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爹,会特殊照顾你的,你还可以唱爸爸去哪儿让掌门心软啊!
哎呦,不要这样看陈哥啦,小姑娘,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你麻麻没有教给你么?
师兄选的徒弟虽然身子骨弱,但用灵识稍稍探寻便能感觉出是个骨骼清奇的好苗子,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揉揉额头放下手中的宗门密卷,还是去瞧一眼吧。
踏进奉沱院,掌门就看见师兄斜着身子坐在老藤椅上,衣衫东倒西歪没个正形。
只是当时连师父都放任他自流了,他也懒得操这个心了。
“师弟,你怎么来我的小茅屋了?”
帆州道人微侧着头问道,翘起的二郎腿有节奏的一摇一晃,一点也没意识到徒弟就站在藤椅旁边,自己这个师傅怎么也得收敛收敛。
“我来看看,你可予了这孩子道名?”
帆州道人砸了下嘴,摇头晃脑地略思索了下,瞅到庭前的一颗枣子树,枣树上结的小枣都已经进了他的五脏府,现在光秃秃一片难看的紧。
他瞧得眼神一亮,沉吟一声答道:“流字辈弟子,就叫他流树罢!”
掌门自然也看到那颗歪脖子枣树,顿时沉下了脸:“此事岂可儿戏,既然你选他做弟子,自是冥冥注定,天缘所起,不若就叫他流缘罢!”
本来还属于黑户的小孩就在掌门的一锤定音下有了正经户口。
事情了结,掌门趁自己被师兄气死之前挥袖离开,连杯热茶也没喝。
院子里安静下来,在藤椅上小憩的帆州道人忽然开口:“你觉得流树这个名字怎么样?”
小孩并没有被他诈尸般的动静吓到,他的声音安稳如坐禅:“尚可!”
睡得红光满面的帆州道人清了清沙哑的嗓子,仿佛觉得很好玩般说道:“他让你叫流缘,咱偏不叫,就唤你流树可好?
“随师傅心意。”
睁开眼,帆州道人猛地从藤椅上坐起身,手抚着小孩的头发,精光割裂他眯起来的眼角,清亮的目光紧紧地盯住小孩苍白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好个随我心意,只是真的是徒儿懂事听话,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
话落,眼睛放出的威压有如实质,步步紧逼。
小孩似乎是被吓到般,缩着肩膀低头认错,只是羸弱的身子却还是那般不卑不亢,站得笔直如松。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一只冰凉的大手捧起他的脸,接着就对上那双眼神极为复杂的眸子。
“甭跟我装,师弟说你跟我有缘,这话没错,天道言万物皆有情,你我都是个人模样,五脏六腑三魂七魄,却独独少了那么根情丝!咱们呐,都是做魔修的好料子啊!呵呵……”
小孩纹丝不动地站着,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也毫不在意。
“你师公当年一心扶持我做掌门,可是我晓得无心如我,怎会为没有感情的死物舍弃自由鞠躬尽瘁,我到底是自私,连他老人家亲□□代的遗言都没遵守。我这般薄情是因为早些年受伤,换了颗石头心,你却是因为什么?”
院子里风大了些,枣树上不多的叶子让晚风又偷偷拽下几片,兜着旋藏到两人的身上发上,两人间安静静却是无人应答。
气氛一瞬间尴尬,他却毫不气馁,或者说早已预料到不会有答案,深青道袍下摆坠地,他蹲下身子直视着小孩的眼睛,放佛要望进去:“我都把自己的陈年老底兜出来了,你也该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了吧?别忘了你现在的小命可还攥在我手里呢!”
小孩的眉头死死地皱着,有戾气盘旋在眉间,而远方被锦缎般的落霞铺满的西面天穹,红轮拖着沉缓的脚步坠入远山。
天与地都蓦地昏暗的一刻,他看到小孩几乎只剩骨头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嘴唇开合着。
“天生如此,我娘要留着那颗心去爱人,我就没有了!”
小孩那双雾气弥漫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却像是在看一个铜镜里的虚影,面对面却隔着两个完全交错的世界。
帆州道人脸上第一次有了正经的神色,直起腰来冲他招手,昏暗里竟有几分和蔼的意味:“我们融不进充满感情的世界,我教给你怎样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那种有感情的生灵!你可愿意?”
天上一道惊雷乍响,撕裂了黑暗的天幕,也覆盖住小孩的回答。
噼里啪啦连闪的白光照亮了两人的脸,是同样不正常的苍白。
没人知道那句至关重要的回答是什么,只有那两个一高一矮躲去廊下避雨的身影留在了那晚的夜色里。
夜雨溅在修纶院刚刚修葺的乌木楼檐,开出一朵朵透明的花。
添茶研墨的弟子早被挥退,掌门放下手里的门派事务册子,轻抿了几口放凉的茶,听着屋外的雨声愣了下,当年那人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大雨滂沱吧。
怀念地望了陈慎现在居住的掬祺阁一会,转身想要回房休息才想起还有一件事要处理,打开记载各代弟子的宗谱,找到流字辈那页,在同是插班生的夏流觞旁边写下两个字。
“流缘啊流缘,再等你等上一年,老子装女人都要装出神经病了!”
正在寝室里无比纠结地捏着绣花针,却再一次扎出血的陈慎黑着脸,差点要进入狂暴状态了。
主角来到苍梧被掌门收为弟子道号就叫流缘,也就是原身的师弟,可是现在他真是等得快崩溃了。
竟然还要绣出个百竹图,自己流了二斤血尼玛戳出来一百条爬行的长虫吧,一口白牙咬得咯嘣作响,最作孽的是明天还要交作业!
雨滴不断敲打着窗棂,在叮咚的水声里,再也抵不住睡意的陈慎拱进暖烘烘的粉红小被窝。
老子反正要睡了,明天爱咋整咋整!
第七章
整个苍梧山都陷入香甜睡眠的三更天,奉沱院的西厢房里一灯如豆。
矮小的身影坐在床边,对着铜镜在嘴里翻找一通,最终从牙上扯出一根细到透明的线头,转了几转从牙上解开。
右手开始使力,线头另一端从纤细的食道里慢慢被扯出来,但拴住的东西太大以致食道被狠狠划破。
他的眉头皱的死紧,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嘴里那股让他厌恶的铁锈味。
三年呢,那密封小屋里闷热的血腥味,那个杀死母上,整整三年都要被割腕取血供他吸食却看不清面目的人影,这两样都一样的令人厌恶。
将绳头另一端的东西解开,一张特殊材质的纸包裹着一个戒子。
若不是这种隐藏手法,这东西怕是六年前就被那人搜走了呢!
毫不迟疑的将戒子戴在右手中指,刻有血色花纹的戒子瞬间溶进皮肉消失不见,中指上白天留下的伤口很快愈合,只余一颗红痣点在指尖,殷红似血。
脑海里一瞬间塞进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太阳穴被冲击得高高鼓起,双眼承受不住竟是流下血泪。
这便是独属于他们的传承罢,也是面具人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东西。
厌恶地抹去脸上的血迹,那张非绢非麻的纸被他收进了能储物的戒子里。
而那一嘴的血水都被他吐到屋外,檐下的雨水很快冲刷得一干二净,就像黑色可以漂白,罪恶也可以被隐藏,他笑了。
嘴角的弧度天真无邪。
六年前偷偷种下的命咒隐约提示自己,那人就藏在苍梧,他也要好好隐藏呢,看看最后谁能掌控谁,谁是谁的猎物!
次日,陈慎的惊世佳作刚出世就被凝韶珍藏了,还丢给他另一份没动过的女红绸绢继续练习,说那是处女作要好好收藏,可是别以为他没看见凝韶眼底毁尸灭迹的光芒。
就这么绣海里翻滚了几日,连做梦都是粗如筷子的暴雨梨花针直直戳向自己,陈慎真怕憋出毛病,偷偷溜出去散心。
天气的炎热让他不自觉向清凉处走,不多久就踏进避暑胜地奉沱院外的枫林,碧油油的三角叶在淡夏里绿得嚣张,夺来少有的清凉。
散了一身的汗,望着院口的绿苔无波古井,忽然想起那个孩子的眼神,本来踏出的脚步又折了回来。
好歹是自己带回来的,怎么也得去瞧一瞧吧,发了汗口舌干燥,顺便讨口茶水!
小孩正在书房里用功,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像是透明的水晶饺,只是因为没肉而瘪着面皮,就像是被淘气孩童捏坏,显得粗糙无形,可惜又可怜。
陈慎从窗口见小孩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认真,都没注意到自己这个窗外来客,就先去主屋拜见帆州道人。
还未进门,迎面甩来一块橘子皮,身体下意识侧首躲过,就看见坐在一地橘子皮里的那个深青道服的男人。
他懒懒的掀开眼皮,从塞满橘子肉的嘴巴里挤出一句话:“你来此做何?流树你方才不是看完了么?我可告诫你,可别是看上我了,要是你能长大些我兴许还能考虑下?”
他一只手摸着下巴上新长出的青色胡茬,另一只手把玩着吃到一半的橘子,两只缝眼不怀好意的盯着陈慎一马平川的胸部。
原文里帆州就是个不着调的货,离经叛道得紧,你越炸毛他越兴奋,典型的抖S。
早就有心理准备的陈慎直接过滤了里面的有色字眼,面不改色施礼问道:“流树,道号?”
沾满黄色水渍的手往衣衫上擦干抹净,帆州道人晃悠悠从椅子上站起,一脸的求点赞求顺毛的表情:“是啊,不错吧,这可是我留给我儿子的名字,想了整整二十年呢,便宜那小子了!”
那孩子如此清秀的面孔当是小女娃,看帆州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陈慎也没纠正,坏心眼的等着总是吓到别人的帆州也被反将一军。
耐不住帆州的热情,陈慎在他生来硬拽前,识趣地跟在后面到书房去看他的徒儿。
午时蝉鸣恼人,看书乏了的小孩这会正安睡在小榻上。
推门而入的帆州一点也不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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