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身影随着火焰的熄灭慢慢消失,缕缕青烟向窗外散去,干净的空气透了进来。李言爬起来惶恐地寻找着。“凤凰呢?凤凰呢?”
“没有什么凤凰,就像没有什么美丽一样。没有美丽,就没有丑陋。”
花膏拦住了她奔向窗台的急切的身体。
“你不是丑陋的。你是香字,只是香字而已,你是天地间生存着的生灵,最最普通的生灵而已。”
“不,我是丑陋的,我是丑陋的,不要夺走我的丑陋,那是我的……”李言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丑陋的,别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丑陋不是你的,美丽不是我的。”
李言和她打了起来,她用胳膊挥舞着袭击花膏,打她的头,打她的肩膀。花膏抓着她的手,“你不是丑陋的占有者,你也不是下流的占有者,你不是卑鄙,不是无耻,不是不要脸,不是无药可救,你就是你而已。”
“没有丑陋,就没有我了!”
“不对,丑陋本来就不存在,而你是存在的。你曾经是香字,所以你是香字,所以你永远是香字。”
“什么?那李言又是谁?”
李言混乱地舞着手,花膏抓住她的手,用绳子捆了起来。“安静点,听好了,李言也是你,李言只是香字的另一个名字而已,而香字也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它们都代表着你,名字只是名字,而你是你,懂吗?”
“那我是谁?”
李言的手被绑了起来,没办法抓头,她难受得啊啊大叫。“我不懂!放开我吧!”
窦有莺和小索在床上亲吻,缠绵。汤姆和杰瑞在房间里追来打去,女主人很生气,拿着拖把追杀他俩。有莺将索西尼压在床上,凝视着她的双眼。她的手指拉住睡袍的腰带,将它解了开来。小索那苍白的身体展现在眼前,又白又瘦小,一股发育不良的感觉。窦有莺下床去把她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然后将钱包里的钱,还有车钥匙,以及用透明塑料袋装的几颗彩色宝石放在一起。办完了这件事她再上床和小索□□,她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小索的体内搅动。做完后小索感觉很累,慢慢地就睡着了。她枕着软软的枕头,窦有莺躺在她身边,摸着她的胸部,看着她睡着的侧脸。
“有莺……”
“嗯,我在。”
窦有莺拿着遥控器,半卧着在看猫和老鼠,老鼠被猫抓到了,她傻笑着。索西尼醒了,她把电视调成静音,又一次翻到她身上。
“我们再来一次?”
小索觉得窦有莺或许是个变态,尽管她长得很帅,也比较钱,还有一点社会地位,但是她仍然是个变态。她总是态度很奇怪。她对自己的一切没什么信心。小索正这么想着窦有莺将手指插入她体内,捅得很深。“叫啊。”
“嗯嗯。”
小索抓着她的手臂闭上眼发出了□□。然后她能感觉到窦有莺获得了一种满足。睁开眼,窦有莺用手撑着枕头,脸悬在她上方,在笑,在傻傻地笑着。她果然很满足,像个白痴小孩得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然后就觉得很开心的那种满足。小索抚摸着她的脸流下了眼泪。
“有莺……”
“我不是丑陋,那我是什么?”
李言不停地追问花膏,后者坐在窗边抽着烟。李言感觉自己融化在空气里,就此消逝了。不是丑陋,也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就这样消失了。她悲泣起来。
“你是你自己。”
花膏在她嘴里插上香烟。“就是这样。美丽是为了掩盖丑陋而编造出来的谎言,但丑陋本身更是一个谎言,你要忘掉她。在我的眼里你很美丽。”
要相信这句话,并不容易。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李言摇摆着。在侮辱和追捧之中,丢失在其中的自我。从来没有人完成过这种挑战,跨越近亿年去寻找一个身份的认同,恐龙会埋在地底下长眠,但是她没有。一个迟来的,不来的睡梦,她在清醒中凌迟,只为了那一句,“你很美丽”。她因为这句话而兴奋,也因为这句话而气愤,希望太大,绝望就处处逢生,岩壁之花,攀缘之上。
“我,很,美丽。”
李言坐在床边,挪着位置,像屁股被火烫了一样。“我,很美丽。”
如果有人看到这幅景象,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觉得见鬼了。一个脸庞犹如精心雕制的美玉般的女孩在为自己是否美丽而困扰着。摆在她面前的事实是,无论谁都会承认她很美丽,就算要用嫉妒的口气挑点毛病,也会承认她至少已经是得天独厚。不,没有人能挑毛病,他们顶多说好看是不中用的——而她自己却怎么也无法认为自己是美丽的。她觉得自己很丑陋,并且只有丑陋才能安抚她的心灵。美丽像是火一样烫着她的心,烫着她的身体,她就是这样在幻化的火场里煎熬,每一天,每一分钟。世人皆艳羡的天赋,绝世容颜,在她那儿,竟然是一种无以复加的重担。她讨厌美,从打心底讨厌自己的美,事实,就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why you that ask me?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讨厌美丽!”
李言躺倒在了床上,被绳子绑住的双手压于身下,李言吐出香烟,挣扎着说。“我讨厌美丽啊……”
“没事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你还记得你的过去。没关系,那都过去了,现在的你很漂亮……”
花膏将香烟从床单上拿走在墙壁上摁灭了,安慰地抱着李言说,“一切都过去了……”
花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奇怪的感觉分外微渺,但是很强烈。她抱着李言,抚摸着她的脸,摸着她的头发,想要给她温暖,但是心底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强烈地抗议着。她听不清那声音,这让她有些恐慌。恐慌之下,她只有更用力地抱住李言,企图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善意会通过拥抱传递过去,会通过体温传递过去,花膏相信,但是心底那个讨厌的声音却始终在说话。在说些什么呢,花膏感到不安,但她努力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我没错吧。
脑子里只有这样的观念,强制性地抹去那个问号,而代之以一个句号。
“小言,小言,你别怕啊……”
花膏抱住了李言,将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没有人说你丑陋,没有人。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丽的,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孩,我爱你,从始至终都爱你,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也不想让你伤心,我只想让你和所有获得爱的人一样,获得一份完整的,没有欺骗的爱,我不会伤害你,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你爱我吗?”
李言惶惑地问出这个问题。这让花膏烦燥。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要问这种问题。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这步田地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能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我?”
花膏死死地掐着李言的肩膀,眼睛慢慢变红了。这是要杀人的前兆。
“如果你再不相信我,我会杀了你。别怕,我会陪你死的,你说了,会陪我死的,所以为了答谢你,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花膏笑着。“如果活着的时候再也没办法获得你的信任,那么我选择死亡。我不必追寻千万年来到你身边,就是为了重复那一桩桩无力的悲剧。我要悲剧就在这儿结束。”
“你爱我吗?……我愿意相信你爱我,因为我真的太需要爱了,没有人爱我,我一直活在痛苦之中。爱是多么好呀,让人着迷,让人幻想,让人沉醉。爱让人不再寒冷,让我感觉开心,让我终于能体会到活着的意义。可是我痛苦,我怀疑,爱太好了以致于我不敢相信。我想这是我的错,我真的罪该万死,因为我怀疑你对我的爱,你那么真诚,那么真挚,以致于为了我愿意抛弃一切的那颗心,我真的好痛恨自己,因为我那么可恶。为了我你甚至愿意去死,哪怕我说我恨你,你依然对我微笑着。你是一个天使,你是凤凰,是我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域。我没有宗教信仰,我也没有道德,人性,可是我爱着你,疯狂地爱慕着你。看到你的眼神,让我的心为之灼痛。我害怕,我焦虑,我羞耻,我太爱你了,以致于不能说出真实的心声。没有这样的爱,那么热烈,那么可怕,那么畸形。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沉睡,任何事情都不能使我醒来,不能打扰我的安宁和生命,我活着,如同死去,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我太丑陋了,不是相貌的,而是心灵的,因为我竟然在憎恨着你,我,在憎恨着我的神灵。我是那么地焦虑,那么地痛苦,我在为自己的罪孽而赎罪。我是一个罪犯,我在自己造就的囚牢里向隅独坐,自戗,自创。我太痛苦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这真的是我的自作自受吗?”
李言难以启齿的话在再三的犹豫,强烈的昏沉感下说了出来。花膏咬牙切齿的表情和阴沉的笑让她迷茫。天地都在旋转,而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全然不知道。
“那难道是我的自作自受?!”
花膏咬牙切齿地说。“是我的错?你怎么想的?这怎么会是我的错?”
“美丽的……我不是美丽的。”
李言如在梦中一样看着她。“我不是美丽的。”
“好吧,就算你很丑,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你以为我是看上你的相貌才喜欢你的?”
花膏在窗台上踱来踱去,一只手搭在窗框上。寒冷的风吹来,她把上衣扣解开几颗,衣服敞开了一半。
“你好好想想吧。那时候你那么丑,是谁说爱你的?是我。是谁把你从妓院里带出来,和你生活在一起,保护你,给你吃饭,和你上床?是我。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杀了我,扬言最恨的就是我?哦这个倒不是我,是你。李言,哦不香字。你不是从最近才开始喜欢你的,我喜欢了你那么,那么久,久到我自己都要忘了是有多久。说实话,你以为我特别喜欢现在的你?不,你错了,我更爱以前的你。那时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