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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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剑-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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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天白吐了一口烟圈,闭上眼睛。
  四
  这一夜,马黑鹰是软硬兼施,亲自上阵。毛旦被打得满脸是血都没招,最后马黑鹰说,毛旦,黄金你总抢过吧?抢黄金也是死罪,知道不?反正你早晚是死,现在为了咱俞团长,为啥就不能担了这个事呢。你担了这事儿,俞团长买你的好,你死了他养你老娘,绝不食言!毛旦听了这话,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自己抢过黄金,早晚是一死,不如认了,俞团长还记自己的好……
  原来是担心毛旦不认,救不了莫三强;现在毛旦认了,俞天白却是忐忑不安。这天一大早俞天白就到禁闭室探望毛旦,说是探望,却是最后的告别。
  俞天白给毛旦带了一只烧鸡。打开陶罐,那鸡红光诱人,毛旦惊讶极了。俞天白望着满脸是伤的毛旦,说:“吃吧,毛旦,这是你薇拉嫂子特意给你做的……”强调“薇拉嫂子”,俞天白是想让毛旦明白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他所为,他也是没办法。当然,这很虚伪!
  毛旦傻傻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爱吃鸡,你跟我说过,你娘做的鸡你能吃一整只……”
  毛旦愣在那儿,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娘做的鸡味儿,突然嘿嘿地笑了。
  “吃吧,吃了好好上路……”
  “嗯!”毛旦点了头。抓起鸡,扯下一条大腿,狠命地啃起来。
  俞天白定定地看着毛旦满嘴流油,大吃大嚼,思绪飞到好远好远,飞到毛旦时常饮马的夏米力河畔……毛旦啊,毛旦,吃完这顿饭,你就该上路了。放心地去吧,我会替你赡养你老娘。俞天白两眼忽然湿润,背过脸去……
  早上,颂莲去敲邢保财的门。刘铁从昨天下午就一直不见影儿,到现在没回来,问常福,常福也说不知道,真是怪了。会不会是去搞调查了?不管怎么着,总该跟自己吱一声吧。邢保财说,老刘一准儿是去布拉克苏了,他怕咱们跟他争功呢。颂莲想,邢保财的分析是对的,这个刘铁个人主义太强,什么事都好出风头。
  这时王春来喘着粗气跑进来,说:“吴政委,毛旦被押上广场,要枪毙了!”
  “枪毙毛旦?这么快,他们怎么也不跟我们通个气?”颂莲感到震惊。
  邢保财戴上帽子,说:“这个俞少爷不是又跟咱们玩什么花招吧?走,去看看!”
  三个人赶到广场时,那里已人山人海,有站着的,也有骑着马或坐在马车驴车上的牧民。毛旦五花大绑站在一个土台子当中,驼着背,脑袋垂得低低的。
  “……毛旦趁乱作恶,*民女,为严肃我法纪,立即执行枪决……”站在台子一侧主审席上的俞天白,捧着判决书的手在抖动。宣读完,他的大脑咔嚓一下裂开了。
  人群里响起一片喊声、唿哨声。一些孩子把土块、石头掷过来,砸向台上那个罪人。毛旦一动不动。
  “预备——”马黑鹰喊道。
  一排士兵端起枪对准毛旦,毛旦面如死土。俞天白偏过脸。
  下面是一片静。
  突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马蹄急促的嘚嘚声由远至近,来到会场。人们回过头看去,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冲进来!

化剑  第五章(8)
“等一等!”
  人们的目光集中到马背上的刘铁和那个小丫头身上。木拉提头人骑着马紧跟其后。看到刘铁和木拉提祖孙,颂莲放心了,看来刘铁找到什么证据了。
  刘铁跳下马,抱下那丫头,说:“乡亲们,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咱解放军不来参加这个公判大会不合适。我有个提议,让受害者上台来,也认认这个*她的家伙!”
  刘铁把丫头领到毛旦跟前,问:“是这个人么?”
  小丫头瞪着大眼睛不说话。刘铁上前一步,唰地一下,从背后掀起了毛旦的衣服。
  毛旦的后背,是一片磁白光滑比女人毫不逊色的细嫩肌肤。刘铁哈哈大笑,下面的老乡们也笑了。
  俞天白、马黑鹰和莫三强顿时恐慌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健康漂亮的脊背,大家看见了吧?”刘铁拉过丫头的手说,“现在咱们让这孩子把右手举起来……”
  小丫头犹豫一下,举起右手。
  “举得高高的!”
  小丫头把手举高。众人更加迷惑,不知刘铁何意。
  刘铁指着小丫头的食指和中指,说:“看见了吗?这孩子的指甲被抠掉了,有淤血,这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对暴徒的反抗!她把那个狗日的坏蛋的脊背抓烂啦!是这样吧?丫头,大胆地说,解放军给你做主,铁叔叔给你做主!”
  小丫头咬着嘴唇,喊出来:“是!”
  “大点声儿!”
  “我抓了那狗日的坏蛋的背!”
  整个广场像开了锅,沸腾起来。俞天白满头大汗,坐立不安。
  “大家伙都听清了吧,她抓了那暴徒的背!那么,现在我要请示一下尊敬的俞团长,咱们要不要都查验一下?”
  俞天白看了看马黑鹰、花之锦,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铁娃子,厉害啊。
  刘铁笑了一下,说:“咋,都这么怕亮出自己的脊背吗?”
  马黑鹰喊了起来:“我抗议,这是对我们起义官兵人格的侮辱!”
  “对!是对我们的侮辱,我们不干!”李二万和一帮喽啰也喊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亮个脊背嘛!”肖伯年挤了进来,他刚刚从迪化开会回来,听说这事后赶了过来。肖伯年的到来,使广场掀起一阵高潮。肖伯年三下两下就脱去衣服,露出一副不够强壮的光滑脊梁。
  接着,花之锦、侯宝玉、大眼、柴米贵等,一个挨一个脱。一排排或结实或单薄或黝黑或白晢的脊背,裸露在天光下。剩下俞天白、马黑鹰和莫三强三人了。俞天白看看马黑鹰,开始慢慢*服;马黑鹰无奈也只好*服,露出两个健康的后背。
  剩下莫三强了。
  莫三强崩溃了,手脚抖个不停,突然他发出一声古怪的大叫,向场外跑去。侯宝玉飞过去将他拖回,说:“就是这个王八蛋!枪毙他!”
  邢保财和王春来冲上去抓住莫三强两条胳膊,刘铁一个箭步,从后面掀起他的衣服——脊背上一片红肿溃烂的抓痕!
  全场哗然,“杀了他!杀了他!”
  “莫三强,你还有啥要说的?”刘铁冷笑道。
  莫三强跪在了地上,说:“我不是人,我是畜生!解放军长官,饶了我吧!……”
  “杀了他!杀了他!!”
  肖伯年走上台,大声说:“亚其县的父老乡亲们,我是一二六旅代理旅长肖伯年!国民党从前做了很多危害老百姓的事情,在这里我向大家致歉,对不起啦!现在我们起义了,我们也是解放军了,从今往后要遵纪守法,全心全意为各族人民服务,希望大家监督。现在我宣布:无罪释放毛旦,对罪大恶极的莫三强立即执行枪决!……”
  侯宝玉、大眼拖着莫三强下去,那小丫头眼疾手快,冲过去给了莫三强一耳光。当颂莲上台为毛旦松绑时,毛旦咚地一声竟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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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剑  第六章(1)

  这是一座装饰华丽的毡房,挂着色彩鲜艳花卉图案的壁毯,大炕上码着高高的被垛。在布拉克苏草原,被垛也是主人身份的象征,只有富人家里才会有小山一样高的被垛。这个家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紫苏在这里待了一天,就能感觉出来,只是一直没见男主人。这一天看见塔吉古丽气色好转,哼着摇篮曲给孩子喂奶,紫苏忍不住问:“大姐,孩子的父亲哩?”
  塔吉古丽的妹妹玛丽娅说:“他是土匪,他有十个老婆哩!”
  塔吉古丽连忙制止道:“玛丽娅!”
  玛丽娅玩起自己的小辫子;塔吉古丽垂下浓密的睫毛,脸庞笼上一层阴云。
  外面传来咴咴的马叫,塔吉古丽把孩子往摇篮里一搁,披上衣服往外跑去。“哈孜别克!哈孜别克——”她尖声叫着。
  紫苏掀开门帘,看见塔吉古丽疯了似的扑向一个又高又胖穿着白袍子的男人。
  “哈孜别克,去看看咱们的小公主吧,她长得可爱极了……”
  哈孜别克正把一羊皮袋马酒往马上放,粗暴地推开塔吉古丽,说:“我的小羊羔,别烦我,我有要紧事哩,我是回来拿些马酒送朋友的……”
  “哈孜别克,请你看看咱们的小公主吧,她长着月亮一样的眉毛,葡萄似的眼睛,还有樱桃的嘴唇……”
  哈孜别克不耐烦了,说:“今天不行,下次吧,我亲爱的小羊羔……”说罢,上马驰去。
  塔吉古丽呆呆地站在那儿,紫苏和玛丽娅望着她。塔吉古丽嘤嘤地哭开了。
  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呵,紫苏扶着她,宽慰道:“大姐,别哭,凡事都要想开。”说着这话,心里却是百味交织。得知吴家耀逃跑后,紫苏认真地哭过一次,为自己不幸中的万幸,同时又多少有些不安,毕竟吴家耀是她和母亲的恩人。她本想马上离开新疆回老家,可塔吉古丽的妹妹玛丽娅求她留下来照顾她姐姐和婴儿。看到产妇和婴儿都还虚弱,紫苏便随这对姐妹来到草原。这一待,十多天过去。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啊。紫苏终于向塔吉古丽姐妹提出辞行。
  塔吉古丽舍不得这位善良的汉族姑娘,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走了——她的家在遥远的南方。塔吉古丽亲手为姑娘打了一摞热腾腾、香喷喷的白面馕,用头巾包起,说:“紫苏姑娘,把这些馕带上。馕是我们最珍贵的食物,它们到了你们湖北老家也不会坏的。”
  姐妹俩唱着忧伤的歌儿,送了一程又一程。白云悠悠,马蹄声声,回望天鹅湖,天鹅湖弯弯曲曲,仿佛一条被撕碎的带子散落在草地。一块受伤的土地啊,而自己不过是一片异乡的树叶随风飘到了这里,现在又要飘走了。
  紫苏心中泪水汹涌。
  紫苏风尘仆仆寻到俞家门上时,俞天白夫妇正在闹别扭。这对恩爱夫妻结婚几年还是头一回红脸,自然是因为莫三强。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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