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艳红大惊,在这个时候丈夫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要撂挑子。
宦志成看出了妻子的心事,说:“我们回陕西美源去,你知道那里是我的老家。这样瞎折腾有什么好?”
吉艳红一听,知道丈夫要龟缩回去,做美源王了。
禧禄和宦小宜悄然离开小城,木帆船载着他们和车队向九江进发。江面上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顺流而下,江流为之阻塞。小宜悲愤的不能自抑,在船上奋笔疾书,泪流满面,用女书对爹娘兴兵作乱犯下的罪行进行无情的挞伐。
禧禄上前观看,血脉贲张:眼前的女书文字,一撇一捺,一点一勾,三字一行,变幻无穷,像刀劈剑刺,大开大合,悲情与激情,跃然纸上。禧禄闭上眼睛,好让自己狂跳的心静下来,他再次睁开,一目十行地看那些文字,它们全都好像动起来,跃出纸面。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雷霆轰然瞬击万里,携狂飙之力,起于无形,收于无形。禧禄大彻大悟,周身江潮翻涌,力比千钧。他拔剑而起,飞离船头,直上云空。他在蓝天上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剑光,俄而飞落江面,钢剑掀起层层浪花。小宜扔掉狼毫,挥剑离座,直飞江面,霎时两人汇合一处,在水天之间上下翱翔,时而双剑合击长空燕,时而分剑入海翻逆浪。
一船的人全都泥塑木雕地看傻了。
木帆船终于到了九江码头。
银车队下了码头,去就近的客舍住下了。
十七,纠结在心(1)
有了沿途不寻常的经历,小宜和禧禄的玩心减了大半,成熟了许多,绝不上街了,天天都呆在客舍里,准备休息两日再上路。
午后,客舍外有人闹将起来,有人要闯进来,而主人不让。小宜和禧禄走出门来,一眼瞧见沙彦子等,小宜拔出剑来,沙彦子等远远地逃开去了,说:“我们不是来找你们打架。我们是来传话,有人要见你们。”
小宜喝问道:“先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来江西?总不成你们又来江西开分馆吧?”
“开分馆是没有这回事,但有一个人吵着要我们带她来江西,当她知道她的两位学生都被委以重任,就再也不想在女校里呆了。”沙彦子说的振振有词,好像他们一路阴魂不散地跟来,全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缘故。
“谁?你在编排谁”小宜警惕地问。
“吉婷老师啰。她也来江西了,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客舍里。”
沙彦子等在前面走,小宜和禧禄有意拉开一段距离。走出半条街,沙彦子等在前面停下了,抬头向路边的木楼上吆喝,小宜眼尖,看见那挂着“迎宾楼”招牌的客舍楼窗里,吉婷老师探出头来向她和禧禄招手。沙彦子等匆匆上楼了。
小宜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不由得和三郎加快了步伐。自从洛清江与吉婷老师并肩大战崔盛公,她与吉婷老师的关系有所改善。她没有想到的是,吉婷老师原来是纯而又纯,有什么事情说干就干,风风火火,不顾后果。
禧禄不想上楼去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他说。
小宜责怪道:“走啊,三郎。老师来了,我们当学生的当按规矩拜见老师。”
客舍店虽小,倒也精致、干净。小宜和禧禄走上二楼,吉婷老师已经迎出来,把小宜搂住回屋里了。沙彦子等三人已候在屋里了。
小宜没有把沙彦子等放在眼里,与吉婷老师在里间的椅上坐了,细细打量吉婷老师,几天不见,怎么看,怎么也觉得吉婷老师憔悴,而吉婷老师看小宜,清秀的女孩子,精明里透着干练,心里感概造化弄人。
“你们出来,跟邝校长打招呼了吗?”吉婷首先问到。她这样问,只是出于关心,怕两个孩子贪玩,自作主张离开女校了。
“当然给邝校长打招呼了。”小宜回答,心里大为不解,难道邝校长没有跟吉婷老师互通声气?或者说在吉婷老师离开女校前根本没有机会见着邝校长?
吉婷老师接着说:“我想我该回去了。我有些想念洛容女校了。”她说这话时神情有些恍惚。这使小宜又生疑虑,吉婷老师怎么了?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那吉婷老师又为何离开女校一路跟来了?
“吉婷老师,你到江西来干什么呀?”小宜主动出击。
“邝校长不见了。我想她又把自己关起来写她的书了。我谁也没有打招呼就出来了,谁能把我怎么的?我想出来就出来了。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跟他们出来玩玩。”她的神情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说了一堆话后脸上泛起潮红。
“他们都是谁呀?”小宜问。
“你不喝水吗?”吉婷的双手抖得很厉害。她想站起来。
“我不渴,吉婷老师。”小宜按住了吉婷的手,吓了一跳,因为吉婷老师的手很烫,她马上又去抚摸吉婷老师的前额,额头也烧的滚汤。“你怎么了,吉婷老师。你生病了吗?”
“我想我是有点不舒服。很快好的。”吉婷说。
沙彦子急了,走进里屋,说:“你不是想问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吗?”
“啊,对了,看我的记性,你和禧禄押木车去哪里呀?这是不是吴育奇吩咐你们办的事情?”她说这话时,禧禄始终没有进屋。
小宜大声喊道:“三郎,快进来,吉婷老师病了。”
三郎脚步咚咚地走进屋里,他看见沙彦子双手握住吉婷老师的双手,把脉不像把脉,倒更像给吉婷老师运气。
“你们把吉婷老师怎么样了?”小宜双手叉腰,质问沙彦子。
沙彦子正在运气的节骨眼儿上,没有回答。
“吉婷老师明明是病了,她的手很烫。要找医师来才行。”小宜说。
葛翎子和骆冒子走过来。“你们洛容女校太差劲了,教人武功都把人教废了。”骆冒子说。
“谁废了?你说谁废了?”小宜追问道。
骆冒子心虚不敢接腔了。
“走,三郎,我们回“威虎门”,让他们请医师来给吉婷老师治病。”小宜说。
“这主意不错。”禧禄说。
葛翎子和骆冒子未及劝阻,两人说走就走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七,纠结在心(2)
小宜和“威虎门”来的人从“迎宾楼”把吉婷接走了。服药调养了二天,吉婷的高烧退下去了,神情不再恍惚,但手仍时不时地抖动。这三天里,沙彦子三师兄弟一个都没有露面,好像是不辞而别,把吉婷老师扔下了。看看耽误了好几天的行程,而吉婷老师尚在病中,小宜和禧禄有些慌了手脚,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吉婷老师扔给“威虎门”。
吉婷老师躺在床上,看出了两个学生的忧虑,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们。你们走吧。过几天我自己回去。我出来就是图好玩的。再玩着回去。”
“那怎么行?你一人回去我们不放心啊,吉婷老师。”小宜说。
吉婷老师听了这话很高兴,说:“那我和你们一起走吧。我们明天就出发。日夜兼程,把耽误的日子赶回来。”
禧禄和小宜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禧禄耿直,吞吞吐吐地说:“吉婷老师,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路。”
“能走多远?老师也是练武之人。你们不要把我想得太娇气了。恐怕你们累趴下了,我还要背你们走哩。”
“我们要走海……路,没有几个月回不去。邝校长知道你不在学校,会生气。”禧禄脖子涨的很红、费了很大劲儿才把心里的意思表达完整。
吉婷老师哈哈大笑:“谁说禧三郎不会说话?我看他说的很好。现在我知道你们是要去哪里了。你们要去的地方是关外了,对不对?那边在跟鞑蛮子打大仗,朝廷的“红夷大炮”,一炸一大片,你们不害怕?”
禧禄摇摇头。“我爹爹不怕,我也不怕。”
吉婷老师沉吟了一下说:“好吧,我们就此分手。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往回走。不过,我还是挺生气的,吴大侠真是岂有此理,让两个孩子押着木车出来闯世界。”
“老师,是我们自己想出来见世面的,怨不得吴大侠。”
“哈哈,我们都贪玩。”吉婷开心地说。
沙彦子师兄弟来看吉婷老师了,吉婷翻身下床,扭头就走,小宜好说歹说,总算把她劝住了,让她重新躺回床上。
“就当我死这里好了,我才不稀罕人家心里有没有我。”吉婷负气地说,眼泪早下来了。
沙彦子说:“我们这不是来了嘛,谁会把你丢下不管呢。”
在“威虎门”的帮助下,十多辆木车又被推上木帆船,帆船沿长江向浙江杭州进发。阳春三月,离家已经快一个月了。一路畅通,禧禄和小宜别提心情有多畅快了。这水路无疑比陆路省心多了,既安全,还可以星夜兼程。不必担心让人打劫,因为水上让人劫了去,打劫的人也不能及时脱身。照这样赶路,再有个把月,赶到目的地是没有问题了。
小宜倚在船舷旁呆呆地想心事。她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吉婷老师对沙彦子哀怨的眼睛,她心里很不开心,谁知道他们这一路回去要闹多少别扭和争执啊。也许她该接纳吉婷老师跟他们一道走,那岂不是就可以把吉婷老师和沙眼子的事情搅黄了,沙彦子才不是个玩意儿哩。
一些陌生人溜出船舱,在甲板上走动,引起了小宜注意。看他们的模样,不像船工。一个个眼睛贼亮,像是内力深厚的练武之人。小宜有些不安了。她和禧禄一人押一艘帆船,出于安全考虑,木车队分开来装在两艘船上,运费是给足了,不许船家载别的客人随行。现在船上出现了许多不该出现的人,她该怎么办呢?她想,禧禄的船上肯定也有这种情况。得给禧禄提一个醒。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八,中计
江南之乡,水路纵横交错,河湾极多,一眼望去,水域很宽,甚是发达,这需要撑船的十分有经验,否则极易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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