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林骑在高高的枣红大马上,手势一挥,前将军陈铸率五万大军往左移去,另一我叫不出名字的将军率另一部分大军往右移去,而安远将军徐定远则领兵靠前列阵。一早就听闻穆家军的箭法了得,此番攻关,最前一排士兵执盾护阵,后几排士兵俱是手持弓箭。投石机已经拉到了阵前,距离苍齐关在投程范围之内,投石机四周自有精兵严守。
我朝天打了个哈欠,看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呼啦啦地移到这边,移到那边,不明白苍齐关内守城的将士咋就不趁乱出关攻打?待人家摆好了阵,将你的城关炸得稀巴烂,你到时候没办法再出城进攻,那不是自找死路嘛。我对阵法没研究,看着大军明明摆了阵形,坐在马上却楞是没看明白这是啥阵?
“小夜,你说这阵像啥?”反正在我看来啥都不像。
“这是穆将军的天狼箭杀阵。”
“呃?天狼箭杀阵?这是哈蜜东东?”夜风的声音平静,我却险些掉下巴,不明所以的重复一句,转过头看向前边的二林子时还是有些头晕晕的。当然,上了战场的二林子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来理我的,上回在汜州,我们那么久不见,他看到我也没往我这边挪下视线,更别说露笑脸打招呼了。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抬眼看向前方大军列阵,在心里估摸了半天,还是没看出这是天狼的形状。
“小夜你唬我的吧?这阵哪里像天狼了?还什么天狼箭杀阵!”我立马将矛头指向夜风,这娃说话忒不厚道,居然还随口编出这种威风八面拉风无限的名字,太扯了吧。
这小子也骑在马上,撇过头看我的时候,那眼神仿佛我是个外星人,嘴角抽搐道:“穆将军的天狼箭杀阵,六国皆知。”
“呃?那为啥我不知道?为啥我不知道,六国却都知道?”还越说越神秘,越说越拉风了。我是他的弟弟兼妹妹,我都不知道,六国怎么知道了?再说,现在是五国了,拜托说话之前先用手指头数数好不?一想到这,我很鄙视地看了身边的夜风一眼。
那小子慌忙垂眼转回头,视线直直盯着前方,声音不冷不热道:“望州城固若金汤,最后便是这天狼箭杀阵破的城。”
哦,原来如此啊!我闻言点了点头,那就怪不得了。当初我赶去望州救曦岚的时候便听说望州城三军已经攻了很多天,却一直没突破,后来曦岚受伤,更不容易了。再后来我昏迷,自是不知战事最后是如何发展的,只是我醒来时,清林已经顺利搬师回朝,似乎曾听人提起望州破城是穆将军排兵布阵的功劳,但那时候事情太多,一下子得知身份,一下子被狐狸求婚,一下子又被小白劫出皇宫,后来去了修若,更是没时间细探更多了。
正自思索,战鼓便沉沉响了起来。我抬头,便见大号地雷站在投石机边,远远地似亲自在折腾火药包与投石机的关系。再远一些,苍齐关上叶苍士兵似乎也已严阵以待。所谓的守城,无非就是死死关着城门,弄些箭阵石阵不让敌人靠近,可是有了火药包,这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个火药包以一个优美的弧度飞向苍齐关高高的城墙城门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尖尖。其实火药炸弹这种东西,现实中我还真的没见过,顶多是电视里看到的,如今要现场观看效果,而且这火药还跟我有了某种联系,我能不紧张不激动不关注么?
距离很好,弧度很美,速度很快,落下的地方也很准。我直觉地用手去捂耳朵,紧紧闭上眼,呲着牙等待那一声历史性的巨响。没有太阳的冬天,风吹来都觉得阴冷,我呲着牙等得牙齿哆嗦,也没听到有啥不一样的声音。
呃,惨败啊!我松了手,睁开眼,对着二林子的背影摇了摇头,开场不利啊二林子,发明之路果然都是很坎坷的。
显然大号地雷之前说的是事实,他之前说试验的时候也不是百分百灵光的,所以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将第二个火药包装上了。
一样优美的弧度,一样恰到好处的距离,一样适中的速度,一样精准的落点,这一次,在我还来不及闭上眼睛捂上耳朵的时候,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苍齐关城门上就冒起了浓浓黑烟。我险些惊得掉下马,爬回坐正的时候张着嘴就只知道傻笑了,天呐,成功了,而且目标很正,就是好象炸得早了点,所以效果减半,并没有将城门一次性炸塌什么的。
前面苍齐关守关的将士似在短暂的受惊呆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一时间城门上来来回回的一团乱。而大号地雷那边早已将下一个火药包准备好,我看着黑黑的地雷状火药包又向苍齐关飞去,这一次用手捂住耳朵,满意地看到火药包又落在城门处爆炸。一旦两个成功,另两个投石机也安了火药包开炸,“轰轰”声过后,只除了第一个不响不炸之外,也就又用了十个火药包,苍齐关内已是一团乱,城门也已被炸出了洞,城墙几处炸塌。
叶苍的将士这时候已经无法再守城不出了,因为城门已破城墙已倒,火药包的威力这么强大,又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苍齐关的王花甲肯定没想到我们光使上他没见过没听过的火药包,将士却一个也不靠近,他一早在城墙上准备好的箭阵石阵如今已被火药炸得失了踪,这时候他们即便不怕死,一时三刻想修补城门城墙亦是不可能的了。再观龙曜这边,弧形守在苍齐关外,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所谓的天狼箭杀阵,清林与他的亲兵近卫军所处的地置正象征着狼的尾部,狼尾的姿势恰说明了狼下一秒就会做的动作,比如狼尾横直,意味着即将狩猎,比如狼尾高而舞动,意味着狼正在嬉戏,比如狼尾卷曲朝前,意味着我方占主导地位,盯着眼前弱势敌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进攻。而此刻,清林与他身边的穆家军箭在弦上,呈弧形列阵,好似狼的卷尾。破空之音响起时,清林弦上的箭如闪电般飞驰向前,箭身竟隐隐泛着金光,直射向苍齐关城门上纷乱的人群。
城墙上的人应声倒下的时候,本列阵在前由定远将军徐定远率领的数万大军中,瞬间涌出四支骑兵,犹如清林的那支利箭,直向苍齐关急驰而去。不,这不是利箭,这是狼的犬齿——那特别长特别利在狩猎时用以刺破猎物的皮以造成巨大伤害的犬齿。而在这四支骑兵接近苍齐关城门的时候,左右两侧另两位将军的阵仗里各涌出四支骑兵,分向两边被炸塌的城墙行去,好比狼用于将肉撕碎的裂齿,这八支骑兵无疑要撕裂叶苍的防守。
厮杀声响起,清林与他的穆家军已呈横直排列,大军往前压近。叶苍兵蜂涌出现的时候,掩在执盾士兵后面的箭手纷纷射箭,箭矢如漫天密芒飞向叶苍士兵。而我留在后方,从刚开始看着前方战事,到后来只是看着枣红大马上那一身暗红盔甲的人的背影怔怔出神。鼻间隐隐有难言的清香传来,与上次我写了那幅挑衅王花甲的横辐后被二林子赶回营帐睡觉时营帐里的那抹香味一模一样。我侧过头,果见夜风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子,瓶盖已经打开。
太阳落山的时候,龙曜的大军已经驻扎在了苍齐关内。这一战有别于上一回攻打望月时的汜州大捷,汜州一战时,实力悬殊相差太大,所以望月守城官兵的反抗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此次苍齐关之役,虽然叶苍大军在前几天“横幅挑衅事件”中折了四万兵力,但驻守在苍齐关内的叶苍军还有近十万,若不是天青大军绕道从泉州进攻,王花甲派了部分兵力支援泉州,苍齐关这一关更不容易攻克。
但这次攻下苍齐关,除了开始的火药包,后面虽然有箭阵折杀敌人,但最后依旧还是逃不了贴身肉搏的宿命。叶苍大军死伤过大半,少数被俘,少数逃回苍州城,还有极少数在苍齐关内跑没了人影。不过龙曜这边伤亡虽少,但从人数上来说,也已经超出了我想象的范围,或者说不是超出我想象的范围,而是当这些数字变成一个一个流血受伤的人——这些上一刻还在聊着家常写着家书健健康康的人,这一刻却是奄奄一息痛苦呻吟,我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战争的残酷,这一刻才切身感受,并深恶痛绝。我看着忙碌的将士,看着那几个军医恨不得有千双手,手中即便紧紧握着夜风的小药瓶并将它凑近鼻尖,却依旧还是挡不住那浓浓的血腥味,我终于决定,战争与军营生活并不适合我,我还是趁早开溜吧,汗。
是夜睡到一半,忽闻异响,我惊起身,夜风已站在了我床前,而营帐外隐有人声。
“什么事?”
“属下不知。”
“穆将军呢?”我一眼瞄去,属于清林的地铺上早已经没了人影。
深更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容易攻下苍齐关,难道关内还有玄机?一个机灵,也不等夜风回答,又忙问道:“偷袭?烧粮草?还是咋滴?”
“属下不知。”他还是一句老话。
哎,也怪不得小夜,只怕一有情况,他就守在我身边保护我了,哪能看到全部事态的发展,虽然很多时候他好象都知道,但不表示他每件事情都会知道。我起身,边走边道:“让穆默去探探。”
“是。”他一下子消失,又一下子出现,速度快得我虽然见识过很多次了,但还是忍不住扶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甫一出营,便见帅营四周已围满了士兵,个个精锐,赫然是清林的穆家亲兵。我顿时有些莫明其妙,莫不是来夜袭帅营?可是现在二林子都不在了,大伙儿还围在帅营四周干啥?
“穆将军呢?”
我话音未落,便听到清林微微低沉的声音:“浅浅,回营。”
我环视了一圈,并没看到他,却是直觉地听话,返身折回营。哎,没武功啊没武功,谁让我没武功呢?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太懂事太乖巧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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