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胸襟甚小,对于锦苏步步紧逼不留余地。:“当务之急是毅国,其他事情潇某暂时未做打算,元帅身为三军首领,凡事需要有自己的判断。”
梁芳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任凭潇浅忧如何搀扶也不起来。花白的胡须扫在地上,身板也不似军前那般挺直:“只请王爷应老夫一句:无论王爷偏帮何人,留那孩子一条活路。”
“元帅先起来。”潇浅忧凝着眉头,手上暗注内力将梁芳扶起来,只觉得这个战场上神一般存在的老将军瞬间苍老了许多。“潇某应元帅便是。”
梁芳颤颤巍巍站着,眼眸中似有液体流溢出,不过瞬间便隐去。他一生未娶,将自己半生都奉献在了战场上。对于锦夜这个唯一的外甥,更是格外的疼爱。
潇浅忧走出那间屋子,只感觉到身心疲惫。大雨骤停,雨后的天空却依旧阴沉的吓人,就如同潇浅忧此时的心情,阴郁的眉头如何也舒展不开。
他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只觉得这天地之色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午后阴云才渐渐散去,阳光直直照在大地,在那一洼洼水池的照映下散发着闪闪银光。
安乐轩与安皓天别过锦苏与潇浅忧便启程上路,同去的还有后勤副队长李欢。
看着三人三骑绝尘而去,锦苏嘴角的笑意化作担忧:“但愿他们此行顺利。”
潇浅忧心中还装着梁芳的话,显得心不在焉,以至于锦苏叫了他几次也未回应,直到后者的手伸到他面前扬了扬才回神。面对锦苏满脸的疑惑,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只道:“走吧!”说着他竟然主动上前推着锦苏的轮椅。
锦苏心中疑惑未消,却也不在询问。只轻笑不语。
闻见笑声,潇浅忧不由疑惑:“怎么了?”
锦苏神色得意,转头笑看他:“能够让堂堂摄政王亲自推着,到了黄泉路上也能说上一番了。”
潇浅忧突然顿了身形,绕身到锦苏面前,扳住他的肩膀强迫他与自己面对面:“锦苏,答应我,永远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会受不了的。
锦苏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吓得一时间没有了反应,视线望向那双深邃的眸子,在里面发现了名为担忧的东西。:“你怎么了?”
“我答应你,助你得到一切!”潇浅忧突然伸手将锦苏拥在怀里,身子在微微颤抖。他怕自己有遭一日会像梁芳一样跪在别人面前留他一条性命,他怕眼前固执的男子一遭落败从此消失自己的视线。就像五年前那样,明明知道他躲着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自己没能护他周全,更无立场去祈求他的原谅。
锦苏彻底的愣住了,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真得是潇浅忧吗?为何自己会觉得如此的陌上?可是这个怀抱如此的熟悉,那淡淡的木兰香更是让他留恋,以至于他伸手怀住了那人的腰身。
为什么偏偏现在才说?
两人如此相拥一阵,锦苏却放开了拥着潇浅忧的手,从他怀里挣脱,仰起头对他笑笑:“浅忧不必勉强,即便你帮锦夜我也不会怪你,人各有志。”
这样说完,锦苏自行推着轮椅前进,绛紫镶银色边缘的裙摆随风而起,拂过路边不知名野草。小小的野草迅速卷了自己的叶子软到在地,奄奄一息。
那是对自我最好的保护。
大风过境,余一抹白衣孑然立在天地间,仿佛携眷了三生的孤寂,凝聚了三世的寂寞。许久之后,潇浅忧才觉得心在一阵一阵的抽痛。
那样的痛,比以往任何一次受伤都要来的强烈,都要让她生不如死。他慢慢尊下身子,双眼死死盯着那株伏在地面的野草,第一次他竟然真的不再需要自己?
锦苏兀自推着轮椅,不知不觉过了帅府,他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双眼直视前方,有神无韵,似在思考什么,却又似那样发呆。他不想停下来,或者说不敢停下来,只能让双手不停地动着,让轮椅不停地前进,一如他现在无法停下的步伐一般,前进着。
他突然见在心中恨了自己,刚才,明明可以答应,可是为何自己还要那般的固执?所盼所想,不就是为了他那句话吗?锦苏,你还真是笨蛋。
他低头苦笑,这一笑却凝在了嘴边,轮椅传来异样的感觉让他心生警惕,在与路边大树即将撞上的一刻,他用力扭过了自己的身子,那竹制的轮椅却硬生生撞在了那巨大的树干上,强大的冲击力只是将轮椅撞的摔出了老远,未散架。
锦苏则是跌倒在地,左手腕处传来异样的疼痛。他皱眉,以右手支地半坐起身,想要活动一下右手,却悲催地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心中哀嚎一声,看来是脱臼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受伤
锦苏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眼前已经罩下一片阴影,还未抬头便看见一抹猩红的色彩出现在自己视线中。而它的主人已经凝着眉头蹲下来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脱臼了。”潇浅忧这样轻声说着,不待锦苏做出回应就拉起那只手,随后几下动作,只听得锦苏一声惊呼,额角出了些许的冷汗。他的心也被揪起,连忙问他:“还好吧?”
锦苏翻了大大的白眼,心说你觉得呢?动了动手腕,像是好了,但是仍旧是痛的厉害,那样耷拉着手不敢抬起头,转头无比幽怨地看着远处的轮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了。
潇浅忧见他明显避着自己,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起身走过去看他轮椅,发现已经眼中变形,几处螺钉已经松散,显然现在是没法用了。他回来惋惜道:“轮椅是坐不了了。”
锦苏心中哀叹。那把轮椅是当初锦鳞亲手为自己做的,跟了自己整整五个年头,多少是有些感情了。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轮椅废了,自己拿什么代步?这样想着,身子已经腾空,他人已经在潇浅忧怀里。
抬头看见了那尖俏的下颌,不由脸色一红,一如当初那个紫衣少年自美女樱枝头落入紫袍男子的怀中那般难为情。
潇浅忧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往元帅府走去。
直到自己被放到了床上,锦苏才喃喃说出:“谢谢。”
潇浅忧愣了一下就转身倒了茶水给他,随即转身出门。就在锦苏刚刚松了一口气之时,他又回来了,手中拿着绑带以及药瓶。“浅忧这是要做什么?”
潇浅忧掀起眼帘看他一眼,兀自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才慢悠悠地说道:“手虽然是接上了,但是最好不要乱动,我会给你包扎起来,这几日不可沾水。”
锦苏“哦”了一声,右手已经被潇浅忧抬起,只见他用食指轻轻抹了药膏在自己受伤的手腕,然后以整个手掌覆盖上来,缓缓揉捏着。略显凉意的手掌掠过却是一片火辣,锦苏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药?”
“见效快,所以会有一些疼痛。”潇浅忧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锦苏又“哦”了一声,然后没有了下文。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房间里一片沉静。
待到药膏全部渗进去,潇浅忧又用白色的绷带锦苏的手腕细细包扎起来。
最后的最后,锦苏看着自己胸前的蝴蝶结很是无语,他连翻了几个大大的白眼,右手轻轻一拉,直接将那蝴蝶结打开了。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还有心玩这样的把戏,不过他可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任由他吓唬了。
潇浅忧轻轻勾着嘴角,细细的眼睛微微眯起,连那条十字伤口都变得柔和,看着锦苏用右手努力想要系上吊带,双手环胸含笑问:“怎么了?”
锦苏抿唇不说话,泄气般放弃了打好吊带的想法,抬眼怒瞪潇浅忧:“你是故意的。”
潇浅忧装作了无辜,摊摊手:“微臣从未与人包扎,只会结蝴蝶结。”
锦苏不怒反笑,嘴角带了几分讥诮:“摄政王可是以此讨哪家姑娘欢心?”
潇浅忧欺身上前,认真将锦苏的吊带打好,看见男子满意的目光,才在他耳边慢慢说道:“六皇子可非女儿家可比。”
“潇浅忧你大胆。”锦苏又羞又恼,心中恨自己竟然被他轻易几句挑起了情绪。
潇浅忧直起身子,笑看他:“微臣一向胆小,不知有何得罪之处?”他突然发现,原来男子还是会在自己的怀里脸红还是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恼羞成怒。
锦苏发现自己努力维持的形象竟然因为潇浅忧一句话而荡然无存,心里觉得特不是滋味。于是只坐着生闷气还调转了头不去看潇浅忧,一脸老大不爽的样子。
潇浅忧闻言轻笑出声,只觉得男子的表情煞是可爱。见男子一身紫衣神秘优雅,不由好奇一问:“为何偏爱紫色?”
锦苏闻言反唇问他:“你又为何对于白色情有独钟?”记忆中潇浅忧的便服全是白色缎底,上面即便有图案也基本以银丝勾成。或是祥云多多清贵脱俗,或是幽兰簇簇高雅圣洁。
潇浅忧索性坐在他的床边,悠悠说道:“白色代表了单纯。”他看着锦苏,原本他也该这般纯洁不染世俗烟火,如今却与自己一样了。
锦苏闻言久久不语,许久之后他伸手磨砂着潇浅忧纱衣上沾染的尘埃道:“因为单纯,所以更容易被人染指不是吗?”
“洗干净就好。”潇浅忧不动声色。
“真的能够洗干净吗?”锦苏像是问他,又是在问自己!这条路是无归路他又怎会不知?人不是衣服,一旦被血腥沾染就无法再回复最初的单纯。他突然伸手推着潇浅忧:“既然如此浅忧还不去洗?时间越是久越是难洗呢。”
潇浅忧没有多余的话,只说让他好好休息便出门去了,在门口遇到了青龙,后者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青龙正色:“不论大人如何抉择,潇湘楼誓死追随。”
潇浅忧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青龙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众所周知潇湘楼的一切都来自于皇帝,自然也是属于朝廷的机构,他们若是跟着自己,形同谋逆。他不会将潇湘楼带入万劫不复之地。自己答应助锦苏,只因为那是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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