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固般死不相信大难临头?”
宇文定看着地上那些草原部落首领的头颅,脸几乎要拧成了一团。
“还是怕我趁火打劫借机攻取你洛京?”
阿格勒放声大笑起来,有些轻蔑的起身看着宇文定。“如果是这样,那便没其他办法了。为了我辽极众生,这些边关,我也誓在必得了。”
着了铠甲的洛京将领闻言,都拍着椅子站了起来。堂里听得一片刀剑出鞘的“锵锵”声。
“激将法对我不见得有用罢。”宇文定一甩衣摆,慢慢站起来身来,眼里竟是两道实在的像要把人烧出洞来的精光,手里亦慢慢抽出佩刀。“我一向知苏摩部的阿格勒为人沉雄磊落,最不喜暗箭伤人。好,我便一人作主把这绊马关上下一万五千将士性命与你辽极结成此盟,若有违此盟,定平了你辽极。”
言毕,白光一闪,竟是在自己手上划出一条大血口子,然后把装茶的杯子倒干净,接了血,递给阿格勒。
阿格勒笑得更大声,抽出弯刀来便是往自己手上用力一划。
歃血为盟。
这两个人,倒真是汉子。
郎青见此,转过头来看定我。
“三思,你当如何?”
我看着宇文定。
“我是道士。”
这话倒有些意外,宇文定等一干人有些惊异的看着我,再看看郎青。
郎青亦眼睁大了些,然后像是忍不住般倒在椅子里放声大笑起来。那声音,竟快乐得很。也莫明其妙得很。
雨似是没有停下的打算,仍是下得很大,亦很急。边关近了冬,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得脸手生痛。
绊马关上狼烟因为雨,全都不能点起来,我是个伤残,并不能有所作为,只能在旁看这些因为战事而热血沸腾的男人们点了马灯彻夜研究地形,战术,以及安排任务。
爹,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听着战报然后想着安排如何战场计谋的呢?
真奇怪,想到爹,心就有些痛,然后像是缺了个什么似的,冷嗖嗖的直往里灌风。
爹,我什么时候,竟对你这么放不开了?
眼前的灯渐渐恍惚起来,然后突然又亮了。
竟是爹,正半倚在明黄的黄金龙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只着了透明轻纱的黑发如丝的美人,面前跪着魈。
魈在说话。
我知道,他一定在说有关战事的事情。可是,我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看到爹的眉有些皱起来,然后怀里那个美人张大了嘴,像是尖叫,头飞速的转动着,然后飞上了半空。
爹接住美上的头,把喷涌的血用很大的金樽接住,慢慢的啜饮。失去了头的美人的身子,血像喷泉一样高高的从脖子里喷出,扭动着,滚下了龙椅的阶梯。然后软绵绵的倒在魈面前。
爹……
肩头突然剧烈痛了起来,我眼前一黑。哪有爹,明明是郎青那张要笑不笑,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似的的眼。
那夜里,我被郎青背了人拖着玄晶链又扯开了伤口,痛得心都发颤,最后忍不住晕了过去。待醒来,已经过了两天了。
雨没有停,其中竟挟杂了豆大的雪冰。整个绊马关仍是像原来那般,似是一点也未有临战的紧张与压抑。但我却发现人似是少了些,而阿格勒也不见了,带来的那三万骑兵也不见了。
而再见到漆漆黑,矮肥的黑身子上,竟不知从哪弄了套极小号的,穿着刚好一身的红缨雪银链子铠,没有腰身的腰间两边别了两把牙签一样长短的刀与剑。
郎青抱着我走到窗前,刀一样的风吹得我忍不住发抖。郎青笑了笑,叫漆漆黑给我拿了件白狐皮裘给裹上。
“三思,丰都已破,宋军已经直压边关而来,一路上势如破竹,逢人必杀,只留小孩。探子回报,以此势头来看,还有三日便能到距绊马关百里之处罢。”
我实在摸不透这妖怪在想什么,一会儿像是以折磨我为乐,一会儿却又像是很体贴的人物般。
不待我细想,郎青又道:“漆漆黑那里得来的消息,天下妖怪几乎倾巢而出,已经有万余名投入伍文武麾下。其中五千被派上幽国战场,与幽军共伐狄夷、夜分与楚国。他三国已经不支开始节节惨败而退。而另外五千,也与宋军会合,向我们这来了。”
“你怕么?”
“我比较怕你。”我很想这样说,不过话在心里打转,就是没说出来。
这天我不太出声,因为痛得一动便冷汗直冒,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让郎青抱着四下去巡视城楼。
夜里,郎青突然离了绊马关。我谢过送我回房的参将穆怀远,确定房外再无人,这才叫声叫漆漆黑。
漆漆黑像道幽魂一样飞速爬上我枕头,趴在我鼻尖前行个礼,问道:“三思大人,伤口又痛了么?我给你上药。”
“不是。”出声制止漆漆黑动作,我稍稍动一下身子,汗就直痛得冒了出来。“漆漆黑,查到我师父和宝印的下落了么?”
“小的查到他二人被魈抓了去,关在宋国天牢里。不过夜里似乎有一批刺客夜探宋宫,其中有人趁乱想入天牢,却反被擒了去下了牢。”
“有探到对方是什么人?”
“是个断了手的少年。”
花七?
我心里有些吃惊,一时忘了身上的伤,便想坐起身来,结果一动,便隐隐听到肉被扯开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伤必是又裂了。钻心的痛直痛得我又倒回床上。
漆漆黑被我突然这么一来吓得半死,急得尖叫招了三四十只老鼠来给我上药。
待痛楚缓了些,又让漆漆黑给我擦了汗,我才抖着嘴问漆漆黑:“战事布各如何了?”
“已经布属好了。郎恩人也回辽极去再招援手了。”
“漆漆黑,你……想走还是想留下和我一起?”
闻言,漆漆黑停了手,看着我。
“三思大人……”
“我知道这一路,你心里不好过。你对爹忠心耿耿,自是想站在他那边建功立业,为他鞍前马后死而后已的。可是,你心里,却也万分恨着魈是不是?还记着郎青的救命之恩,所以你便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取舍?”
漆漆黑陡的睁大眼,看着我不动。
“不要去。”我吃力的想捏住漆漆黑的手。可手根本不听指挥。漆漆黑见状,赶紧伸出来手来,抓住我的手。“你回去,只怕仇报不了,爹的面也见不到,那个魈便又会对你痛下毒手。漆漆黑,不要回去,我保证,有一天,我定会带你回到爹身边。保证,有一定定和你收拾魈,给灰溜溜还有那些为我们死去的老鼠报仇。”
“所以,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好吗?”
我看着漆漆黑。
漆漆黑很慢但很坚定的点点头。乌黑的豆子眼里,是对我的信任。
漆漆黑,你的恩,我报答不了,所以,我只能尽量用这个残破之躯来保全你……
爹……
爹,快点想起我,想起三思,不要再打战,不要再有战争了,我只想和你安静的地一起……
真想,我对你的思念,能通过小指上的那个快淡得没影的戒指,越过这千里之远,告诉你听……
第二日的清晨,漆漆黑手下就传来了宋军已经离绊马关不过五百里的消息。
然而,其他关口,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郎青,也失去了踪影。
阿格勒,也没有消息。
第三日,便是漆漆黑的手下,也是非常艰难的传来宋军竟以一个时辰四十里的速度逼近绊马关。
郎青仍没有消息。
阿格勒,也还是没有消息。
风呼呼的吹着,没有雨,却下起了很大的冰雹。然后是漫天的鹅毛大雪,才一个时辰,便把整个草原盖得一片白雪茫茫,天与地,连界限也看不到了。
所有的人都穿着冷冰冰且沉重的铠甲,一边巡视城楼加强戒备,一边焦急的等着斥候传回消息。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我看着宇文定在地图前不停的思考,不停的来回走动,本就明亮的链子甲被窗外的雪映衬着,更显刺眼。
“不错,本将军确实在想这个。如果真是这样,我们……”
“宇文将军,相信我。”我颔首。“就算郎青能找来其他妖怪援手,可对方毕竟有五千之众,再加上之前一千六百个妖怪,我们这些凡人之躯还是难以抵挡。虽然战线拉得较长,也让他们分散了些,但这个天气,只加重了战事艰难。”
“我们必需顶住,如果让他们攻入辽极,就完了。狄夷、夜分与楚国,已经累败,死伤无数,城破国亡是迟早的事情。我们不能全输,我们要守住这里。相信我。我是个道士,是个降妖除魔的道士。”
“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宇文定精光灼灼的双眼像要把我看出两个洞来。
“可你的手下能做。”
“为什么要信你?”
“不怕一万”我避开他的眼,定定的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边。“只怕万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宇文定反复念着这两句,猛一抬头,大刀一样的眉竖得更直,眼更亮,坚定的说道:“好,我姑且信你一信。”
“穆参将。”
“属下在。”
“去叫百来个写字快的人来!”
“得令!”
远处,风呼啸着吹倒大片的草,然后掠向远方,雪,纷纷扬扬,又急又烈,竟让我生出看不清的错觉。
爹,很快,我想很快,我们,就要在战场上再见了……
杏儿,不知道你在宋国的军队里,还是在幽国的战场上?
花七,师父,宝印,对不起,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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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因为太累,所以昨天偷了懒没有更新,但今天是赖不掉的了,呵呵,请表打我啊。
因为几天没写,结果手有些生疏,看得不尽兴也还请大家将就一下,明天感觉找回来,就好了。
而关于《龙嫁》,我懒得放在文后了,便把它作一个单独的不是番外的番外给大家看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