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那人却是毫不在意地找到最近的木椅落座,手指轻弹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弹开白幽射来的目光般漫不经心。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惊在当场,捂着脸颊的男子呆呆得看着从气愤中回过神来的白幽,他倒是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冲动,毕竟是五大派精英云集的场合。
白幽似乎还觉得泄愤的力度不够,又御剑想要扑上去。
眼看矛盾越演越烈,气红眼的白幽却是没个分寸的,手下的剑戳刺入木三分,招招置对方于死地。
杨执中反应过来,连忙侧身闪躲,一时间锦衣华服在桌椅盘碟间避得好不狼狈。
众人唯恐事情闹大,齐齐上前分开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其他三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端着架子旁观着,陈慎碍于师兄身份只好硬着头皮招呼。
不料人多手乱,飞剑飞梭中不小心衍生的误伤比白幽刺中的还多,一时间低阶的倒霉鬼哀嚎四起。
堂外人影一闪,光影交织的飞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仿佛坠千斤重石般噼里啪啦落地,一瞬间冷光如流星雨下。
喧闹的众人下意识静下来,抬头看去,却是五大派的掌门并肩而来。
众人噤声更甚,连呼痛声也不知何时息下去,一向无法无天的白幽也在为首的苍梧掌门铁青的脸色下噤若寒蝉。
矢蓟道人袖袍轻展,地上的狼藉眨眼恢复原状,杯盘瓜果仍在,飞剑却失了踪影,有人下意识摸向放武器的腰间,手下坚硬的触感让他们放了心。
五人衣袂飘飘地入了上座,苍梧掌门厉目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狼狈垂头的白幽身上。
这个女儿他也算了解三分,如果不是惹出事情,那总是气球般熏熏然的头颅怎么会低下来,他一生要强却懂得回寰之理,不料生的不肖女偏生倔强如牛。
想到这他的眼神锋利如实质割向轻轻颤抖的白幽,竟是丝毫不留情面。
修为的单方面压制下,白幽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却倔强着不肯认错,一向强势的人看起来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许是心理造成的差距太大,事件里的另个主人公也有些不忍的想要开口。
流树眼神一闪,先他一步上前面带犹豫的说道:“掌门师叔,此事不怪白师妹,不过是双修的好事罢了。”
说完眼神还不自觉看了眼对面的杨执中,温矢道人瞅见自家徒儿脸上触目惊心的五指印,心中一惊,以为是自家弟子的唐突。
虽然疑惑一向沉稳持重的弟子怎会如此冲动行事,却又想起另一茬,连忙当和事老:“既然此事和我弟子有关,不若让执中与白桓兄之女定下双修之谊,你看可好?”
“不错,不如成其好事,白幽道友也是心甘的……”
周围修士以为白幽的发作皆是因被拒的恼羞成怒,想着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好的,纷纷热情提议。
苍梧掌门听见此话,略一沉吟,见杨执中却也是龙章凤姿之辈,做他女婿绝非差强人意。
最合心意的是脸上那个巴掌印,大庭之下被如此羞辱却仍未真的对白幽还手,不论是否因感情未曾动手,就包容隐忍这点便与他家的倔牛互相依傍。
他也不去看白幽呼之欲出的拒绝眼神,这丫头也该有个互补的人扶持着,与柯符斋的联姻他也早有此打算,只是当初在四大派间徘徊还没敲定。
他眉心轻舒,一丝喜意爬上僵硬威严的眼角眉梢,对着温矢道人一拱手:“正有此意,孽女以后怕是要多亏另徒照顾!”
温矢道人连忙摆手:“哪里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蠢作者爬上来了,我造我的龟速╮(╯▽╰)╭,但是小楼真的是想为大家营造一份快乐,谢谢大家的支持,三个字代表我的心——么么哒,╭(╯3╰)╮
第二十六章
杨执中看着自己的双修对象就这么尘埃落定;也没什么想法,他早就知道师傅会给自己安排双修对象;师傅对门下弟子的掌控简直已经偏执,对方虽然爱折腾,到底是个真性情的姑娘;也无甚大碍。
与杨执中的淡定相较,道行被甩八条街的白幽已是急红了眼,却在苍梧掌门一个警告的眼神下仿佛冬天饮雪水。
回笼的理智告诉她,她这次必须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苍梧掌门束发的混元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权掌整个苍梧的滔天华贵气势却灼伤了她的眼睛,世人对这人内里的表面的称呼,第一句都是苍梧掌门,她知道此事不能更改;咬咬牙瞪一眼杨执中寻她娘亲拿主意去了。
众人皆有些莫名其妙,流树拢着袖子站在一旁淡淡说道:“白师妹大概是害羞了。”
一片心领神会的笑声里,杨执中看着流树脸上淡淡的笑容,袖袍轻鼓,后背忽然窜起一片冷风。
挥挥手让下座的各自随意,五个人则是商量起联姻的事宜,上座不时传来盗静对沓卢夹枪带棒的明褒暗贬声。
陈慎看事情尘埃落定,心里乐开了花,这朵小辣椒被人采走,以后总算没人惦记自己第一的位置了,也不会有人再比对着掌门发放的份例冲自己磨耳朵。
不知道陈哥的份例是九十九个灵石么,你妹的,为什么不是一百个!为什么不是整百数!多放一个会死么!唔,处女座的强迫症桑不起……
待到后来,五大派的师徒各自排排坐,亲传第二代弟子如陈慎、流树、晏城等则被领去内室互相引见,其意明显是让最有竞争力的几颗苗子认认对手,也是五大派下任掌门的首次会晤。
只不过赦箜阁的盗静至今未收徒,按她的话来说,赦箜阁司乐,没点灵性的修士碰琴,只听见琴不堪折磨的哀嚎,而灵性尚不及她的徒弟收了也是败坏她的名声,何必!
盗静是百年难遇的御乐天才,她的徒弟怕是可遇不可求,不过她的师弟师妹有好大一票人,日后飞升也不怕掌门之位空悬,但他们的年纪已不适合新秀试炼,便不曾露面。
今年的二代弟子皆是一副好相貌,陈慎眉目流转,入画尚失三分潋滟颜色,流树俊秀清浅如玉树,黎于姿艳色无双堪盛牡丹,晏城俊朗不羁如草原劲风,杨执中温文尔雅成熟可亲,怕是比之宫廷里百花宴上的世家子弟也是不遑多让,飘逸的气质对上金玉华裳反倒更胜一筹自然。
五位掌门商议命他们几人趁这几日还未开始试炼,私下多沟通来往,交流经验心得,后来看天色不早嘱咐几句便放了他们回去。
流树正在奉沱院的枣树下看食谱,准备做些新鲜东西给师兄尝尝,过几日路途颠簸怕是口腹再难满足,却不想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捧着斗笠大的圆盘大步流星而来,离得近了,才看见圆盘上满满镌刻着一圈圈的符号条纹。
流树只吝啬地赏他一个自便的眼神,便继续钻研厨艺。
晏城豪爽地笑了一声,自来熟地从他手中抽出书,说道:“道友果然勤奋,此刻却还在修炼,不若我们来交流一下……”
剩下的话在看到扉页的香芋切块,调料辣椒少许的字眼戛然而止,他似乎不敢置信流树竟然看这样的书。
流树皱起眉头,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让他很不爽,这个人在试炼路上干脆处理掉吧。
他慢吞吞抬起头,指着书中一处问道:“你要同我交流么,那此处何解?”
晏城尴尬的摸摸鼻子,自古君子远庖厨,不想今日竟碰到细致的男子,干笑几声:“呵呵,道兄莫要开玩笑。”
流树从他手中夺回书,裹好收进怀里问道:“不知道友来所为何事?”
晏城眼神一亮,像是静止的空气忽然被某种讯息躁动成风,声音里满是兴奋:“我来为道友卜命盘,历来规矩便是我问禹阁为二代弟子问卜命道。”
流树手下一顿,眼睫轻颤一会,既然是规矩便是躲不过了,他缓缓开口:“辛卯、丁酉、庚午、丙子。”
星盘八字做不得假,否则星盘会有异动告知卜算者,流树倒也好奇自己此等魔修余孽是何等命格。
晏城眼神晶亮地望着星盘,有无数根银丝自符号条纹里衍生盘旋联结,手下五指不停地摆弄,一根根银丝如同有灵性般随着心意任意调转方向穿插。
而晏城望着星盘的眼睛则越来越亮,狂热如流树凝望师兄,陈慎凝望辣丸子。
“庚金生于仲秋,阳刃之格,金遇旺乡,重重带劫,用火为奇最美,时干透煞,乃为火焰秋金,铸作剑锋之器。格局清奇,生成富贵福禄天然。地支子、午、卯、酉,身居沐浴,最喜逢冲,又美伤官,驾煞反成。”
他叽里呱啦吐出一段流树听不甚懂的术语,最后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双手在星盘上不停地想要扒开那些星线看清下面的东西,然而那些星线却像是失去控制般极力地将星盘包裹成厚茧。
他猛地抬起头来,望着流树的眼底充满羡慕,声音激动的不成调子:“此乃帝王命格,却又不是一般人间帝王,我曾为成天国的三皇子卜出帝王命格,却也不是这般奇妙与天地相接。”
说到这他叹口气:“只是中间一段被星线遮掩窥不出吉凶,大概是我学艺尚不精,”唏嘘一声,他双眼直直望着流树,“不过却能望见最远的制高点乃是神位!”
流树闻言差点要失笑出声,一个魔修最后却是踏上神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只敷衍笑笑,也不再多言。
晏城却还是一副激动难耐的模样,望向流树的眼神像是看到金灿灿的大腿:“我这次绝对没有卜错,此等命格之遇对我等卜算者来说封盘都以足够,流树道兄,日后若有差遣问禹阁晏城万死不辞!”
他眼神真诚地望着流树,这可是个神种子,此时不低谷结交,待到高飞九天相遇再难相信真心。
流树看出他的心思,虽然对神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