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呢?胡北风用笔在纸上一次次地翻译着,可无论他怎么翻译,却还是无法参透其中的秘密。
他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头发,难道敌人的联络密码变了?不行,由此看来敌人一定有大动作,要赶紧向上峰汇报!
他想到这里,赶紧披上风衣,戴上礼帽,推开门,独自向阴冷而幽暗的街道走去……
1月3日,早,6:15分,上海集贤路豆浆摊。
那名男子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喝着豆浆,身后的桌子旁也坐着一名正在看报纸等豆浆的男子。两人背对着背,离得很近,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早起来喝豆浆了。
“你的‘耳朵’还好吗?”那看报纸的男子问这话的时候,身体向后靠,目无表情,在旁人看来嘴几乎没有动。
“耳朵好了,昨晚听见‘老鼠叫’,但不知说些什么。回去告诉‘舅舅’,他们的语言已经改变,让‘舅舅’快点给我买本新‘字典’来。还有,据我判断鼠群可能要有大动作,务必请大家提高警惕!”北风端着豆浆往后靠了靠,低低地说道。
1月3日,早,8:45分,上海法租界霞飞路12号蓝岸咖啡馆。
“‘语言’改变了?”王庸疑惑地低声问道,边问边望了望桌子上的金属茶壶,那上面反射出侧后方有两个人刚刚进来正在等咖啡。王庸观察了一会儿,判定不是敌人的‘耳目’,这才示意让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继续说下去。
歌女与妓女
“是的,北风想要新‘字典’,他还判断老鼠们可能有大动作,请大家把‘粮食’收好,务必小心。”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情报员张浩。
“我知道了,你告诉北风,让他继续听,新‘字典’我会去买的。”王庸想了想说道。
敌人一般是不会轻易改变联络密码的,如果一旦改变,则表明正有一个新的计划或行动就要展开。这恰恰说明了敌人对新计划的保密程度和重视程度。
1月3日,早,9:00分,上海北成都路23号向公馆。
黄宛莺一觉醒来,感觉头疼的厉害。
昨晚唱完歌又被几个大亨强行拉去陪酒了,因为这次向南天不在,所以那几个大亨在喝酒时肆无忌惮地在黄宛莺身上“揩油”。黄宛莺其实从内心深处讨厌这样,因为她明白,自己是歌女而不是妓女。但是在上海这个地方,歌女与妓女的区别有时却只是几根金条而已。她庆幸幸好自己意识勉强还算清醒的时候就趁上洗手间的机会及早脱身了,否则后果可想而知。
穿好睡袍,拉开窗帘看看窗外,白花花的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黄宛莺环抱两手站在窗前想,自己从苏州到上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这些通宵达旦的花天酒地的生活吗?还是为了儿时想当一个名伶的梦想?想到昨晚幸好南天没有看见自己夺路而逃的狼狈样子,否则他非得与那几个大亨发生摩擦不可。
南天是不是真的爱着自己?自己又是真的爱着南天的吗?每当黄宛莺脑海中掠过向南天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睛的时候,她总是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她发现,向南天自加入什么和平促进会后变化很大,看任何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充满了怀疑。
其实不说自己也知道,那个什么所谓的“和平促进会”只是一张堂而皇之的“羊皮”罢了,每次见有助手跑来在南天耳边低语两句,或是南天与他的徐“老板”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心里就会莫名地跑出一种恐惧感,一种说不清地不安全感。 。。
陪酒
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上海的人,谁不曾在大街上见到国民党秘密组织的特务们突然逮捕和枪杀那些共产党和进步人士?恐怕这样的场景就是最能体现旧上海“白色恐怖”的场景之一。
黄宛莺站在窗前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并不曾听见楼下大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不一会儿,一双男人的手就从后面轻轻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尽管这个动作很轻,但还是把正在沉思的黄宛莺吓了一跳。
“啊!”黄宛莺弱弱地叫了一声回头看去,见是向南天,便娇嗔地说道:“吓死我了!你昨晚上哪去了?怎么才回来?”
“昨晚有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向南天最反感别人打听自己的行踪,哪怕是出于无心的。
“对了,你昨晚又去哪里了?”向南天忽然矛头一转,阴阴地问道。
“我没去哪里啊,散场后吃了点夜宵就直接回来了。”黄宛莺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直视向南天的眼睛,尽管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她清楚,若是说那些大亨请自己去吃饭陪酒,那么向南天肯定又要朝自己发脾气,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吃夜宵?哼!我看你是又去给那些流氓陪酒去了吧?”向南天松开手,脸色突然一变反问道。
“没,没有啊……”黄宛莺有些慌张了。
“没有?昨晚十一点散场以后你是不是坐着几个流氓的车去了英租界里的皇宾楼?”向南天目光微聚,直视着黄宛莺,
“你,你跟踪我?”黄宛莺脸红了,生气地看着向南天说道。
“几个手下说的,怎么?敢做还不敢承认啊?”
“南天,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做……我是被他们硬拉去的。”黄宛莺望着向南天怀疑的目光,眼圈红了。
“我叫你不要再去大世界唱歌,你偏去,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向南天冷冷地说道。。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走上来敲了敲门,得到向南天的允许后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向南天就撇下趴在床上流泪的黄宛莺匆匆下楼去了。
“科长你好,我是向南天。”向南天在一楼客厅拿起电话说道。
“耀宗啊!我在南京,这几日开会,不能去上海。那个计划搞得怎么样了?我想听听它的进展。”徐恩曾在电话里说道。
“是这样的,”向南天看了看旁边的保镖,待保镖会意离开以后说道:“老K已经唤醒,目前正在顺藤摸瓜。假如前期工作准备充分的话,整个计划一旦开始,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场好戏看了。”
“好!耀宗啊,我过几天就回去,你还有什么需要和困难就给我说,这次一定要把整个中共的中央机关和重要领导人一网打尽!”徐恩曾提起语气说道。
“是,科长!”向南天挂了电话,想着自己荣登高位的梦想很快就要实现了,嘴角浮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1月6日,早,5:10分,上海十六铺码头。
也许每天早上当人们还在熟睡中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一片轰鸣的汽笛声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整个码头的货物搬运工作变得井井有条,所有的码头工在几个监工的指挥下卖力地搬着那些箱子。
原因其实很简单,今天这个码头要来一个重要人物,他就是青帮“天字辈”人物、三大亨之一的黄金荣。
黄金荣与杜月笙指使“小八股党”的势力插入这个重要的码头以来,受到不少当地老资格“帮派”的排挤和打击。经常有一些货物从船上刚刚卸下来,一转眼的功夫就不翼而飞了。这些货物里有鸦片、有烟草、更有枪械。要知道,黄金荣与杜月笙是靠这些行当发财的,如今“小八股党”在十六铺的活动屡遭打击,怎能不令他们恼火?所以今天黄金荣就亲自来这里巡查,希望以自己的“虎威”,来震住那些与他作对的其它帮派。
青帮
鲁特边干活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今天这里还有些地方不对劲,码头上来了不少新面孔。他们有的站在一起闲谈,有的却正在一边干活,时不时还互相交换个眼色。一个新面孔蹲下的时候,腰后面露出了一把斧头,这一切,鲁特都看在眼里。
不一会儿,码头那边的公路上骚动起来,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看样子是黄金荣来了。
“泉庚,听说近来有不少帮派来‘捉板头’(黑话:找茬),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啊?”黄金荣一身白色长袍从车上下来,脸色稍有不悦,向早已在一旁迎接的顾泉庚问道。
“老板,这个事你听我给你解释……”一群黑衣人里为首的那个就是顾泉庚,他额头上开始冒着细密的汗珠,低着头说道。
“你勿要跟我‘张无样’(装傻)!这几天又损失了多少货,你说说!”黄金荣真的有些生气了,语气重了起来。
“这个……都是斧头帮、薄刀党他们来捉板头,不过他们都是小把戏,我已经让一些兄弟去把他们摆平了。”顾泉庚声音低低地答道,因为他做了小八股党的“龙头”以来,不少黑帮龙头都来与他“拉交情”,江湖上“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些规矩他不是不知道。并且每次丢一些货物,也会有人给他随一些“份子”,所以他希望这些事希望大事化小。
“呸!西骨头(贱骨头)!”黄金荣边走边往地上吐了一口骂道:“吾要帮伊拉搞搞路子!(我要教育教育他们)!”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哨响,从四面八方呼啦一声蹿出了数十个流氓,这些流氓拔出早已藏在腰间的利斧,照着黄金荣就冲杀过去!
尽管黄金荣的白道身份是法租界第一位华人探长,但是他日益膨胀的野心早已让他忘了黑道上还有黑吃黑的把戏。所以这次来码头,他脑袋里根本没有盘算过是不是有人要对他下手,就连平时办案用的枪也没有眼前这些向他冲来的亡命徒使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害怕。 。。
斧头帮
黄金荣身边的几个保镖奋力与那些手持利斧的家伙混战在一处,可顾泉庚却没有对正在干活的小八股党的成员发号施令。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望着仓皇后退的黄金荣,嘴角浮出一丝冷冷地微笑。
不少正经的码头工见帮派械斗第一件事就是丢下货物保命要紧,但更有一些“阿三”(混混)趁火打劫,将那些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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