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小喇叭的狙击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吹小喇叭的狙击手-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在想什么?”周问。

  “想玛莲,想加州农场中的父母。”

  “我也是,我想我的父母,他们依旧在中国大陆的黄河边,我想我的老婆和小孩,他们现在住在台北……”周流泪了,泪水顺着他冰冷的脸颊滑落。

  一股寒风袭来,卷扬起纷飞的雪沫,峡谷中成为茫茫雪色世界,我和周茫然地瞪着眼睛,仿佛看到死神正伴随着纷飞洁白的雪在翩翩起舞,它正极力诱惑着我们的灵魂为之伴舞,在这宁静美丽的清晨的雪的舞剧中,岩块上静静坐的那个小士兵是最好的舞台背景。


风雪中的峡谷是极其寒冷的,如果不是那两名老兵及时赶回来的话,我和周的灵魂将被死神勾走而飞翔在雪花的狂舞中,当然也包括僵坐在岩块上的小士兵。

  精疲力竭的两名老兵显然从雪中的供给车中刨到为数不少的物资和弹药,但他们的沉重表情表明他们并没能找到并救出三个同伴。

  从冻僵中缓过神的小士兵悲恸欲绝。

  两名老兵先换上了一身厚厚美军服装。包括帽、靴、手套、甚至睡袋,并且每人都将一挺轻型机关枪和很多的弹药,黑脸老兵猛地一看还真像一个高大威猛的黑人军官,他们边安慰伤心痛哭的小士兵边为他挑了身略显肥大的军服。在余下的军服中挑选取衣帽为我和周更换,尤其是周那条因惊吓尿湿早已冻成坚冰的裤子。

  周在更换衣物时低声咒骂着,并无丝毫的感激之情。但我在挑得帽子、手套,甚至分得一条睡袋后,心中非常感激这些能够善待战俘的敌人,对他们有了好感。

  在定量平均地吃了些从雪中刨出的为数不多的食物后,我们向峡谷深处走去。从一个大坡地艰难地翻出了大峡谷,然后在白茫茫的荒芜的高原地带向北而行。

  黑脸老兵前面开路,紧跟是我、周、小士兵和莫名其妙地在屁股后面拖着一个枝松的长脸老兵,我们像狼群行走一样,踩着前人的脚印一条线的前行。这样一言不发沉闷地走了很久,阴沉的天气逐渐好转,能感觉到太阳的温暖。突然,开路的黑脸老兵猛地停住,伸着耳朵四处倾听,然后呼喊着指挥我们在这片白茫茫的开阔高原上围坐起来,紧紧地抱成一团。两把尖刀顶在我和周的胸口上令我们动弹不得,一件军衣搭在我们相互聚拢的头顶,然后长脸士兵拽着的松枝被竖在头上,我和周很奇怪这是在干什么,正疑惑不解时,天际边传来越来越大的嗡嗡声,转眼间飞机的轰鸣声就惊天动地的从头顶掠过,强大的气流差点将长脸士兵手中的松枝卷走,透过被气浪掀开的大衣的一角,我看见三架我们美军的战机几乎是贴着我们的头顶飞了过去,我们依旧纹丝不动地围抱着,黑脸老兵很是沉着,一言不发,但那名小士兵则显得很紧张,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大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胸前的小喇叭很有节奏的晃动着。不一会儿,飞机又转了回来,绕了一圈后,终于消失在天际,确信飞机走后,我们又重新向北进发,直遇到飞机后再如法炮制。就这样,我们伪装成长有松树的岩石好几次成功地欺骗过了飞行员的眼睛,但我和周都认为最多此一举,我们都穿着美军服,有必要这样躲躲藏藏吗?

  在行走中,我发现,长脸士兵屁股后的那枝大松枝不仅有伪装的作用,而且还有很实际的功能,那就是:基本上能擦抹去我们行走的足迹,不被空中侦察所发现,中国人真的是很聪明,但我心中很是疑惑,在这场战争中,中国人到底充当什么角色?他们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向我们发起攻击?他们究竟要把我和周带动往何处?……

  终于,我们走到一片长有森林的丘陵地带,并寻到一处天然洞穴,当我们刚钻进时,天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但盘旋一阵后就走了。 在飞机轰鸣声消逝的一刹间,我的心中一片空白,看来我们不会被空军发现,也就没有了获救的机会,这一刻我绝望了。

  洞中,一小堆火被点燃,钢盔中的雪被煮沸,我们同样平等地喝着热腾腾茶水分食了一些压缩饼干,定点定时排便后钻进睡袋睡觉,这时我才感觉到,*士兵已经很久没有捆绑我们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喊醒,随他们睡眼惺松地钻出洞穴,在暗夜雪色的森林中向着不知方向的地方走去,我们每人腰间都被绳索拴着,他们并没有捆住我们的手,周对我说,这应该是逃跑的机会,但我告诫他,最好别有那样的想法,即使不被乱枪打死,也会跌下雪谷或被雪活埋,就算侥幸逃脱也难免冻饿而死,所以我们须老老实实地跟随着行走。

  冬夜极为寒冷,狂风卷起雪粒打在脸上钻进鼻腔和口中,难以呼吸。不一会儿脸部就白茫茫地结成一层雪膜肿胀而失去了知觉,这一夜,磕磕绊绊地走了多远的路并不清楚,感觉到极端困乏,好容易在天亮时钻入一片苍茫茫的险峻高山中,我们仃在一处岩洞中休息,一钻进睡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时,首先驶入眼帘的是周喜悦的脸,他泣不成声的说:“谢天谢地!詹,你终于醒过来了!”他的喊声招来那三名士兵一同趴在我的头前关切地看着我,见我没事,都轻出了口气。

  我想动,但周用一块睡袋又在压紧了我,他说“你发高烧昏迷一夜了,躺着别动来喝点药……”他用头盔将一些难以忍受的汁液灌进我的喉咙,使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极力回想父母的影子和玛莲的笑貌,胆脑海中总是一片苍白,渐渐地又陷入一片恐惧的黑暗中。

  当我再次醒来时,周趴在我的胸前睡的正香,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我活动了活动四肢和脖子,没有丝毫地沉重感和僵直感而且头脑已经很清醒了,感谢上帝,病魔已离我而去,扭头看去,黑脸士兵正警惕地观望着洞穴外,那年轻的小士兵正伏在长脸士兵的怀里哭泣,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拥在慈祥的父亲怀中一样。见我苏醒过来,他们都显得很高兴,我问:“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显然他们听不懂我的话,那小士兵抹去脸上的泪珠,从长脸士兵的口袋中抓出一把乱七八糟的草根自豪且得意洋洋地向我展示着,冲我说着什么,我扭头想让周翻译,可周不住地点头哈腰地用韩语和英语说着感激的话,相互听不懂的交谈虽很短暂,但气氛像朋友聚会般的融洽,丝毫没有胜利者与被俘者的尴尬。说真的,此刻在我充满感激的心中已逐渐将这三个神秘陌生的敌人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由于我的发烧导致一天一夜的拖延,胜利者们急于要把我们带回鸭绿江,黑脸士兵递给我一根又长又直的坚硬树枝当拐杖,我们钻出了洞穴继续赶路。

  天空昏暗一片,呼啸的寒风像怪兽的狂啸,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我们艰难而缓慢地前行。走着走着,天越来越亮,昼夜不分的我竟以为现在是清晨旭日即使升起,而实际上是狂风将厚厚的积云吹散,露出晴朗天空的本来面目。

  艰难地滑下一个陡峭的山坡,前面似乎是条被冰雪覆盖的小河流,开路的黑脸士兵猛地停住并打手势示意我们蹲下隐藏,跟在后面的长脸士兵急急的赶上前来,他们边指点着边耳语着说着什么,周兴奋的悄声对我说:咱们有救了!你看,那边雪地上,有坦克的履带印和杂乱的脚印……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士兵就把我们拽到一块岩石后面隐藏起来,过了一会儿,我们伸出头来看,只见对面的岩石后、松树后闪出十几条白色的影子,渐渐地聚在一块儿,发出说笑喊叫的声音,是韩语,白衣人群也向我们走来边用蹩脚的英语说笑着打着招呼,并又挥手招出了几个持枪缓缓站起的白色影子,黑脸士兵和长脸士兵也从隐蔽处站了起来,热情地冲他们“哈罗”“OK”“哈罗”地打着招呼,周看了看我说:“这些泥腿子,学的可真像,没白教他们。”

  白衣人群中有人用生硬的英语呼喊:“伙计,喂!伙计!我们是南韩巡逻队的,你们是陆战一师的吗?”那两名*士兵仍旧“哈罗”“OK”地回应他们。

  看到这一切,我不由得又紧张又兴奋,看来,陆战一师近在咫尺!看周,他嘴角带着一丝希望的微笑,肿冻的右手正悄然握起一块冷冰的坚石,眼角警惕而阴森地注视着小士兵的一举一动。

  冰河那边的白衣人群毫无戒备懒散地倒背着枪支说笑而来,已经到了开阔的冰河中央。“完了!他们上当了!”周在我的耳边叹息,我感觉到他手中的坚石掉了下来,滚到我的脚旁。

  果然,那两名*士兵突然卧倒在距离不远的有利地形上如急风骤雨般地开了枪,急促猛烈的火舌窜向正在冰上散步的白衣人,只一两分钟,仿佛是一阵狂风刮过,冰面上的人群如茅草般被吹倒再也没有一个人站起,急袭的扫射停息后,洁白的冰面上流淌着大片的黑色的血,像是雪地中卧着一群黑白相间的奶牛,除了几个扭动挣扎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外,一切竟然又静悄悄的。

  静!令人窒息的安静!我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好机会!跑吧!周悄声对着发愣的我呼喊,但脑后“砰”的又一声,一个白色影子顺着裸露的岩石翻滚下来。“砰!”又一个白色影子在狂奔中栽倒。我慢慢回头,只见到小土兵岿然不动的身姿和枪口中袅袅升起的青烟。

  枪声又突然密集地响成一片,斜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射来的子弹尖啸着在我们周围飞窜,溅飞起的碎石、冰块、雪渣将我们这片地方笼罩成一片死亡的浑沌,我和周动弹不得,但那小士兵机警地躲闪着,就着岩石地势沉着的瞄准,冷静的还击,随着他枪口火光的闪过,山包上的射击声逐渐减弱,这个间隙中,那两名老兵冒着枪林弹雨跑了回来,拉起吓呆的我们猫腰从一个雪沟钻了回来,来到河边一小块有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