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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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连-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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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后的情景是,耿尚勤扶起了心有余悸的女青年,帮她支好自行车,然后对她说,没事了,你回家吧。
  女青年抻了抻衣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耿尚勤说,难道你就这么让我走了?
  耿尚勤说,难道你还想呆在这里?
  女青年说,这里离纱厂还有五里路,这五里路难道你想让我一个人走?难道你想让他们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耿尚勤怔住了,怔了一会儿说,那我送你吧。
  女青年说,太好了,这才像解放军。
  两个人于是并肩而行,女青年推着车子,耿尚勤大摇大摆。走在路上,女青年说,今天好险,要不是你,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耿尚勤说,我劝你以后不要再走这条路了。
  女青年说,从公路走,要多绕三公里。青天白日之下,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耿尚勤说,为了安全,多走点路还是划算的。
  女青年说,我们为什么放着现存的车子不骑呢?
  

特务连 十七(2)
耿尚勤皱皱眉说,那你骑上吧,我在下面小跑。
  女青年说,我可以带你。
  耿尚勤说,你这辆女式车子,恐怕经不住我。
  女青年说,我这是凤凰二六式,样子秀气,钢条很硬。两个人骑一点问题没有。
  耿尚勤又皱皱眉头说,不太方便吧?
  女青年说,解放军同志也太封建了吧。
  耿尚勤说,那好,我带你,赶紧把你送上大路,我还得回去有事呢。
  然后就骑车,耿尚勤在前,女青年在后,边走边聊,聊着聊着,女青年就用手箍住了耿尚勤的腰,箍着箍着,耿尚勤的心里就乱了。
  以后我们知道的情况是,这个被耿尚勤见义勇为救下的女青年是纱厂工人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段红瑛。这个段红瑛我也见过,过年的时候跟海滑的五朵金花一起来我们一团慰问演出过,当时马学方就说过,说这个段红瑛歌子唱得很好,一心要嫁给一个军官,大约是名声太大,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耿尚勤那天把段红瑛一直送到纱厂大门口,但段红瑛还是没让耿尚勤走。段红瑛提议散步,段红瑛说,你看,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多好的光景啊。走一走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耿尚勤本来不想跟她散步,但是一看段红瑛那期期艾艾的眼神,他的心里就有些不忍。
  我前面说过,耿尚勤这个人貌似憨厚,也许真的憨厚,但是憨厚不等于没有情商。耿尚勤其实是很渴望女人的,一如我们的渴望一样。当然那时候耿尚勤肯定也想到了后果,想到了即将提干的现实。但此一时,彼一时,在这个春意盎然的上午,在这个远离亲人的异乡,在经历了几年封闭的军营生活之后,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漂亮而又大胆的姑娘,对于耿尚勤来说,是没有思想准备的,因而也是具有很强的杀伤力的。
  后来两个人就一起散步,从树荫下走到小河边,又回过头来,从赵王渡的南岸走到北岸,从漳河大桥的东头走到漳河大桥的西头。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吃了一顿中午饭。
  再往后,就出事了。
  耿尚勤毕竟是血性汉子,一旦跟段红瑛接上头,就像打井打出了泉眼,那储存了二十多年的激情一发而不可收拾。连我都有感觉,那年春天,耿清明经常请假往郊区跑,有时候请不掉假,干脆擅自外出。那段红瑛呢,一改要找军官的初衷,钟情于耿尚勤的钟情,激动于耿尚勤的激动,二人似乎都有些不管不顾了。在纱厂工人俱乐部的单身宿舍里,在城郊三角湖公园的长凳上,在我们营房西面的荒废了的飞机场的草丛里,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缠绵的身影。
  终于有一天东窗事发。用陈骁的话说,是因小失大,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正耿尚勤是倒霉了。有一天夜里师部纠察队到营房外面巡逻,在护营河桥拱的涵管里抓到了两个“特务”,这一男一女两个“特务”束手就擒时,样子很不雅观。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放在今天会有什么结果,反正在那个时候这种事情的性质相当严重。在那个时候,在人们的观念中,男女生活作风问题简直跟现行反革命差不多。
  宣布给耿尚勤记大过处分的那天晚上,耿尚勤拒绝同任何人交流,一个人坐在菜地边上抽了十几根香烟,第二天一脸憔悴,自己背着铺盖到饲料房来了。耿尚勤顶替我当了猪倌。
  从此以后,我就解放了,被正式调到陈骁的手下,当了一名正宗的特务兵,也就是说,经过大半年的忍辱负重,我的春天终于伴随着耿尚勤的倒霉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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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连 十八(1)
陈骁在三个干部苗子当中第一个被提了起来,当了排长,而且是一排长,他的老排长祝生珉被调整到二排当排长。
  众所周知,特务连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电影电视里经常看到的,神出鬼没,上天能开飞机,入地能钻下水道,打别人一打一个准,别人打他,二十枪打不死。这些是不是事实呢?我只能说,半是事实半是假,真做假时假亦真。
  需要说明的是,特务连的兵和特务是两个概念,似曾相识,似是而非。关于这一点,因为涉及军事秘密,我不能多说。我能说的,就是基础训练,比如擒拿格斗,伪装捕俘,攀登,驾驶,拍摄,通信等等,叫做上山能擒虎,入海可缚龙,万军丛中可取上将首级,枪林弹雨里可以炸桥破路。
  首先要过体能关,体能训练主要是单杠双杠打球投弹。
  令我始料不及的是,陈骁升任排长,水涨船高,王晓华也由四班长升任一班长。我这个可怜的家伙,到炊事班兜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逃出王晓华的魔掌。
  尤其恐怖的是,自从陈骁提干之后,王晓华这哥们就一直气不顺,成天阴着个脸。有一天中午下课回到宿舍,我已是筋疲力尽,没有把木枪扛在肩上,而是拖在地上走。当时王晓华正躺在铺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就那么阴沉沉地看着我。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迟了,我刚把木枪放到肩上,王晓华就一轱辘从铺上跳了起来,眼睛眼珠子瞪得像乒乓球,冲我吼道,持枪,立正!
  我打了一个哆嗦,情不自禁的原地站立,持枪注目。
  王晓华背起手,慢腾腾地踱到我面前,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先是看了看我的眼睛,再看看我的头发,再看看我的脖颈,然后把目光移到我的胸前,再看看我的裤扣,再看看我的鞋带。王晓华的那双乒乓球大的眼珠子这么从上到下地扫描我的时候,我连口大气也不敢出,就那么僵硬地杵在那里,等待他的暴风骤雨。
  王晓华看了一阵子,伸出右手,举到我的眼前。我以为王晓华要体罚我,心里一阵窃喜。我心想,你小矮子要是动手,那你就栽了。我们团的政委徐善笠前不久在开训动员大会上声色俱厉地说过,要倡导尊干爱兵的风气,要大抓尊干爱兵的典型和反面典型。徐政委还说了,在尊干和爱兵这两个环节里,爱兵是重中之重,是关键环节,只有把爱兵落到实处,尊干才有群众基础。王晓华虽然不是干部,但他是班长,而且是干部苗子,他要是动手打兵,我就敢给徐政委写告状信。我是新兵不错,你有训练我的义务,没有殴打我的权力。
  我没有闭上眼睛,既阴险又有点紧张地等待王晓华的那一巴掌从空中劈下来。
  但是没有。王晓华并没有动手,他的手掌只是在空中扬了扬,在我的面前扇过一阵冷风,然后就垂了下来。王晓华说,教养,当个军人要有起码的教养!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头也不回又说了一句,稍息!
  王晓华没有冲我大发雷霆,反而让我惭愧,让我泄气。也许他看出了我的小阴谋,所以悬崖勒马没有给自己惹上麻烦。我可以肯定,王晓华是非常反感我的,特别是在陈骁当了排长之后,特别是他知道我和陈骁关系密切之后。
  有一天我站岗,陈骁查岗,在后营门的岗亭旁边,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以后家里寄来土特产什么的,可以在班里分给大家,没有必要送给他。这样不好,不是说怕别人议论,而是怕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复杂了。我们是单纯的战友关系,不能让个人感情色彩太浓了。
  我的心里隐隐掠过一丝不快。我说,排长你可能多虑了,我送你一盒烘糕可不是拍马屁啊,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送你一盒烘糕,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这个排长当得有水平,那是我作为一个新兵对排长的奖励。
  黑暗中我看不见陈骁的脸,但我知道他肯定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陈骁似乎哦了一声,我听见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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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连 十八(2)
嗯,一个新兵奖励他的排长,这个说法很有创造性。但是这种奖励也要把握分寸,掺杂了个人感情,把关系搞复杂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我说我知道了。
  他说,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当兵要当出水平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营就像一条河,每年从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成千上万,大浪淘沙,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脱颖而出,能够成为军官。我知道你想报考军校,但是你必须先把兵当好,兵没当好就不能取得当军官的资格。
  我说我知道了,我慢慢练。忍辱负重,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陈骁哈哈一笑说,没那么悬乎,基础打扎实了就行了。还有一点,我对你印象不错,我感觉你是一个可以造就的材料,但这并不等于我就会无原则地为你开后门。我可以给你帮助,但我绝不会给你帮忙。
  我有些懵懂,搞不清楚帮助和帮忙有什么区别。
  

特务连 十九
我的体格在同年兵中属于中下等,虽然个头不小,但是肥肉多精肉少,玩起单杠双杠十分吃力。陈骁提干之后不久,作为新干部到师部教导队参加培训,所以我们一排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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