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轻功!”崔命人忍不住赞叹道,人外有人,他对于自己的身手一向有种近乎自负的欣赏,想不到随随便便就遇到了这样的高手。
那人的速度飞快,转眼已经离开岸边有不少距离,身后的涟漪也在逐渐荡开。不过崔命人的心脏却还是在越来越快的跳动,凭借他多年的野兽般的经历,他深信有什么潜在的威胁正在靠近。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些涟漪并没有随着红马甲的远去而消失,相反,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汹涌,仿佛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水面,呼之欲出。
“不好!是那个东西!它又出现了!”崔命人心中先是一惊,紧接着一股无名火起,也握紧巨棍,跟着红马甲走过的轨迹冲了下去。
说到崔命人和湖中那“东西”的积怨,大概可以追述到很多年前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当然,他把这当作个人恩怨,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那年他只身来到困龙村,接着进山寻找可以换钱的东西,其实也只不过是想找点木柴之类。然后他在湖边满是石子的缓坡上看到了那支巨大的木棍。
崔命人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结果他发现这支棍非常沉重,上面还有些磨损的痕迹。
“这么重,也许是什么好木料。”他想起自古各派都非常喜欢的紫檀、沉香之类的木材,开始喜欢上它了。
他把木棍背在背后,离开湖边准备找更多的柴禾。
一道冷风由背后袭来,崔命人过惯了这种危机四伏的日子,轻松的闪身躲过,一道水柱宛如离弦之箭擦着肩膀飞过。
崔命人看去,什么人都没有,只见湖水在微微波动。
“谁!谁在偷袭?”
当然不会有人搭理。
崔命人张望了半天,没有异样,转身又走。
不出意外,又是一道水箭。
水箭的强度与大小,可以直观地反映出施法者的功力。崔命人战斗经验丰富,但是如此势大力沉的也是闻所未闻。这道水箭速度更快,他费了全力才险险让过。
“到底是哪个缩头乌龟!”崔命人生气了。
“嗖”的一声,第三道水箭由湖中急速射来,朝向他的丹田。崔命人先是吃惊——对手居然在水里躲着,接着就是躲闪,施展轻功拔地而起,水箭从脚下穿过。
但是他立即就后悔了,人在空中已不能自由行动,眼睁睁地看着第四道水箭出水、加速、闪光,在火辣辣的阳光下,水箭的箭簇有些刺眼的光晕。他第一次明白原来速度太快时,东西有些也会看上去像是静止的。
这静止的箭此时正在飞近他的咽喉,准备结束他的生命。
崔命人的身手之敏捷,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断然不会相信,如此魁梧的人能像猫一样在空中调整自己的身体姿态。
他上身后仰,左脚快速上踢,“嗙”,水箭的箭尾被他踢得支离破碎,顿时湿透了他的鞋。
可那支箭头只是微微一抖,转了个方向,跟着他的身体一同发生了变化,目标仍然是他的咽喉!
崔命人心中叫苦,此时双手乱抓,希望能捞到一根救命稻草。
他捞到了救命木棍。
他至今还觉得那木棍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主动跳到了他的手中,引导着他的手在面前横挥,把致命的半截水箭击得四溅。
崔命人稳稳落地,手中握着那支巨棍,咆哮道:“该死的,有本事就出来较量较量!”边说边挥舞着木棍,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朝着湖面冲了过去。
不再有水箭射出,任凭他怎么搅动湖水,怎么在水面上击打,怎么叫骂,就是没有回应。
崔命人怀疑对方已经水遁逃走了,折腾了半天也只得作罢。
可从那之后,他有时靠近囚仙湖,就常常有水箭或巨大的石块从湖上飞来,挟万钧之势,好像对他怀有无比仇恨。
崔命人一直没想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有这样高深功力同时还有这样耐力以及这样阴损的高手。每次遇袭都会引起湖边的鸟兽受惊逃散,久而久之,后来每逢看到湖边有野兽惊动,崔命人就会像野兽一样举着木棍冲来,可是只能看到湖面的涟漪,半个人影也不见,一派安定祥和。
兽心人有着如同野兽一样直觉,他感觉到那个看不到的“敌人”并不是外来的,而是一直潜伏在囚仙湖里。这和梁宇宁的判断基本一致,只不过自从那次简短的对话之后,梁宇宁更愿意相信湖里的是“朋友”。
看似平静的囚仙湖里,到底囚着什么?
湖的这边,梁宇宁正在挥汗如雨。
不知是阿碧还是玲龙还是什么来头的对方,正在用强力的念力侵占他的神智,没有厮打,没有法术,只是心智的对抗。
梁宇宁手中的电子词典作为他的法器,此时也正接受着强力的冲击,受到强烈念力干扰,屏幕上此时已经开始发黑发暗,梁宇宁每次施法都记录在上面。
清念诀,静思咒,隔怨屏,这几种儒门常用的法术都已经用完,对方的攻势还好像只是刚刚开始未尽全力。
梁宇宁挤出一丝笑容:“有点本事,不过要是再用力一点才能难住我。”
阿碧一张小脸毫无喜色,带着厌恶地说:“只会碍事的家伙,早晚还不是完蛋?”
梁宇宁道:“是吗?”眼睛闭上,眉头皱起,脑中开始有一曲清新的琴声响起。
对方惊呼:“怎么会这样!你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梁宇宁不回答,任由那曲《阳春白雪》在脑中演奏,一股绵绵不绝的念力也开始反攻对方。
“想不到你把这些有增强力量作用的琴声都牢牢记在脑中,这样即使没有玲龙,你也好像有两个人在作战。”对方看懂了他的意图。
梁宇宁眼睛闭得更紧,流淌在他与对方念力战场里的琴声则越发悠扬高亢起来。
“高啊,实在是想不到。”对方嘿嘿怪笑道,“不过到此为止!”
“阿碧”一个箭步扑来,抬腿直踢他拿着电子词典的手。
词典被一下踢出老远,重重地撞在山壁上,摔得开了花,电池也飞了出来。
梁宇宁被“阿碧”这一冲,身子猛朝后方摔倒,靠着石壁坐在地上——依然紧闭双眼。
“怎么样,看你拿什么法器和我抗衡!”对方开心地笑道,“曲子不错,当你的安魂曲很合适。”
梁宇宁也不理她,依旧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阳春白雪》给他带来的美感。
阿碧也饶有兴趣地站着看着他:“别故弄玄虚了,你还有什么花样?”
梁宇宁低声说:“你错了,你错了。”
“什么?”阿碧弯腰好像没听清,“形势已经是这样了,你还逞强?”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看到?”
“别嘴硬了,你把我当作你的女人的时候,我知道你没有对我设防。”
“你说得对,不过呢,我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会告诉玲龙的人。”
“就算你还有什么秘密,你都这样了,你还能怎么样?”
“你还记得我打开过我的手机,告诉你没有信号吗?”
“当然记得。”
“你的读心术还不到家,你好像并没有发现我还牢牢记住了我们驱魔人联盟的专用通讯码。如果那个家伙能够兑现承诺,他现在该到了。”
喃喃低语结束,“阿碧”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梁宇宁已经睁开了如电的眼睛,直直盯着湖面的方向,用最大的嗓门喊话:“兰斯洛,你再不快点,我可不付钱!”
红马甲正在湖面上飞奔,听到这喊声赶忙又快了一点,同时回应道:“马上到!我还要问你加钱呢!偶像,你这样砍价也太不厚道啦!”
跟在他身后的崔命人此时也快靠近湖面,这时借着月光,他隐约看清了红马甲背后没有被箱子挡住的字:“诚信快递,一诺必达。”
兰斯洛是何方神圣?
对于稍微了解一些欧洲历史或者欧洲文化后者好莱坞电影或者电子游戏的人来说,这个名字代表着最英勇的圆桌武士,手拿长剑的“第一骑士”。
不过对于咱们的驱魔人来说,这个名字代表着无处不到,无所不运的的快递服务,“一诺必达”的信用,当然,还有高昂的收费。
兰斯洛离开佛剑门后一度被人当作嘲笑的对象,因为他的法器只有一只细长的不求人,但很快他的所作所为就开始在圈子里流传开来。
他的剑术并没有随着这可笑的武器而变弱,反而更加符合他轻灵的身手,他的“无距离冲破”可以在除空气之外的任何物体上跑过,甚至传说他可以借助上升气流在火焰上奔跑。
驱魔人的法器常常都是一堆一堆的大物件,比如梁宇宁的字典箱子,不是专门为了作法,很少会随身携带,且不说用不用得上,单单带着那么一箱字典出门就足够惹眼的了。这种情况下,兰斯洛的存在成为一种必需。
兰斯洛组建“无碍快递”的那天起,驱魔人组织为他专门开设了信号通道,同时也断绝了他与组织的所有关联——他属于游离在驱魔人与普通人直接的个体。这样的身份让兰斯洛更加特殊,也更加重要,整个“无碍快递”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身兼董事长、总经理、秘书、会计、杂役、办事员、厨子等诸多职务,成天基本上处于四处游荡的状态。
即使是这样,兰斯洛也绝少放弃上门的生意,凭着高超的技艺,只要对方给出一个大体位置,他就能通过各种手段找到对方。
不久之前,一次送货过程中,兰斯洛忽然发现有人在楼顶恍恍惚惚,好像准备跳下,仔细看去竟是自己的“偶像”,儒门梁宇宁,这更让他大吃一惊,情急之下他将梁宇宁拉下栏杆,用力给了他脑袋几下“不求人”,把他打明白过来。
梁宇宁清醒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兰斯洛当年看他击败所有对手获得不可复制的全胜战绩之后,没有笑容没有悲伤,只是说:“谢谢你,快递小子。”
可梁宇宁心里非常感激兰斯洛,而且此次出发,暗暗记牢了兰斯洛的联系方式,在他刚刚感觉这个玲龙可疑的时候,他就选择了请兰斯洛送自己的字典箱子过来。这样重要的东西,也只有兰斯洛可以百分之百的完成。
兰斯洛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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