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算什么啊。
金丝笼里不谙世事的雀鸟?
还是懵懂不知世故,随时有可能被放逐的杂耍猴子?
“昭昭——”景焱望我一眼,神色复杂,我缕不出一丝一毫。
我说:“你走吧,我就在这等你,我们都给对方一点时间,好不好。”
景焱看了我一会,我努力冲着他笑,笑到他拉着Alvis的手腕迈出家门。周围满满的阳光,太过明亮照的空气中每一颗漂浮的尘埃都格外清晰,刚刚的喧闹化为一片孤寂。
我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藏起来紧闭上眼睛,就怕跟Alvis那样掉眼泪。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再一次翻了一遍四哥拷进去的照片,不知下一步该哭还是笑。把录音笔拿出来放在桌上,思量之后,还是选择按下播放键。
录音的开头是一片空白,几分钟后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所有的神经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听到景焱先开了口说:“四哥,这些日子打扰了,我也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才带昭昭来这儿,希望不会给您添麻烦。”
景焱沉默一下,又说:“四哥,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件事,您……有什么看法?”
四哥说:“你要做二五仔我不拦着你,可你想好后果了吗?抛开其他的不说,帮他们做事是要赌命的。你在延边州一个电话毁了他们三十千克的冰,再加上之前的仇怨,吴恪他不会信任你。他现在拉拢你是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搞垮了他,你就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景焱几乎没犹豫,紧接着说:“我可以坐牢,只要能把他一块儿拉下来。”
四哥:“那韩昭呢?你所谓的未来呢?你别忘了你有前科,现在没人会护着你,如果你出不来,我不可能帮你照顾他一辈子。”
景焱怔怔,定下来,语气痛苦:“吴恪当年靠女人诬陷你,逼大哥断了你的手指,又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放火烧了你的家,是他把你害成这样,你就不恨他吗?”
我凛然一抖,原来,连四哥的那条腿,他家人的性命,也不是个意外。
四哥依旧冷淡,麻木的接话,“我恨什么,老天爷是讲报应的,我自己走的什么路我明白。吃喝玩乐的时候谁都不说什么,受伤了开始喊疼?我们能享的了那些福,就得咽下这些苦,有些事怨不得的谁,只是被牵连到的人太无辜。”
四哥接着说:“你非得要闹个两败俱伤我也没办法,你自己的决定我管不着,但你既然来问我的看法,我就给你提个建议。”
“您说。”
“你没犯过什么大事儿,回去自首,然后保全自己,找个人把责任推出去,你只是从犯。”
“谁……”
“华子,或者……Alvis。”
“不可能!”
“那就是韩昭。”
对话戛然而止,几秒后玻璃和瓷器碎裂的声音混在一起爆发,景焱屏着怒意,质问:“为什么?”
四哥大概是叹口气,轻飘飘的回应道:“你以为这社会有多干净,大哥活着的时候就让你多交几个朋友,为的是什么,就是在遇到事儿时能有个替罪羊来替你扛,你偏偏不听。现在这三个人中,韩昭不合适,而且我是看好他的。除去他之外,能死心塌地帮你的,就是Alvis。曾绍华虽然受过你的情分,但不一定到牺牲自己的份儿上,Alvis这孩子喜欢你,只要你肯说,他一定会答应。”
“我做不出这种事,我不想变成下一个吴恪。”景焱话里带了颤音。
四哥轻笑,说:“景焱,要不是你当初没志气,现在天歌的生意轮得到他做主?你现在的为难,全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大哥给你铺的路有多平,你不是看不到。”
“我志不在此。”
“你说得好听。”四哥斥道:“一句话,你做不做,开不了口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做。”
景焱态度坚决,四哥沉吟许久,拿了张纸写了点什么,说:“还有个办法,你拿着这个去找孙延秋,把你知道的全告诉他,剩下的,就按你说的做。”
“他是?”
“我的死对头。”
四哥说:“你最好想清楚,他这个人不会吃亏,你跟他合作的话,不管成败,两种结果,要么毁在他手里,要么毁在吴恪手里。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帮你保韩昭三年,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Chapter 21:我们没有自己想象的伟大,也躲不过现实对爱的谋杀
我听到这里,关掉录音笔陷入了一片茫然。
孙延秋是大家公认的英雄,刑警队的大队长,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交集。
去凤凰之前,他说是回天歌,可从这些话里来看,他还跟着吴恪的人去了吉林,怪不得他会看到下雪。
景焱费尽心思瞒着我的,就是这些对我来说想都不敢想的阴暗?他想用牺牲自己的现在,来确定答应过我的未来。
我身子软了下去,浑身都被抽干似的,比我们分开时还要绝望。
或许Alvis和华子说的是对的,我们俩不合适,这样的结合只是乱上加乱,让两个人都过不好。
我抱着头趴在沙发上,地上的寒气凉的透骨,可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现在该怎么做,听Alvis的,还是听四哥的,或者是等景焱回来,让我告诉我一个答案。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有种半睡半醒的感觉。景焱带着Alvis回来时,我假装无事的动动僵硬的身体回身看他们。Alvis脸上的伤被处理过,脖子上的围巾也取了下来,拿在景焱手里,那里故意遮挡的地方,有咬痕,也有被刀子割过的伤口,看他的样子,估计身上也好不到哪去。
景焱安排他去卧室休息,回来把我抱到沙发上盖了张毛毯,“你这是干吗?不冷么?”
我把录音笔给他,他眼神迷茫,接过去看了眼,打开只听到第一句话就立刻关掉,目光凌厉的盯着我,“韩昭……”
我转向一边,问:“你想怎么做?”
景焱身子一僵,如是说:“按跟四哥商量的,暂时跟孙延秋合作。”
“暂时?”
“他是兵,我是匪,他迟早会跟我翻脸。”
“我替你担呢?”
景焱果断拒绝,“趁早把这份心收起来,我不需要。”
他烦躁了,坐到一边抽烟。
不知是无奈还是苦楚,我们相对而坐,两两沉默无言。
良久,我爬过去抱住他,深吸了口气,问:“如果,你去天歌找吴恪,会怎么样?”
他手掌放在我背上,一遍遍轻抚,闷闷的说:“跟过去一样,他要的是利益,我是他赚钱的工具,他会护我。但昭昭你记住,他是害了四哥的人,而大哥到现在死因不明,这跟他也脱不了关系,我不能认贼作父。”
“可……活着的人不是比较重要吗?”
他一把把我拎起来,抓着我的领子说:“这就是我们的差异。他们是把我养大对我有恩的人,假如我现在去杀了你爸,你也不会放过我,懂吗?你只在乎血缘,我在乎的是感情。”
“放手。”我喉间哽了哽。
他慢慢松开,赌气的踩灭了燃了大半的烟头,我走到浴室里开了冷水冲了把脸,多拿件外套往外走。
“你去哪!”
“上班。”我说。
“我送你。”
他过来打开门在我前面出去,我吸吸鼻子,跟出去把门锁上。
F市的冬意已然很浓,路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个人呼吸的白雾。昨晚加班,团长通知的是下午两点到,这个时间团里完全是空的,除了平时林回偶尔会睡在这。景焱把我送到之后,我拉着他进来,还想跟他好好聊聊。
“韩昭?来这么早?”
我抬头往楼上看,团长喝得醉醺醺趴在那,脚下一堆易拉罐。
“来得正好。”他对我招招手,“你上来,我有任务交给你。”
景焱拉了我一把,看团长的眼神很防备,我说没事,让他在这等一会,顺手拿了跟组长对完的预备稿过去。
我上去时,团长醉成一摊烂泥,回到办公室里跌在沙发上直哼哼。
景焱的体质从来没醉过,我不会应付这种场面,把稿子放在他的办工作上,顺着瞥到他的抽屉里,空空的放着一张白瑞的照片,身上穿的是高中的校服,很清纯。
我站在原地发愣,猛地被团长从背后抱住,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
我吓得啊的叫了一声,被他压在地上用力撕开了外衣,按住我的肩膀挤过来在身上亲吻,嘴里不断说着:“你跟了我,我会帮你的,你想要什么都好,我保证什么都可以……”
团长身上包裹着浓郁的酒精味道,他一口咬在我肩膀上,我失痛的仰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神,眼眶里亮闪闪的,他双手箍住我,垂下头来吻我。
我没来得及喊叫,唇瓣之间轻轻贴了一下,余光中看到有人进来,一脚把团长踹在了一边。
我踉跄的爬起来,用力擦了擦嘴上的余温,裹紧了衣服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这几步,便让我看清房间里的局势。
林回抓着团长狠狠砸了一拳,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满含怒意的对那边说:“谢桁喝多了,在团里撒酒疯,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你现在马上过来接他!”
他说完立马过来看我,上下检查了一遍,问:“你没事吧?”
我呆滞的站在那,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我看到景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漠然之意表漏于外,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
林回回身看了他一眼,微微低了低头,把我推了过去,一声不吭拉着团长的胳膊把他放到沙发上。团长醉的不省人事,抓住他的手嘟哝:“陪我……”
林回脸色特别难看,对着他又狠踹了两脚,“疯子!”
我第一次见他生气,躲在景焱身边怯怯。
景焱嘴角撇出一味莫名的情绪,揽过我离开这里,他脚步急促,我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安静的把头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