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他不是被曹孟德围困住了吗?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凌凭空愁容满面,黑而亮的眉拧到了一起。
第二章 五年后的天翔
“你真的把那套刀法传予这孩子了?”说话人是一名神采奕奕、面目慈祥的老者。他发染微霜,眉毛大半脱落,只稀稀落落长着几根黄眉,却长过眼尾;鼻肉圆润,嘴角有颗绿豆大的黑痣,整个人看上去,平凡普通,但自有一种虽光华内敛,却与世无争的舒适与逍遥。
“他在刀法上很有天份。咱们老了,也不必把这些东西带到棺材里去。”对答人约半百之年,一双虎目,随便一扫也似要起一阵滚滚的雷声,牙齿尖锐参差,嘴是“血盆大口”,更奇异的是他的一头怪发,长有四尺余,但根根炸起,更轰射出道道利光,好象里面藏了只巨大的天火。
“颜伯,你会错意了,我视金鲤儿为己出,岂会怕他多长本事?其实说实话,我反而是怕你的刀法,局限住他了。”这老人仍是不温不火的说道。
“你懂什么!你若知道这刀法的名字,绝不敢说出这种荒唐话来!”那壮汉近年来虽尽量克制自己的火爆脾气,但听到别人小视自己的绝学武功,仍压不住这无名怒火,若非怕牵连背后组织,他肯定一拳就要轰碎眼前这人的脑袋。
“你的刀法至刚至猛,但并不适合他。”老者仍不急不慢道。
“你胡说什么!我看你年纪大了,敬你让你,但你再轻侮于我,莫怪我手狠!”大汉显然被激怒了,不自觉的把地上跺了一个个大坑。
“颜伯,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老者有些忧郁的捡起一截树枝,仔细端详起来,好象上面藏着十八个惊天大秘密一般。“你真名是什么?以前是做什么的?得罪过什么人?这套刀法又叫什么名子?还有,你,为什么,来这里?!”
颜伯一听老者发问,蒸腾的火气时减大半:“每个人都有秘密,嘿嘿,村长就不用刨根问底了吧?莫非嫌我讨饶,要赶我走了吗?”
夏央村长水止忙道:“我没那个意思,自从五年前你到这后,古道热肠,对村民多有帮助,人缘直追我这个村长啊。但是,自你来后,就不断有人寻找过来,甚至还有洛阳游公的人……唉,这些村民老实本分,我可不想把他们牵扯进去……”
“爷爷、颜伯伯,你们在说什么,又在夸奖我吗?”说话间一个少年蹦蹦跳跳的闯了进来。
少年约十五、六岁,头上扎了个小包子大的鬏鬏,玉润的脸蛋泛着好看的红晕,乌亮亮的瞳孔折射清澈的光,鼻梁高挺,鼻头小巧可爱,嘴角饱含着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青春与快乐,微露的牙齿皓而整洁,任谁见到他,也不免怜爱,情不自禁的想抱上一抱。
这个面嫩的少年若说有一些奇异,大概就是他的额头:印堂白的发亮,另还有额前,有一块鱼形的艳红色胎记。
水止一见到他,不是乐得脸上开了花,而是笑得心里都灌了蜜一般。他面不露声色,斥道:“夸你?有什么好夸的,是夸你去蒋叔那里蹭饭,把他们两天的口粮一顿吃光?还是把韦姨唯一的铜镜扔到河里?要不就是把小果的玩具拆的七零八落?
天翔脸上更红了,不好意思的笑道:“哎呀,爷爷别老揭人短嘛,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才能像颜伯伯那样强壮啊;韦阿姨的镜子也不是我故意扔丢的,是上次在河边玩,看到一条好吓人的蛇呀,我是为了自保才用铜镜扔过去,结果才掉到河里的……至于小果妹妹的玩具,那是因为我想能明白其中的构造才拆坏的,您不是教育我要有求知欲的吗?再说了,我总帮他们干活啊,魏奶奶不是还跟您表扬我了嘛。”
水止气道:“好啊,原来是你让魏奶奶跟我表扬你的,哼。再说,多帮大家干活有什么不好,对你自身修为长进也大有好处啊。”
天翔嘟嘴道:“还修为呢,您足足让我站了三年桩,那像颜伯伯一来就教我练刀,就说您一年多以前开始教我的步法,扭扭捏捏的,那有这刀法好看,还好叫什么‘流水步’……”
“住口!”水止一反往日的温和,声色俱厉的打断天翔的话。
颜动天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水止,打上圆场道:“天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不是你坚持站桩,下盘稳健,刀法进步怎会这么快?而且再好的刀法,若没有步法的配合,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可不应该这么和爷爷说话啊。”
天翔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忙岔开话题道:“哦,对了,颜伯伯你出来,帮我看看这套刀法我使的对不对。”
颜动天满面春风的笑道:“今天可不行,我和你水止爷爷商量了一下,再有几个月你就十六岁了,我们决定今天给你举行冠礼仪式,然后,你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到时再给你说房媳妇,好不好?
“啊?”虽然天翔还没做好准备,但“男子汉”这三个字对他的吸引力是太大了,自从桃林遇虎事件后,他就一直盼着这天到来,他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快开始吧。”
水止怜爱的抚了抚他的额头,转身对颜动天道:“颜伯,麻烦你去集结村人,让大家一起为天翔的事高兴高兴,顺便也放松一下。”
颜动天抽动鼻翼,好象在感受空气的什么,而后,他脸色渐变阴沉:“好吧。天翔,颜伯伯先恭喜你冠礼成人,希望你从今天以后,厚积薄发、鸿图大展,早日成为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说完这番话,他拍了拍金鲤儿的肩膀,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村里人就到齐了,水止特意观察了一下,颜动天并没有来。
过了好一会儿,水止不再等待,他拉着天翔走到乡亲们中间,郎声道:“多谢乡亲们在百忙中来给我们“夏央捣蛋王”捧场”。
众人哄笑,天翔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但从今天以后,大家再也不用忍气吞声了,他再冒犯哪位,哪位都可以不留情面的收拾他,因为,从此时起,他不再是孩子,而是一个独立的男人了!”
村长这番话,令不少人心情激动,一些女人还不自禁落下泪来。
“太快了,天翔刚到咱们这儿,还不如一条小狗大呢,这就像昨天的事一样。”
“可不,一眨眼,会给咱们惹麻烦了,一眨眼,又成人了,瞧现在,将近八尺高了……唉,我也老了。”
“天翔好好干,去村子外发展。你十岁就能入林取桃,擒熊杀狼伤虎,虽然是被你爷爷背回来的,但那时我就相信,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努力吧!”
“对了,天翔那么英俊,是不是赶紧娶个媳妇,让村长赶紧看到孙子啊?”
“有理,我看小果越来越漂亮了,又知根知底,两人在一起,正是一对壁人,不如也把婚事定下吧,明年小果一成人,立刻完婚。”
在众人的期望与贺喜中,天翔极兴奋,生出一种“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可无所作为,”的豪情来;水小果朱唇轻抿,垂娇欲滴,今天的天翔,意气风发,确实很有魅力,她红了脸,旁边却有一人,脸色铁青,目中喷出不可掩饰的嫉恨之火。
那个少年很俊,但与天翔青春、健康、强势而魅力的俊不同,他有些病态。
这里的病态不是说他瘦、虚弱或者萎靡,反而他正好以精神的全身绽放出光来,但这光,却不是希望,而是破碎的、刺眼的、消毁一切的光,死光。准确的说,这个少年的外貌,除耳朵尖而秀气,唇红而薄艳外,整体感觉,也不过中人之姿,但因这种带有死亡气息的发光感,而令人不敢正视,于人群中独树一帜,就像程远志。
他姓姜,名伯约,是十二岁流浪到这里的孩子。他好武,但文采亦佳,却都不及他在兵法韬略上的造诣,他刚来时,扎在水止的书房中一年零七个月,那时连包括天翔、颜动天在内的人,都不知有其存在,但他十四岁一出屋,便指出了水止指挥村民所布的“流年小阵”七处弱点,十一处破绽,点点切中要害,颜动天心惊之下,与其交手三招,姜伯约未现败势。而那时的他,武功根本没有人教。
事后,水止发现,姜伯约在与颜动天交手时,竟还依步法,在沙地上划行成诗,且对式工整,词意上佳。
可以想象众人的惊讶程度,颜动天看着脚下的诗,对少年姜伯约道:“汝真乃麒麟儿转世!”
从此后,麒麟儿就成了姜伯约的另一个名号。
可让他苦恼的是,虽然受到尊重和礼待,但人家对他总是畏惧忌讳,而不像天翔,与谁都能打成一片,更令他心焦的,是水果一向与天翔闹在一起,而对自己好象总有点敬而远之,再且,自己在一年前的冠礼仪式,来的人可远没有那么多,气氛也远没如此欢愉。
水止前进三步,手搭在姜伯约肩上,他只觉一股柔和却至大无形的真气游走于自己周身,不仅令自己无法展开任何攻势,还使自己心平气和了下来。
——水老村长的功力,竟也如此高深!
“天翔,自今日以后,你将与世间上所有的有志男子一样,在这个乱世中,不断学习,不断磨练与完善自己的心性,与夏央从建村以来,自轩辕圣主以降,五百六十万三千一百零五人,及现驻三千八百三十四人一样,尽己所能,守护村子,保卫这里的妇孺,并引导村子,与大家一同努力,在乱世中得保平安、稳步发展,你能做到吗?”水止的声音郑肃,又隐透出一分激昂。
“我能!”天翔的声音有些颤抖。
“成人冠礼后,依夏央村惯例,你可以留下,或外出谋生,如留下,分普田七顷,按季上缴精粮百斤;如外出谋生,赠路费纹银十两,外出三月后,每月回寄纹银五钱,若违此规,视作在村中自行除名,你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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