早上应该更光亮,可是到了八点还阴沉沉的。守陵人一早打开了国家公墓的大门,准备做日常的清扫工作。但是当他费力地推开铁门时,便看到了墙角立着的一位年青人。
在这种地方伤心的人他看多了,但眼前这个年青人却实在让他担心。对方苍白的脸,失神的双眼都显示着他的疲惫和绝望。他怕这个年青人如果一时想不开怕是要和里面的人做伴了。
“年青人……”他试着想安慰对方几句,这方面他多少有些经验。可是对方却似乎并不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可以进去了吗?”说话时嗓子已经沙哑了。
“可以,可以,你进去吧。”守陵人想,能说话,还是不错的。
流川拖着他已经走了一夜的双脚缓缓地移向那排了半座山坡的墓碑。他的身体差不多只是在本能地运动。
整夜走路的双腿已经有些颤抖,但是要找到健司了。要找到健司了啊。那么多的名字,哪一个才是你?
彩子坐在办公室里,焦急地打着电话。从昨天下午她就找不到流川了。樱木也从昨天开始找了他一整天。现在这个无计可施的大个子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彩到处打电话。
他甚至开始想流川是不是在那个什么彰那里。可是他不敢说,因为他不希望是事实。即使是事实,流川也不可能放着这边答应彩的工作不做。
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看看时间快快十点过了,彩只能通知摄影棚那边取消拍摄。但是流川从来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他出了什么事?他会到哪里呢?彩想到藤真出国的那一年,心里不由一颤。
她无力地放下电话,让自己靠上椅背。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叮。”桌上电话忽然响起吓了彩一跳,她本能地一把抓起听筒,希望会是流川的回电。
“你好。”
“彩,我是花形。”
“花形?你,你回国了吗?”这是个大意外,彩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噢,不是。我前几天回来了,只是没有去看你。很抱歉。”彩也该算是藤真身前的好朋友吧?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爱枫爱到着了魔,藤真应该会是她的男朋友。
她那么疼枫,今天这样的结果,彩一定还怪着藤真。可是藤真说了,请自己一定要帮他求得彩的原谅啊。
“没关系,是公事回来的吧?你们也很忙的。”彩说你们,带着也把藤真问了。她知道花形明白她的意思。
“这次回去就是为了健司的事……”
藤真?他有什么事还遗留在国内呢?彩不清楚,但是她仔细地听着花形的话。
他在告诉她藤真有多爱流川,可是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虽然开始同情藤真,但是那种做法彩一点也不赞同。说是不想伤害枫,可是还是伤了那么深。
“他,自杀了。”
“什么?”彩怀疑她听错了。
“他要我把他带回来,本来他不想流川知道。可是我想让他知道会更好。”
“混蛋!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