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妇道人家,就不要去理会这些勾心斗角了,咱们就等着一声令下,端起大刀来砍人就好了!”
陈慎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涉世未深啊,不觉点了点头。
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_(:3」∠)_
掀过这种沉重的家国事,两人又去了当初吃饭的客栈,这次菇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酒足饭饱后叫了一盘花生米,两人闲聊着嗑花生。
说闲聊,其实就是菇凉一个人讲,三皇子生母临死前的那段时间,李将军的夫人有幸探望过,发现了一些疑点,等到串联起来已是青冢留人。
陈慎喝着茶认真听她叙述,菇凉往楼下瞟了眼,浑身的毛孔都兴奋了,她来不及下楼,登上窗台就跳了下去。
昨日的一幕又上演了,只是男主角负伤,这次是个脸生的替补演员。
陈慎站起来,探着身子往下面看,只见华衫男子哇哇怪叫一声,冲着菇凉就奔过去了。
菇凉大喝一声,顺手从旁边坚果摊上抓起板栗,刚炒出来的坚果还冒着热气。
菇凉两只手捧着板栗,一股脑塞进男子的内衫里,嘴里还桀桀怪叫着:“我让你装脑疾,我不把你脑袋烫出个花来!”
陈慎看到下面那货烫的跟个虾米似的,弓着身子,脖子以上都是烧烤色的,放心地回去继续喝茶。
陈慎就一直跟着菇凉混,菇凉似乎觉得他是太无聊来找乐子,也就默许了,陈慎此后时常近景观摩单方面虐事件,鼻青脸肿的脸换了一轮,才有熟悉的轮廓出现。
陈慎也没忘记把重要的情报,向中毒的三皇子汇报。
三皇子虽然不能睁眼醒来,身体虚弱,意识还是清醒的。
陈慎说完话,三皇子没半点反应,陈慎以为他此时正沉睡,好奇地看了周围的各类珍贵补品。
过了半晌,空气里的药香味里似乎掺了腥味。
陈慎四处轻嗅,鼻子碰到了床上昏迷人的手掌。
陈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僵硬的手指,随之散开的是一串串血珠。
像是谁的心,被肋骨相连的那双手捏碎,指缝放出的是一粒一粒的血泪,滴落到御赐的华丽毛毯,灼烧出的是怎样一种,骨肉模糊的讽刺!
从包裹人参的玉盒里抽出丝巾,陈慎叹口气,蹲下身擦拭他手上渗人的伤口,明明血肉泛白,当事人对痛却毫无所觉。
怕他继续虐待自己,陈慎没有松开力气,任由对方握紧自己的手。
直到手腕勒出紫红的淤痕,陈慎往床上看了一眼,肤色更加苍白的脸颊,憔悴里也没有一点湿痕。
他没掰开对方的手,他感受着的,是削骨的仇恨,偏还削不得还不了那祸根的无奈。
没几日,皇宫传来喜讯,下毒的叛军被侍卫抓获,解药已经从宫里发放到皇子府。
替三皇子喂了另一味解药,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
三皇子是最晚中毒的,按理来说是受折磨最轻的,但是却是三个人中消瘦地最厉害的人,原因不言而喻。
陈慎观察他的眼神,那里面已经再不是当初的清澈溪流,有痛埋藏的冢,培上了遮掩的土包。
陈慎觉得,这是个真正的皇上了,无论他是否完成了最后的形式,他够资格了。
第五十六章
陈慎不曾想到,男主他没有等到,而流树更是石沉大海,修真界已经放弃寻找流树,他们以为流树已然遭了他的毒手。
而在皇子府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转眼已经看尽王城半年的风景。
每每思及流树,他总觉得对方仍在世上,只是不知呼吸着哪方的空气了。
也是第一次,他觉得一个人的消失,不是文中寥寥几笔带过的轻巧,而是真真实实的血肉之躯消散天涯,再没了常在眼前打转的音容笑貌,似那个人从未出现过,也不会在将来再出现。心里失去的感受,却是真实存在且绵延亘久的。
他想流树了,更加深切的念头是希望对方平安无恙,早日相见。
帝位之争已然危急关头,三皇子第一次去中立的另一位宰相家拜访,陈慎一大早发现眼皮直跳,他想摸出是哪只,却又平静了抽动,也辨不出祸福。
三皇子似乎想要为他引见一番,煞是苦心地费口舌劝说,人在屋檐下,陈慎只好戴着斗篷随行。
入了宰相府,有小厮领他们一行人往正堂拜见。
园林般的风景,到处假山林立,却勾动着水色和谐出自然,几眼之缘,足窥出是个雅居。
离正堂几步远的距离,身穿紫罗袍的陆宰相前来迎接,三皇子受宠若惊地行了礼。
“三皇子光临寒舍,小家真是蓬荜生辉,只是贵人驾到,不知所谓何事?”
“弟子前来看望老师,当年七日的教诲,本殿铭记于心,还记得老师铁面无私,罚了阿尚竹板炒肉,他可是哭了三天!”
陆宰闻言也笑出一脸褶,他摆摆手:“都是小儿无状,年少无知。说到尚儿,你们许久未见了吧!”
“当年阿尚求学于千面手,我此后尚未得见过。”
陆宰相闻言身子往旁边侧过,他抓住身后人的手推到面前来,一手抚须道:“他昨日才返家,你们年轻人且叙叙旧!”
身后人俊俏的容颜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眼波流转间颇有些男生女相,桃花眼潋滟如湖,唇红齿白,清丽得有些过分。
陈慎一眼看到他,心里就起了腻,这人至少和他有七八分的相似,他也不至于霸道到只有自己才能拥有这幅面容,只是天性使然般,看到他就觉得心头一堵,似乎平生最不愿有牵扯的人偏生凑在一堆,有种骨鲠在喉之感。
他相信对方也有同样感觉,那双眼睛望着谁都是一派笑意盈盈,划过他的身影时却添了几分防备。
陆尚亲亲热热地同三皇子慰问几句,两人扯了往事唏嘘,咀嚼往日的童趣,唇齿间不时溢出清亮的笑声。
三皇子同他聊了一会,又拉过陈慎将他介绍给陆宰相:“老师,吾之好友流觞,心性高洁令人敬畏,他仰慕老师已久,特请我来引见一番。”
陆宰相打量了陈慎一番,之前怕失礼于人,走廊里便摘去了斗篷,方才站的位置隐蔽,现下陆宰相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这才惊觉出几分眼熟来。
“从郎君气质姿仪看,皑皑山巅雪,高洁出尘的品行可见一斑,不错,不错。”
陈慎只好躬身一礼:“惭愧,惭愧。”
见陈慎虚怀若谷的神情,陆宰相心里又对他高看了几分。
“三皇子,还请上座,待我唤来茶童,我们品茗话桑麻罢。”
陆尚躬身一礼,手前伸做出请的姿态。
三皇子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入了正堂,陈慎走到半路时,忽然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巧捕捉到陆尚远眺的动作,微皱的眉毛显得有些着急,唇边的笑容又甘之如饴,隐约透出一股羞涩,如此矛盾,大概是为情吧。
陈慎收回目光,随着三皇子落座。
两个白净的茶童端着茶具进来,天青色云袖捧着瓷白的玉壶,连成烟雨下的云幕,行云流水地抖动下,一帘帘天水洋洋洒洒注入杯中。
喉舌回甘的余韵早酿成了诱惑,众人闻着茶香不由心神所向,杯稍满便急忙忙举盏。
“爹,温哥哥来了!”
来人的脚步轻快,含笑的脸不时转向身后,后面的人走得极稳,看起来要比陆尚高出许多。
他的脸隐在窗影里,走得近了方能看清他眉目。
陈慎盯着进来的人影,手捏的上衣下摆都起了皱,太熟悉了,虽然有些陌生的气息,但他还是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像是等命运翻云覆雨的手,揭开幸或不幸的缘分,陈慎看清来人面目的一刻,捏紧了杯子,心里的石头却放下了。
也不知道陆尚是不是全副心神都放在身后人身上,他几乎是同时瞪住陈慎,护食般挡在前面,企图遮住陈慎有些□□的目光,只是挡住了身子,比他高出的那截仍暴露在陈慎视线里。
陆宰相似乎看出什么不对劲,连忙站起来打圆场:“这位便是温公子了,多谢一路对小儿的照顾,老朽在此谢过!”
陈慎想问下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何事,但似乎在此地相认,对主人有些失礼,只好眼巴巴等着他们单独相处。
陈慎把斗篷随手递给了三皇子,带着这东西和师弟相认太不方便,三皇子很自然接过,放在自己的怀里,这副情态可以看出他们的相处默契已生。
“不谢!”冷硬的两个字掷到堂前,砸出一片尴尬的寂静。
陆宰相细细打量儿子仰慕的人,发色不似成天国人,显得有些浅淡,勾勒的五官却立体精致,也不是儿子般女气,像刚打磨好的璞玉,分明的棱角刻出刚硬的性格。
若说眉眼的轮廓还带着刚出世的润软,眼神却沉静得波澜不惊,有运筹帷幄的错觉,尤其一双眼睛点染葡色,高贵中流转着妖气。
长相自是极好的,他却有些不喜那眼睛的颜色,物异必有妖!
陆尚的神情有些着急,上前几步扯住宰相的袖子,轻声撒娇:“温哥哥这一路奔波还未歇息,咱去凉亭赏荷罢,那空气新鲜能缓解疲劳!”
陆宰相面露难色地看向三皇子,三皇子点头欣然前往。
良田百顷挖成荷塘,从长安山的瀑布引流而入,绕出一园接天莲叶,拱起的各色莲花清如水。
园子大得厉害,陆尚被三皇子拉去叙旧,陈慎寻了机会走到师弟身边。
对方的眼底丝毫没有和他相逢的喜悦,陈慎有些疑惑,却还是开了口:“师弟,你这些时日可还好?”
对方黑沉沉的目光盯着他,摇了摇头又把目光投向了摇曳的荷:“公子认错人了!”
走得近了,陈慎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当初分别之时两人也才不相伯仲,仔细观察此人的轮廓也更深邃些,不像流树还带点婴儿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