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这几年在关外打仗,回来了也忙于公务未过问你们几兄弟的情况。你是孟家的长子,要多为爹娘分忧啊。”
鱼娘打断道:“我们大郎最能干了,要没有他帮着撑持这个家,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赶巧了他刚好在家,平时一年有半年的时光不在家。”鱼娘走过去搂住儿子,“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大郎的生意都做到外省去了。”
“生意?做什么生意?兵荒马乱的世道,你怎么能让儿子去做生意?”孟岱年大为不满。
“做生意有什么不好?只要能够养家糊口。再说了,他把粮食贩运到需要的地方去,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赚什么钱不好赚?跑水上买卖,搞不好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我们的大郎是在为孟家老小积阴德。你多跟儿子聊聊,他的志向不小哩。”鱼娘说。
“我不是把俸禄年年都送回家了吗?”孟岱年问道。
“哎呀,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孟府这么一大家子,靠你的俸禄就完喽。”
“完了,我才完了,我本来指望大郎禧庭子承父业,把我一身的修为传下去。”
“不还有两个儿子吗?我见禧禄天天都与小宜姑娘疯在一起,摆弄你留下的刀剑。”
“他们能玩出什么能耐来?三郎在哪?”
禧庭抢着说道:“我让大家都到后宅的戏园子里先候着了。”
孟岱年心里又是一热,兴高采烈地说:“你们先看戏去,让禧禄和小宜丫头到花园来,我要考较他们的武功。”
一连几天,孟岱年都在后宅的花园,给三郎禧禄和小宜姑娘传授武功。
“傻小子,给我看清楚了,我龙城派混沌剑法的要义,先发制人要刚,后发制人要柔,二者不可偏废。”孟岱年的灵蛇剑再次舞开了,禧禄和小宜退出四五丈以外,还直觉的眼前剑气逼人,无处可躲,可很快又觉得剑光粼粼,煞是好看,使你浑忘了身处险境中,止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
龙城派混沌剑法刚柔并济,但刚胜于柔。想那孟岱年小小少年郎就已经独立在柳江上打鱼了,那一年的夏天,一个道士天天来江岸边打拳。少年孟岱年不由起了玩心,站在船头跟着那道士比划。那道士很快发现江上一叶小舟上有一少年在捡他的样子打拳,道士在先并在意,仍然自顾自地打拳,一套武当太极拳打下来,那少年竟也收拳完毕,道士这才注意上了少年,他歪着头想想,有意针对少年打了一套少林小洪拳,是初学少林拳术的必修套路,这小洪拳素有“十八拳之母”之说,道士打完了,抄起双手望着小船上的少年。孟岱年领悟奇快,也不含糊,把一套小洪拳学得像模像样,常年在江上风里来、雨里去,身手奇快,打起拳来,一招一式刚健有力,可以说抓住了这套拳术的要领。
道士端详了孟岱年许久转身就走搞得孟岱年摸不着头脑,他以为他惹恼了道士。第二天同样的时刻、同样的地方,道士又来了,来了一刻也没有耽误,一招起手式后,疾风暴雨般地打了一路少林长拳,孟岱年站在船头一下就辨别出,道士的拳式是从昨天的套路化来,不过,这次他不敢造次了,呆呆地看道士表演。道士打完后,有所期盼地望着孟岱年。孟岱年没有动。道士摇摇头,完了不再理会孟岱年,自顾自地打坐运气。当他张开眼睛,发现少年也闭目坐在船头,他感到好笑,这样就能练上武功吗?算了,算了,小子,身子骨还未长熟,别把身体练岔了,道士在岸上大喊道。孟岱年张开眼睛,仍然呆呆地看着道士,好像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他以为道士要他打拳,于是站起来,把道士刚才示范的长拳打了一遍,这回轮到道士发呆了。要知道船在江上,摇摆不定,这需要何等的定力,才能保持船儿平衡。道士认定眼前的少年资质非凡,是一个天生的武胚子。他大喜过望,有心要在少年眼前施展一番。他脱下道袍,往空中一扔,那道袍径直向少年飞去,而道士人已不在岸边了。孟岱年不知道士何意,看看道袍已经飞到眼前,他伸手去托,不托还好,他一托,连自己都被托起了,被道袍支撑着绕渔船飞了一圈。孟岱年大叫大喊,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好不容易当他重新落下船头时,那道袍人立而起,站在他身边的就是刚才从江边消失了的那位道士。孟岱年又惊又喜,立即俯伏在船头。你这是为何?道士问。孟岱年答,你答应我才起来。答应你什么?道士问。孟岱年不答,长跪不起。道士呵呵呵呵地笑了,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起来吧。孟岱年起来,垂首恭立一旁。这一夜,道士没有回去,在小船上呆了一夜。两人都未互通姓名。第二天一早,两个小道士匆匆向江边走来,道士走出上船头,两位小道士见了,快快回去吧,有客人找你。他们拉开嗓门喊道。道士对孟岱年说,我走了。同他上船一样来无影,离开小船时也去无踪。
第三天道士没有来,第四天、第五天道士也没有来,这可想坏了孟岱年。他天天总要在同样的时刻撑着他的渔船出现江岸边,但道士从此再也没有出现。一天,他又来到老地方,一位少妇在江对岸唤他把船靠岸,她有话对他讲。孟岱年上岸了,少妇拿出一个铜萧递给他,说她东门“纱记”店的老板娘,受住店道士所托,前来给他送萧,道士受朝廷之命,打倭寇去了。
一个陌生的道士与他呆了一个夜晚,改变了孟岱年的人生轨迹。
在庆禄和还啸宜注视下;孟岱年把七十二式龙城剑法演完了,禧禄还觉的空气中剑鸣不止。他以此用来映证自己和小宜研创的雕龙剑法,爹爹的剑法就是好,好在哪里呢?一时也说不明白。他依然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攥在手里,舞将起来,渐渐心里没有滞碍了,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对对对,是这样的。不对,不对,全搞错了。”孟岱年看着儿子挥剑,忧喜参半。龙城剑法本来就刚远胜于柔,但他发现,在儿子的剑招里,全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这需要非同一般的内力。儿子能行吗?
“这是我和禧禄的雕龙剑法。”宦小宜在一旁说。她也捡了一根树枝,与禧禄合壁演练。两人你来我往,配合默契,招式中渐渐显现出龙凤呈祥的意蕴。孟岱年惊讶的合不拢嘴来了,但很快兴奋起来,老天爷竟然赐给他如此骄子。他从三郎禧禄大开大合的招式中隐隐感到儿子日后必有大成就。
“先别忙着练招式,我们龙城派的内功心诀很重要,小子。”孟岱年与儿子一搭手,就被儿子体内充盈的真气弹开,孟岱年不得其解,迅速出手,瞬间探遍了三郎的全身,儿子身上有一种古怪的力道,一遇外力,奔突而至,孟岱年攥住儿子手臂有意使劲,那力道更猛,以致他都感到儿子的身体在振颤。
“难受吗?”他问三郎。
三郎摇摇头:“有一点。觉得体内的这股力量不受我支配,到处乱窜。”
孟岱年用上了四成的功力,三郎体内的抗力衰减下去,孟岱年再加一成力,那抗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我才觉得这个身体是我的了。”禧禄高兴地拍着自己身体说。“还是爹爹的本事大。爹爹的力量暖烘烘的,周身不冷了。”
“你冷?这是怎么回事?多久了?”孟岱年问。
“三郎,我怎么没有你那样的感觉?我感到特别舒坦,浑身是劲。”小宜说。
“真是急死我了,小宜,你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谋反(2)
宦小宜眨巴眨巴眼睛,才摇摇头说:“我们没有什么,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孟岱年似乎明白过来了。“你们胡乱练一气,也没有人给你们指点,难怪要练岔气。别怕,爹爹回来了,爹爹帮你赶走它。”他想了想,眼下儿子体内需要有他的阳刚之气,才能克制体内的阴气作乱。若靠儿子自己练好内功抗衡,那岂不要毁了儿子?这样一来,则有拔苗助长之患,这就看傻小子的造化了,日后若有奇缘,自己将刚猛的内功输与他,自是事半功倍。
“坐下来,看着爹爹。”主意已定,他吩咐儿子,急不可待地双手抓住儿子的双手。
父子俩席地而坐,他们的脸色变蓝了,又隐下去,泛蓝了,又隐下去。直到禧禄大口喘气,好一会儿,他才静下来。宦小宜在旁看见了,怕极了,唯恐三郎有什么闪失。
“好了,”孟岱年松开了手,“小宜姑娘为你担心哩,好小子。你运运气感觉如何?”
父子俩正说着话,宦小宜又惊又喜向花园外奔去,一边跑,一边喊道:“爹!娘!
宦小宜的爹娘,一身便装打扮的宦志诚和吉艳红,在鱼娘的伴陪下向花园走来。惟有他们身上挎着的宝剑,还说明他们是行伍出身。
孟家的戏园子,容纳百把十个人不成问题,非常的豪华。本来太祖立下的规章制度非常严明,官民同体,不得逾越。什么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住多宽的房屋,乘什么规格、颜色的轿子、车子,诸如此类等等,都有明确的规定。但明朝自太祖和成祖以后,就没有一个象样点儿的皇帝当政,干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荒唐事情,早把江山糟蹋得不成样子,人心丢失的差不多了。所以到了中后期,礼制废弛,人们不再循规蹈矩,手里有钱了,开始追求生活的质量。以前不敢穿的衣服也敢穿了,不敢住的房屋,也敢建造了。整个社会焕发出一种异样的活力。
孟岱年与宦志诚手挽手坐在戏台子下,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师兄弟中,他与宦志诚最亲近了。
戏台上,桂剧“三英战吕布”正演到激烈处,大小堂鼓擂得如雨点般紧密,“刘”、“关”、“张”把“吕布”围在核心,轮番上前厮杀,戏园子里孟府上下情绪高涨。孟岱年回头对宦志诚说:“这后宅连同戏园子是我大郎禧庭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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