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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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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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聂小无出现之前,就时有三流杀手冒充某顶级高手做私单的事件发生。私单顾名思义就是私下交易的单子,也即不在杀手同盟的控制范围内,当然一般也都是些杀手同盟控制不过来的小单。因为大单的雇主出于保险考虑,往往也信不过低价送上门招揽私单的可疑杀手,犹豫之后还是会坚决地选择价格高昂但信誉良好的杀手同盟,也就是说基本无损于杀手同盟的利益,所以很少受到干涉;但小单的雇主们怀揣深仇大恨,当然不觉得自己的单子小,因此也绝不肯降低对杀手的要求,而私单杀手往往也同为功夫平平、藉藉无名,在杀手同盟排名太后而接不到好单所以必须找点私单维持生活,只好顶着某知名度较高的杀手的名号骗取雇主的信任。
  好在此类事件杀手同盟不屑于追究、雇主来不及深究,被冒名者因为冒充者太多,本身也太忙实在顾不上查究,居然逐渐自成一派,甚至成为一种惯例,然后习惯成自然,大家也就认可了冒名私单的合理存在,甚至冒名私单统计数据的排行榜后来还成为杀手同盟证明某高手确实很高的确凿证据之一,可谓不仅两不相扰,还能各取其便、共存共荣。
  聂小无出现并迅速走红以致街知巷闻后,私单杀手们便也非常迅速地做出反应,一时间不仅许多直接冒名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还出现了一些诸如“聂大有”、“聂中元”、“聂小天”等间接冒名者,令雇主们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不过据说因为聂小无的知名度和传奇性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位流行高手,所以冒名者们的业绩也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期,借势又攀上了一个台阶,让许多反应迟缓者眼红不已,并决定立即行动,赶上潮流,其中就有我的师父。
  师父做出的这个英明决定让我们雀跃不已,虽然作为一个三流杀手团体,过去我们也冒充过一些顶尖高手——说“我们”是因为在具体执行时必须全体出动、上乘下接以及里应外合,功夫实在不行的小师妹也要装装惊鸟、撒撒落叶什么的帮助制造诸如“剑气”的效果,才能勉强塑造出师父的光辉形象,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多少满足一下雇主的虚荣。可惜师父行事向来无比谨慎,虽然我们都觉得大家已经穷得不能再穷,实在不需要这么谨慎,他还是凡事必三思而后行,连冒名也不肯做出头鸟,往往要到大家已经把某个高手快要冒充烂了的时候才毅然决定跟个末班风,让我们在迫切的期待中焦急无比,抱怨不断;但冒充打败了所有被我们冒充过的高手的聂小无实在是太有感觉、太让人兴奋和向往了,我们破例原谅了他的迟疑,各自欢呼完毕还一起绕着他欢呼了半天。
  可我们的欢呼声还未落,师父便宣布了一个令我们沮丧不已的新决定:他经过反复而谨慎的思考,认为以我们的实力直接冒充聂小无还是过于莽撞了,间接冒名相对来说比较稳妥,鉴于他的学问仅限于“有白丁”和“舟自横”,所以他决定干脆在已有的间接名号中挑选一个,这样冒冒名者的名,被冒名者和事主就更难发现真相,既省事又安全,最符合他的风格。
  在我们非常直接地表示了失望和抗议之后,他又宣布,因为早料到我们的反应,所以精心在间接冒称中选择了一个最接近的,以慰藉我们尽可能贴近偶像的狂热之心,那就是 “聂小天”,并允许我们所有人各写一张字号纸条,而且只要最后一笔没有明显的上钩,想写得有多像“聂小无”都可以,并补充道,其实以我们各人的书法水平,即使不刻意去写也能达到“天”“无”不分的效果,所以写的时候可以随意发挥,完全不用紧张,对实在没有信心者他也准备好了足够的草纸供练习之用,只要练习完记得如数放进茅厕就好了。
  于是那个下午便在练字、比较、吵嚷和陶醉中很快地过去了,师父本人也和我们一起练字、比较、吵嚷着,据我观察,他也和我们一样地陶醉,尤其是到了最后正式在白糙纸上写的时候,简直陶醉得一塌糊涂,于是我趁他不注意,悄悄地藏起了一张白糙纸的裁边,并在上面用我自认为写得最好看的字体端端正正地写下“聂小无”。
  我贴身藏着这张宝贵的纸边。
  因为家徒四壁,也实在没有别的地方能藏得住它了。
  我们的激动之情一直延续到真正行动的那天晚上,师父不得不沉下脸来,以谁再闹就扣掉谁行动后的例行牙祭——烧饼夹肉相威胁,才让我们勉强抑制住了澎湃的心潮,听话地换上难得浆洗一次因而显得非常硬挺的夜行衣,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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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囹圄(2)
临出发前师哥李提出了一个疑问,他发现硬梆梆的夜行衣还没出门已经磨破了他胳膊上的皮——这不是主要问题,毕竟衣服硬一点让他瘦骨伶仃的胳膊有型多了,这点牺牲不算什么,关键是他觉得胳膊一动衣服就沙沙作响,循声摸去才发现磨破了皮,这盖过了皮肉之痛的夸张声响会不会提前暴露我们的行踪而导致行动失败呢?
  师父对此的回答是屈指做暴栗状,向师兄李的头顶凿去,这个动作伴着夜行衣的沙沙声显得地动山摇、声势浩大,但并未趁势命中目标。事实上师父在有生之年从未把暴栗准确地凿到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脑袋上,也从未真正杀死过一个人,因为级别太低、功夫太烂,他所承接的业务都是虚张声势型,旨在将对方吓得尿裤子即可,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雇主固执地要求杀手形象必须光鲜体面,甚至愿意负担一半的置装费,他才逼不得已将大家的夜行衣都送去浆洗,还用墨笔细致地涂黑了所有开线、磨损和补丁,但装神弄鬼、风声鹤唳、声东击西甚至歌声魅影都是本次行动的必要手段,衣服沙沙作响正符合需要,还省了小师妹蹲在墙外拼命摇竹子的功夫,简直是功德无量。师父收回暴栗的半成品,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了一声,道:“熄灯,锁门,出发。”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证明了一向缺心眼的师兄李这次指出的居然是问题的关键,我们五人——小师妹不用摇竹子,便也加入了爬墙的队列——刚从不同的位置无比夸张地沙沙作响着爬上墙头,站起来互相瞄了一眼,正要跳进去,突然喊声大作,若干举着火把的官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并一起将火把掷到院子正中,堆成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堆,整个院子顿时亮如白昼。
  我们还在发愣,师父大叫一声“快跑”就率先向外跳了下去,我们紧随其后扑通扑通地跳下去,顾不得脚底到脊梁都震得生疼,拔腿就跑。跑了一会儿领头的师父突然站住了,害得低头向前猛冲的我“砰”一下撞在他胸口,顿时头晕眼花,就地栽倒,好容易用仅存的神志听见他在问“小师妹呢?恒恒呢?”我心里顿时一凉,马上翻身爬起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嚷“我去找,我去找”,据说还跑出了史无前例的速度和力度,不仅撞翻了汗流浃背地刚跟上来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师兄李和师兄王,还踢开了蹲在路边喘气中的小师妹。她正试图拉住我的裤脚,而只撕下了一绺布条。我成功地甩掉了气急败坏地追上来的师父,转瞬间就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这是在许久以后,我们大家奇迹般地重逢时他们讲给我听的,而我当时根本就已经被吓傻了,加上跳墙、撞人和摔倒估计都震到了脑袋,所以完全处在糊涂和迷乱的状态中,否则也不会拼命跑回去送死了。还没等跑回事发地点我就遇上了大批明火执仗追来的官兵,在妄图穿越官兵们的人墙继续前进时被反应过来的他们七手八脚地抓住,然后捆起来带回了府衙。
  在无数次的审讯中我逐渐弄明白,原来雇主的仇家不知从哪里收到风声,说雇主出重金请了绝顶高手来准备杀光他全家,从这种口气来看,我认为应该是雇主本人喝醉了自己吹出去的,于是仇家赶忙报了官,要求全天候贴身保护,因为所托关系过硬,官府不得不很给面子地派出官兵日夜埋伏,却迟迟没见到什么杀手光临,碍于面子又不能撤队收工,从上到下都恼火得很。
  我们行动的那天已经是双方协商后确定的埋伏期限的最后一天,时过午夜,官兵们已经在收拾家什准备回去睡觉了,突然听到了院墙外一片沙沙的声音。每次想到这里我都郁闷无比——那套生平第一次被浆洗得如此挺括的衣裳啊,唉。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五个夜行人落落大方地爬上了墙头,虽然终于等着了目标让他们无比激动,但夜行人们嚣张的态度也让他们狐疑不已,于是队长下令先呐喊点火,看看对方如何反应,本来准备占据了主动好展开一场厮杀的,没想到我们居然立刻落荒而逃,全没有来时不掩行踪的英雄气概,他们决定乘胜追击,然后就惊讶地抓住了倒霉的我。
  以上经过都是我猜测的。其实我本该在第一次审讯就能搞清楚,但他们总用怀疑、猜测的眼光反复地打量着我,七拐八弯地问许多不着边的问题,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对我的交代也将信将疑,频频打断我的叙述,把话题引回他们提出的问题上去,这令我更加困惑不已。我根本不晓得他们在问什么,听起来简直就像他们抓错了人,或者我其实是因为别的事情被抓进来的,有时差点把我自己都搞糊涂了;后来实在审不出什么来,才在审讯间隙的聊天中无意透露了只言片语,然后我自己在睡不着的时候反复思考、拼拼凑凑,终于肯定了我的猜测。但只为了这些实在没必要出动那么多人审我那么多次,而且每次都重兵押送,还给了我一间封锁严密的单人牢房,所以我总怀疑自己哪句听错了或哪里想岔了,再细致认真地从头想一次、两次、三次……反正不审讯的时候也无聊得很,倒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身陷囹圄(3)
直到有一天审讯的时候,他们疲倦地说:“好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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