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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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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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亲人……”
  他摸摸她结了许多辫子的头,微笑道,“没错,我是你亲人。不过,我是你叔伯辈的,你不许没规矩。我排行第七,你便叫我七叔吧!”
  “七叔?”
  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八九岁年纪,虽然不是很年轻,却幽雅尊贵,哪里像她叔伯辈的人了?
  她没来由地有些失望。
  他却不觉,出神地望着怀中的小女孩微笑,像看着自己一手画成的绝世之作,眉梢眼角,尽是惊喜。
  “明瑗!”
  这时,忽然有人这样唤着,唤着李明瑗不许她唤的名字。
  一个眉眼极清丽的女子缓步走来,穿着和李明瑗一样的宽袍大袖,素衣翩翩。
  
惊雷骇电,无计相回避
  她低头看看自己色彩鲜明艳丽的窄衣短袄,觉得很沮丧。
  为什么她的衣衫,和他们的衣衫不一样?
  女子身后,有两名全副铠甲的侍从跟着,正向李明瑗行礼:“王爷,王妃见你久久不回,小姐又跑过来了,很不放心,一定要赶过来看看。”
  李明瑗便松开可浅媚,站起身握住那女子的手,为她搓揉着,微笑道:“静雪,这么冷跑出来,要是着凉了,如何是好?”
  女子摇头,笑道:“我们张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哪里会这么弱不禁风?”
  她低下头,看到安静站着的可浅媚,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惊喜道:“这孩子苏醒了?她苏醒了吗?”
  李明瑗便摸着可浅媚的头,微笑道:“她把以前的事全给忘了。可她的神智已经没有问题了。她很乖,非常乖,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弯下腰,温和地问她:“你不会再伤害她了,是不是?”
  可浅媚便很奇怪,她为什么要伤害这般美丽雅洁的一个女子?
  她便问他:“她是谁?”
  “她叫张静雪,我信王李明瑗的妻子。她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你……一定要待她好,不许再伤害她一丝半点,知道吗?”
  可浅媚忧郁了:“我伤害过她吗?我不记得了……”
  张静雪立刻上前抱住她,紧紧地抱住,笑道:“没有,没有!浅儿很乖,又怎么会伤害我?我的浅儿……总算……总算……”
  她竟哭了起来,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
  李明瑗终于把她们分开时,可浅媚一脸都是张静雪的泪水,却是一脸的困惑。
  李明瑗一手牵着一个,带她们走下山坡时,向可浅媚道:“你唤我七叔,便唤静雪七婶吧!”
  可浅媚没说话。
  七婶,听起来很别扭。
  但信王妃张静雪似乎比她更别扭,她甩开信王的手,蹙紧眉向他叫道:“不行,她得叫我姑姑!我和她更亲!”
  李明瑗有些犹豫,担忧地望向可浅媚。
  可浅媚始终没看懂李明瑗的担忧,她几乎在张静雪话音落地后,立刻张口唤道:“姑姑!”
  张静雪便笑了,松开李明瑗牵她的手,欢喜地抱一抱可浅媚,竟丢开李明瑗,自己拉了可浅媚一路跑下坡去了。
  
  后来,她才听李明瑗说起她的身世,并知晓自己恢复神智的那天,正是刚刚血屠大莞部报仇雪恨的第二天。
  她连着数月神智不清,有中原来的名医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不如重症下重药,满足了她心愿。
  李明瑗便向李太后借了兵,亲自带了她去血洗大莞部,果然上天又还回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可浅媚。
  因为可浅媚聪明伶俐,一身武学,李太后也是喜欢,便听了李明瑗的建议,收了她为义女,成了名副其实的公主。
  但北赫王廷同样争权夺利,李太后行止又甚是荒诞,可浅媚虽号称长年住于王宫之中,但真正留在李太后身边的日子并不多。
  一有机会,她便会跟在李明瑗夫妇身后,或在大漠间和信王那些死士一同接受训练,磨练自己的胆识武艺,或打扮成平民深入南方密探大周军情,赏玩中原山水。
  更多的时候,李明瑗夫妇抚琴吹笛,吟诗作对,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学习音律,研习文辞,甚至学了舞蹈,李明瑗目注南方心情郁郁时,便和张静雪一起舞上一支,只为搏他一笑。
  她是他们的小尾巴,而且是当得很是吃力的小尾巴。
  其实她不喜欢音律,不喜欢填词作赋,甚至用笔远没有用鞭或用剑那样流畅挥洒。
  可李明瑗喜欢,她便想着一定要学,只有和张静雪一样博才多学,才能吸引住他的眼神,让他温柔含笑一脸激赏地看着自己。
  
  她开始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目光。
  十四岁那年,因张静雪体弱需长时间静养,他们回到王宫暂住。
  渐渐地,她发现跟在身后的北赫少年越来越多,并且一个比一个穿得鲜亮,一个比一个迫不及待地在自己跟前展示他们的勇武和才情。
  他们的眼神,就和她追随着李明瑗的眼神相似。
  她终于开窍了。
  张静雪病得愈发沉重,但可浅媚十五岁生日时,她坚持按他们中原的礼节为她行了及笄之礼。
  然后她倚在李明瑗身上,问她:“女孩子及笄之后,便算是成人,可以嫁人了。我看那些喜欢你的少年里有不少人品家世都不错的,你可有中意的?”
  可浅媚犹豫了很久,到底说道:“我不中意他们。”
  张静雪问:“那你中意谁?”
  可浅媚忸怩片刻,说道:“我可以嫁给七叔吗?”
  那两个便都怔住了。
  李明瑗不是她的亲叔叔,北赫对于辈份贞。节观念也远不如中原人那般强烈,富贵人家姑侄姐妹同侍一夫的多得很,儿子在父亲死去后收了庶母更被视为理所当然。
  但李明瑗夫妻并不是北赫人。
  那天,李明瑗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他绷着脸,只说了一个字:“滚!”
  可浅媚便灰溜溜地滚了,然后一整夜没回去。
  张静雪担心了一夜,李明瑗派人寻找了一夜,到第二天一早,还是李明瑗自己在山坡上找到她。
  她练了一整夜的鞭法,累得在坡上睡着了。
  李明瑗把她带了回去,此事便再不提及。
  
  可浅媚越长越漂亮,也越发受那些北赫子弟的欢迎,常与他们四处玩耍,嬉笑无间,但论及婚嫁,却都被她一口回绝了。
  等到左相项乙之子卡那提提亲时,李明瑗的意思,便想让她答应下来。
  项乙手握兵权,李太后如果不是得了他的支持,以她失去娘家后援的亡国公主身份,根本不可能掌握北赫大权。他想光复南楚,也非得借重他的势力不可。
  可浅媚见李明瑗发话,虽不乐意,倒也试着去和卡那提相处。
  不想这位卡那提公子长得虽不错,人品却不怎么样,几次见面后,便有些动手动脚。可浅媚天份极高,武艺超群,一向被那帮少年众星捧月般拱卫着,又有李太后、李明瑗夫妻宠爱,给惹得恼将起来,居然寸步不让,一鞭子下去,险些毁了人家子孙根。
  左相项乙大怒,当着李太后的面怒斥李明瑗。
  可浅媚眼看着一贯温文尊贵卓尔不群的李明瑗给骂得狗血淋头,还得低声下气向人赔礼,也知趣地跪在旁边不敢作声。
  李明瑗明知可浅媚不会无故伤人,倒也没有对她多加苛责。
  左相走后,她问:“我们便不得不听任左相欺负吗?”
  李明瑗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连北赫都无法立足,我们又能往哪里去?”
  他说得极苍凉,目注着故国的方向,眼底如地底幽泉般游动着凄寒入骨的幽杳伤恸。
  这种伤恸,他极少在张静雪面前流露。再深重的亡国之痛,故乡之思,仿佛都可以因着她的笑容抛撇开去,沉醉于短暂的欢愉。
  但可浅媚并不是和他同心同德的爱妻张静雪,他无需顾忌自己的伤痛让她烦愁。
  可浅媚看着他瘦削的肩膀,想到那如山如海般压住他的复国重任,问他:“那怎么办呢?就是想法杀了大周的皇帝,他们还是会选出一个新的皇帝来,我们北赫还是打不过他们,更别说帮你打回中原去了。”
  “北赫虽打不过他们,但如果没有他们支持,我们一点机会也没有。”
  他目光渺远,却渐渐涌出某种热切的渴望,“大周也并不是稳如磐石,若是再出现一个类似康侯这般的大乱,只要能从北疆防线的宇文启那里找出破绽,我们未必不能趁虚而入。”
  他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所以你切记,万不可得罪左相这些人。或许……解铃还需系铃人。要应付他们,还得靠你。”
  这样野心勃勃的李明瑗,和可浅媚印象里那个翩然若仙的男子很有些不同。
  但她确实知道,他是她的七叔。
  他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是她所能记得的最亲的亲人。
  她低一低头,悄然地走了。
  
  她去见卡那提,亲自给他换药擦洗,甚至夜间也留了下来,陪了他整整一晚。
  却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连举止亦亲密得近乎亲昵。
  卡那提给引得魂不守舍,不但不再怪她,还埋怨父亲不该因为儿女间的打闹就小题大作,为难了她至亲的母后和七叔。
  张静雪听说后很是不悦;李明瑗却笑道:“没想到浅儿这般玲珑!我素日还真小瞧了她!”
  他携了她的手,细细地打量她,问:“若以后七叔有大事请你帮忙,你可愿意?”
  她懵懂,却欢喜地答应。
  她于他,到底不是一无是处。
  第二年春天,张静雪病危。
  临终前,她握了可浅媚的手,向李明瑗道:“其实照北赫习俗,你娶了浅儿,原也没什么。”
  李明瑗不答,只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张静雪又道:“你若不娶她,我才不放心。我只怕死也不得瞑目。”
  李明瑗无奈,才答道:“你说怎样,那便怎样吧!若她真找不到可心合意的,我便娶她。”
  张静雪这才松了口气,找借口将李明瑗支走,却攀上可浅媚的胳膊,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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