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又胡说,我家本就在金陵,前些年才搬来,那些山水又岂没有见过?”
贾宝玉胡乱编着理由,被宝钗打断,颇有些尴尬,但他脸皮儿一向比较厚,也不在意,继续无耻的扯道:“那故地重游,感怀一下逝去的青春岁月”
“感怀青春岁月,亏你说的出口,难道我们就老了吗?”
贾宝玉一时语塞,只得住了口,心道:“果然心怀不轨就会连话都说不利索,可不能再说下去了,要不然浪子野心昭然若揭,凭宝姐姐这样聪慧的女子,别看出什么来晕,我怕她看出什么来?”
贾宝玉胡思乱想着,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见宝钗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觉好不尴尬,忙说了一声:“那我去了。”便一溜烟儿逃也似去了。
宝钗望着贾宝玉狼狈而逃的背影,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倾国倾城,只见那案上土定瓶里盛开的牡丹仿佛也染上了一成羞涩的酡红,竟是连花儿也害羞了,这竟就是那传说中的羞花之容
夜已经深了,蘅芜院,在那摇曳的烛光之下,坐着一位羞花之容的冰美人儿,她冰肌玉骨,体态丰泽,是那种前凸后翘的丰满,而并不显胖,配上她那银盆般亮丽的脸儿,却正是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其她女子见了她,总也要嫉妒上天待她实在太好,怎就能给她这样一个气质,这样一张脸,这样一个身姿,却又相得益彰,浑然一体,简直就像造物主精心打造的一件完美艺术品般,叫谁见了都不紧心生爱慕。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薛姨妈从门外进来,见了宝钗发呆的模样,笑着问道。
宝钗转过头来,起身行了礼,摇头答道:“没什么,就是看了会儿书,一时睡不着,我这便睡了。”
薛姨妈疼爱的拂了拂宝钗晶莹小耳垂旁的一缕鬓发,叹了一口气道:“早些睡吧,宝玉马上就要去金陵了,你明早儿早些起来去他那儿坐坐,也好多跟他说几句话。”
“妈?宝兄弟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有什么话等他从金陵回来再说不成?”宝钗见薛姨妈这话太也暧昧了些,她脸儿薄,不满的撒娇般提出了抗议。
“好,好,好,你爱什么时候和她说就什么时候和她说,我也不管。”薛姨妈一脸玩味的笑容,看的宝钗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哎,宝玉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偏要向圣上自请去金陵呢?他才这么大点的孩子,一个人跑金陵去,那边老宅子里也就只有几个老家人,他又是这么个刁钻古怪,更何况还要带了体弱多病的黛玉一起去,也是个爱使小性子,不叫人省心的,叫人如何能放心?老太太疼宝玉也太狠了些,竟糊涂的答应了他,没一个可靠叫人省心,可不知到了那边,有谁能照顾他们,可别惹出什么事来。”薛姨妈说着,一脸愁容,倒是对贾宝玉和林黛玉很有些不放心。
宝钗听了,心中一喜,忽有了个主意。
………【第六十五章 谁知女人心】………
“妈,他们这回去金陵都带什么人去?”
宝钗心中有了主意,面上却毫无表情,倒像是听薛姨妈提起了这个话头,她才随嘴这么一附和似的。
“不就是些年老可靠的婆子,憨实的媳妇们,忠心的小厮老仆,还有就是宝玉、黛玉房里的那些贴身丫头,哪个叫人省心?”
“金陵老宅子里还有些老家人,再去这些下人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添些月例银子罢了,可宝兄弟和林妹妹去了却又不同了,那边就要添许多家事,吃穿用度不说,宝兄弟读书花费、应酬银子等,林妹妹的起居、吃药等事,下人们的安置管理,说杂不杂,一日却也有许多件事要管,宝兄弟和林妹妹又都不惯管这些琐碎家事,莫要倒时候被底下那些奴才们哄骗了,认为贾家后辈中没个晓事的,把主子看轻了不说,更关键的是莫叫宝兄弟和林妹妹去了那边反倒受了委屈。”宝钗一如平常和薛姨妈话家常一般,一脸的平静,可她的内心却分明有些紧张,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一切不由自主,却又好像非做不可似的。
“我的儿,亏你想的周到,你不说我却没想到这点。这家里有凤丫头那样一个霸王似的人物管着,一切都井井有条自不在话下。若是宝玉和黛玉去了金陵老宅,他们又都不是会管家的,没个可靠的人去,怎能叫人放心?这事我得去和老太太说叨说叨。”薛姨妈说着就要出门,连夜就要去老太太屋里说说这事。
宝钗不知为何,心里就像松了口气似的,长长吐了一口气。不料薛姨妈又转过了身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宝钗一回,忽问道:“你认为谁是这么个可靠的人呢?”
不知为何,薛宝钗心里有些虚,低了头,呢喃道:怎么知道?”
“哦”薛姨妈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我倒觉得宫裁挺合适的,她那么个实诚人儿,定能去那边将府里一应事宜打理的妥妥当当。”
宫裁就是李纨的字,这时代大部分女子都是没有字的,李纨的父亲李守中曾是国子监祭酒,这个时代文化的代表人物,受封建儒家中的糟粕思想毒害之深自不用说,他信奉“女子无才便有德”,故生了李纨时,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等三四种书,使他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却只以纺绩井臼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因此这李纨虽青春丧偶,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
李纨才多大啊,二十岁出头,正当青春靓丽之时,却已心如“槁木死灰”,恪守寡居之礼,不敢有丝毫差池,贾宝玉有时见了她,都不免摇头叹息觉得可怜。
宝钗听薛姨妈要举荐李纨去金陵帮着管理家事,本是极妥当的,心里没来由一阵紧张,脸上却没有什么异样,说道:“她去本是极妥当的,只是还要照顾儿子,兰儿在这边儿有家塾教导,以他学业为重,自不能跟着去金陵。”
“哦,她不能去啊,那我知道该叫谁去了。”薛姨妈似笑非笑的看了宝钗一回,直把宝钗看的低下了头去,这才笑着出去了。
薛姨妈来贾母屋里,将这话提了,也不说是宝钗想到的,只说自己不放心,特来举荐一个人去金陵那边帮着管管家事。
贾母听了也觉得在理,凤丫头是个管家能手,但这边府里不能离了她,自不能派去,贾母为此事也担忧不已,便问薛姨妈推荐何人去。
薛姨妈故意先说了李纨,贾母却摇了摇头,也说出宝钗那番话来,自也不能派去,于是薛姨妈便故作沉吟的想了想道:“那却还有谁,家里这些姑娘们可靠的能做主的也就她和探丫头了”
王熙凤正在一旁伺候着贾母,听了这话,却笑嘻嘻打断道:“姨妈怎么只惦记着别人家的女儿好,却把自己家里那位最叫人放心的女儿给忘了?我看啊,此事叫宝姑娘去最合适,一来本就是金陵人,对那儿再熟悉不过,二来人又贤惠,什么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最是叫人放心的,却不叫她去又来叫谁?”
贾母也觉得宝钗挺合适,却不知薛姨妈什么意思,故意笑骂王熙凤道:“就你最是刁钻古怪,她们是客,哪有叫你使唤着的理?就是这么想,说话也要委婉着些,叫宝丫头过来帮个几日忙倒管管这里也罢了,你反倒又叫她回金陵去了。人家薛姨妈家里没有事,这么闲着来管你家子这些事?”
薛姨妈一听这话头,就只贾母也有这意思,忙喜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客不客的,除非老太太不愿意,我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贾母也喜道:“自然愿意,以后咱们就是自个儿一家人,莫要说这些见外话。”
薛姨妈笑道:“老太太自己也说莫要说见外话,怎么凤丫头说的那些老太太反倒骂她,这可不是见外了?宝丫头在家也就做些针绣,读读书,哪里有什么事,倒派了那边去管管事历练历练也好,以后嫁了婆家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叫婆家人骂她不会管事。”
王熙凤笑道:“有这么个好媳妇儿,谁家老太太不欢喜的很,哪里还舍得骂她?老祖宗你说是不是?”
贾母点头笑道:“是,当然是了。”
“哈哈哈”
贾母、薛姨妈、王熙凤三人一面聊着,一面笑的开怀不已。
贾宝玉自从蘅芜院回来,就一直心思不宁,也不知为何心思不宁,只觉宝姐姐不能和自己去金陵有些失望,却又不知自己究竟在失望个什么劲儿。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一门心思要带着林妹妹去金陵治病,怎么好像这些个美人儿都想带去似的?”贾宝玉自嘲低语了一句。
“什么?二爷你方才说什么?”袭人坐在他旁边做针线,却时不时都要转头看他一眼,忽见他嘴唇动了动,又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因此一问。
贾宝玉不觉好笑,又感动,袭人在自己身边从来都是忙碌的,要么伺候自己这样那样,要么就安静的呆在一旁做针线活儿,从没有一刻停下过,然而,即使这样忙碌的她,眼睛却从也没有离开过自己,这样一个贤惠,又在意自己的女孩,如果没有来到红楼世界,却叫他哪辈子能遇到?
“没什么。”贾宝玉温柔的笑了笑,伸出手去轻轻揽着袭人的腰,侧了侧脑袋,轻柔的靠在了袭人的香肩上,闻着袭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甜香,慢慢闭上眼睛,沉醉其中。
袭人心里暖暖的,也向着贾宝玉靠了靠脑袋,将头枕在贾宝玉的脑袋上,两人就这么头靠着头的坐着,气氛说不出的温馨
“吱呀”
有人推门进来,袭人忙抬起了头,轻轻推了推贾宝玉,便站起来出去了。
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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