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自己申冤?你想怎么替自己申冤?”或许我的说法新鲜,或许我的表现镇定,天青王竟意外的顺了我意。
“民女斗胆,敢问四皇子觉得民女刚才的舞艺如何?”
“惊为天人。”四皇子看着我,迟疑了一下,终究如实说出评价,然后又忙补充道,“但你的舞艺并不能说明你的问题。”
“民女谢四皇子对民女舞艺的肯定。叶苍国的宝马、修若国的丝绸、望月国的美酒、寒星国的佳人、龙曜国的玉器,民女斗胆,敢问皇上享用过多少?敢问皇上享用这些的时候,有想过它们并非来自天青国这片土地,并非出自天青国的能工巧匠之手么?民女献舞亦如此,为博众人一笑,更为赢皇上一句赞赏,并无二心,请皇上明鉴。”
天青国王看着我,我依旧跪着,坦然而无惧的迎视他的目光,继续道:“皇上,民女听闻天青赫赫,近十年来更是鼎盛强大,不仅对外来子民与本国国民同心相待,经济文化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民女愚昧,不懂治国之道,但想天青国的发展,若不是皇上博大的心胸,海纳百川的气度,不是皇上对外来事物的包容、宽厚和兼容并蓄,定不至如此发展飞速。今日民女献拙,重在此舞,这舞精彩,民女相信皇上又岂会执着于跳舞之人是老是少是贵是贫,家住东边或来自西方?”
我看到天青王的眼里有一抹激赏之色,继续娓娓道:“六皇子于民女有救命之恩,民女报恩未及,更惶论有伤害六皇子、伤害天青国之心了。今日献舞,心中至诚,易容面圣,非因欺君,相反恰恰是怕惊了圣驾,皇上圣明,定不会仅因民女是龙曜国人,就定民女大罪。”
我说完,躬身跪拜。四周寂静无声,一时间无人说话。
“依使者看,朕当如何?”聪明的人总会在这种时候将问题扔给对方。
“回天青王,本使以为,此女之言虽有理,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如先将她关押,待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作定夺。”那使者看着我,眼里有得意,又似有些惋惜。
“就这么办吧。来人呐,先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天青国王对我一摆手,便有侍卫过来欲动手。
“我自己能走。”我起身,优雅的用手轻掸了下披风,对着天青国王微一行礼,然后径直走到天曦岚跟前,轻道:“曦岚,将我放在更衣小厢房的天丝软甲和七彩琉璃镯拿回来。”
不再理会众人,我跟在侍卫身后,微笑着走出宴会现场,双手紧了紧披风,轻触到我贴身藏着的玉佩和匕首,笑容更深。狐狸,不是我要将自己置于险地惹你担心,而是我的女儿身,注定只能以此种方式接近天青国王,总好过献身吧!
我坐在室内唯一的一件摆设——木板床上,将脸埋在披风领口的白狐毛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裙摆那层层围绕的雀羽刺绣,比起小燕子“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的那间牢房,我这间牢房倒是干净整洁多了,除了简陋了点,倒没有不干不净的蚂蚁鼠虫,而且貌似独门独户,牢门外一段不长的走廊尽头,又是一道牢门。来到这里,该去的都去了,不该去的也去了,独缺了青楼,下回一定要拉着狐狸和苍蝇去逛逛,全当报个到凑个数。
很晚了,曦岚应该有找到天丝软甲和琉璃镯了吧,还有小白,他也在晚宴上,应该看到了我的处境,不会再巴巴的赶去芷兰宫了吧!
“曦岚?”烛火一摇,有人影一闪而过。我跑向牢门处,那是一排铁栅栏,可将我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月姑娘对六弟真是情深意重啊,可惜六弟眼看着月姑娘被押入大牢,连向父皇求情的勇气也没有,看来月姑娘是错付了芳心啊。”脂粉男的声音。
“没想到这么晚了四皇子还挂念着微眠,微眠心里好生感动。”我微笑着复又坐回那张木床,四皇子,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呢。
“月姑娘若真感动,何不忘了云相跟了本王呢,姑娘的舞艺,本王心醉不已。”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轻薄。
“呵,真是好主意!”我轻笑出声,装作万分愉悦道,“天青国的皇子,寒星王的亲外甥,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会甘于人下?怪不得四皇子如此迫切的要与望月国修好了,只是若微眠跟了四皇子,待得四皇子大业功成之际,又能许微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
“月姑娘真是个聪明人。”他站在牢门外,烛火映得他的脸庞忽明忽暗,竟有妖异之感。我自顾自的浅笑着,毫不退缩的迎视他慑人的目光,“可是聪明又不懂得适时沉默的人往往短命,这道理月姑娘早该明白的吧!”
“四皇子这么晚巴巴的跑来,不会是为了告诉微眠这个道理吧?”我笑得愈发的坦然,心里暗忖:曦岚这个时候应该来了吧?
“只要月姑娘肯告诉本王云相的行踪,本王不仅可以让月姑娘即刻离开这牢房,更有说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月姑娘。”
“咦,微眠不就是四皇子苦苦寻找欲除之后快的云相么?”四皇子你用荣华富贵来作交换条件,摆明了将我当成小白,我岂能不配合你一下?反正我说实话你也会自觉的将它归为假话,我又何必担心。
四皇子盯着我,也不动怒,只是脸色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发的阴狠起来:“月姑娘若再耍嘴皮子,知道本王会如何对付你么?”
“如果皇上知道四皇子将龙曜国的盟书擅自拦了下来,四皇子你说皇上他又会如何呢?”我巧笑嫣嫣的看着他,状似漫不经心的扔出一颗炸弹。
“哈哈哈!”他怒极反笑,“有趣有趣,没想到月姑娘比我预计的还要聪明,真是可惜了,这么聪明又这么擅长跳舞的美人竟要亲手毁去,本王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呢!月姑娘可是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曦岚,你来了。”我望向自走廊处悠然踱步进来的天曦岚,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六弟怎么来了?”四皇子的脸上一抹狠戾一瞬即逝,转身望向天曦岚时,脸上早已恢复谦和自若的兄长模样。
“不止是我,其实父皇也来了,不过父皇与我刚才在门外听得四哥与微眠聊得开心,就没进来打扰。”天曦岚微笑着走近,将这几句说得格外的风清云淡。
“什么?”四皇子的脸色大变,声音也有些不稳,“父皇散了席便与母妃一道去休息了,六弟你莫不是和四哥开玩笑的吧,父皇若在,怎的不与你一道进来?”
“父皇的脸色不太好,就先回去了,四哥你要去瞧瞧父皇么?”天曦岚边说边开了牢门的锁,微笑的看着傻傻的坐在板床上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我,一个弯身将我拦腰抱了起来,不理一边脸色阴晴不定的四皇子,大步走出了牢房。
“皇上真的有来么?”吹着冷风,我终于有些恢复正常,望着这张近在咫尺英俊无比的脸庞,有些迟疑的开口。
“恩。”他轻声应道,脚步不曾犹豫。
“是曦岚将皇上请来的么?”虽是问他,但我的心里早有了答案。
我一早就料到今天的晚宴四皇子不会放过我,一早就料到四皇子会拿我的身份作文章,一早就料到在今晚这样重要的场合,只要四皇子置疑了我的身份,凭我一人之力是避免不了这场牢狱之灾的。所以我一早也与曦岚约定,最后一定要由着我,坐实了这场牢狱之灾,然后他再出手相救。我想试探天青王的态度与反应,也料定我若真入了牢,四皇子肯定会出现,所以我借口让曦岚替我取东西,是想他撞见我与四皇子的对话,是想他与那个一心只想与望月国结盟的四皇子彻底的对立。我承认我有设计他之心,从他将我从四皇子的人手下救下算准他与四皇子不对盘,想让他更坚定的与我结盟与四皇子敌对,想将他拉进这个局,可是我没想到曦岚他竟将皇上也请了来,这么晚从淑妃的宫中请了来,曦岚他,难道一早就看出了我心中的打算?还是他,一早就看出了四皇子的打算?
“我去向父皇求请放了你,想不到父皇对你也有丝好奇,便与我一道过来了。”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温和清润,脸上的笑容不减。
“是这样么?”我垂下眼睑,喃喃自语。
“微眠,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的语气似无奈,又似叹息。
“那么曦岚可以告诉我芷兰宫的秘密么?”
有层层护卫把守我却一个也不见的芷兰宫,没丫环没太监除了我与天曦岚从未见其他人进来的芷兰宫,有整个皇宫最珍稀花草树木的芷兰宫,整个皇宫离天山天湖最近的芷兰宫,众人听闻我住在那儿脸色皆是一变的芷兰宫,它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曦岚他,为何将我带回了芷兰宫?
我站在那张白玉床前,迟迟不敢躺上去。从我来到天青皇宫的第一天起,我就住在芷兰宫里,晚上便睡在这张床上,真没想到这床以前竟是曦岚他娘睡的,不止曦岚他娘,还有那皇帝,那是人家的恩爱床。
我越想越别扭,不知道的时候也没感觉,趴在上面滚来滚去还想着这床又大又好,可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曾躺在上面的女同学已经撒手那啥了,而曾躺在上面的男同学也“人老珠黄”迈入中老年人行列,而且俺今晚还见过,俺就实在无法越过心里那道坎了。
我跑出芷兰宫,径直朝天曦岚的寝宫走去。我要去找天曦岚同学,告诉他,要不给我换个旮旯,要不提供几床被子让我打个地铺啥的。我虽然对他晚上的表现略有些意见,但现在既然用得着人家,我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坚决采取抛开一切暂时遗忘既往不咎的原则。
咦,这么晚了,天曦岚同学的房间门居然是开的。我奇怪的探了探脑袋,正犹豫着是直接走进去还是礼貌的敲一下门,天曦岚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吧。”
“曦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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