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农?不是早决定了的事情?”千语接着说,“虽然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情,但我希望你先暂时修养一段时间,这样的你实在是不适合赶路,而且……”
“别说了!你不是突然降临这个世界的女神么?怎么会没办法?”贞德即便真正认为她所见到的是神,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威严。
“我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千语再次选择了沉默。
“那你能替我去吗?替我将它交给伊萨贝拉,告知栋雷米村以及附近村落全部被洗劫的消息?还有博垂科特那个混蛋!”
“……”
“能替我去趟希农么?”
“……”
“能去么?你说话。”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七章 待命监狱
十二
“我永不消失,因为我不曾存在。”
“忏悔结束了?”士兵在没有穿铠甲的时候,也是个纯朴而优秀的男子,那副铠甲却如同封印了他的自由似的将他禁锢。
“这是哥特民族曾流传过的谚语,我还在家乡的时候,罗恩用他那乡村调子念过,我现在也把它带来了,它属于这个时代。”她沉静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士兵先前的话,“是的,已经结束了。”
“该出发了。”他拍了她肩膀,目光中尽是随意,“在去南锡之前,是否需要回栋雷米一趟?”
“我不是她!我希望你们能给她更好的照顾,看在被毁的栋雷米村,毕竟幸存者已经不多了。”千语再次强调道,“而且,我也不想被宿命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所埋葬。”
士兵尝试着去握她的手,可被她拒绝了,他接着说:“这是队长最大限度的宽容,要知道他完全可以以制裁者的身份将你处以极刑。”
“可凭他挥下就能判定一个人的生死?”
“这不是谁的错。”他说得铮铮有词。
是的,在之前,他们的确专程讨论过这个问题,犹如正式的军事会议。贞德已经被人夺取了最重要的几样东西,唯一给千语那个不谙世事的人赎罪的机会,就是替她去趟希农。
接下来,是在另一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这说不上是同一回事,说不上同一时刻,本身,它们就相差快六百年了。
当宁星街还能像它的名字那样,宁静,安详。
“就葬在这里了。”罗恩说。
“我觉得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这里风景最适合她的性格。”
“可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告诉给其他人。”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男子终于忍不住指着旁边的一块土堆,“这又是?”
“我只说是给自己的,我的错,我得在这里陪她。”
终于,他抬头往山那边看过去,那种另人厌恶的而又充实着知足的神情,在这种场合下,诡异万分。
叶落了,遮掩了他的思绪,风来了,吹飞了叶子。他扯下领带。
“你怎么交给她?”这是他的朋友,他就这么一个朋友,芥,即便如此,看芥的表情,也清楚知晓,自从点头说“我们是知交”之后,他一直在为这句短小精悍的句子付出代价。
“不是交给她,只是抒发一种大自然的情怀。我们实在应该放下些东西,它们是应该还给自然界本身的,山的,水的。”
“你就这么扔了它,总会有人联想到你的学生被你这根儿领带勒死的。”
“即便不这么说,也会被那个老妖婆诬陷。”之后,他仰了嘴角,“切”了一声,动作竟是那般随意。
“还有,你以为丑陋的蒲公英会指引她离开那块冰冷的泥土?”尽管芥知道从坟前取走任何东西都是打搅了安息之地,但他的怒火已经足以照亮辞世之后的黑暗了,也容易烧了些不必要的东西。
“我只希望某些灵魂可以附着在上面,吹散在每个角落……”
“我的天!”芥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额头上,于是,怒火被蒲公英的本性所浇灭了,“听了让人毛骨悚然。”
他却搭着芥的肩,接过手里的那支孤独的花,粉末落在芥手背,芥像触了电似的缩回去,两手互相打拍着。
“哈哈,你看,打搅她的人是你。”大笑过后,他陷入了沉思,轻轻将花放了回去,“也许真的应该给她一束野*什么的。”
“你高谈阔论的艺术和最历史的执着只对你个人适用。”他低着头看他,直到他弯成弓形的身子再次直立。
“不,它对从不说话的人同样适用。表面的形式是应该摈弃的,要不你就是13亿人之中的多数。”
“我本是俗人。”
“这我还能看出来。”
“真的不告诉其他人?或者请个送葬队伍,或者摆个宴?”
“那是她家人的事,在我,她需要的是那份心,你说的那些是留着给活人享用的,我没有那个为了获得内心安稳而去搭场子的习惯。”
“真不应该教你上网。”
“那是艺术交流最迅速的平台,与一辈子都带着假面而视人的人交往,本身就存在着可挖掘无限潜力的价值。你让我找到知己。”他突然看了芥,仿佛第一次与之相见,目光闪亮而惊奇。
“‘知己’这两个字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他冷笑了一声,那一声,便是笑尽了所有的人:起早贪黑的生活习惯,一辈子追求而一无所获的房车奴,大街小巷叫卖糖葫芦的花白胡子,被肉块与铁片的热传递所产生的烟子熏脱了大半辈子的中年人,一头钻进了无崖学海的莘莘子弟以及研究生以及博士后,对于熏心利欲稍有所动就锒铛入狱的官员,从嘴上羡慕吞到心里生成嫉妒的,只晓得天亮骂街,天黑收口的寡妇。
历史的价值总是在创造者死后,它的价值得到最大的体现。这是他所追求的?
而这种体现对于已经不复存在的自己来说,根本有没有任何含义。
“她曾经是个漂亮的孩子。”芥说。
“这个不用你说。”罗恩蹲了身,拾起一块土,干且硬,捏下去便成就粉末,“可是,再好的躯体也就这样了,也就注定成为焦土。”
“其实……”说到这里,芥笑了笑,“我的心理一直希望得到像她那种美人的爱慕。”
“可她还小,你这是对美的亵渎。爱的表现形式是极隐晦的,我敢打包票,即使她身在这里,也绝对会相当厌恶你。”
“该称这是‘时间艺术’?我真不情愿在这个时间打搅两位。”这是奇怪的女士,她的话证明了这一点。
这让他们互相点了头,跟过去。
他回头看了眼,像是此生都不再回头:“我的名字,罗恩。忘了它是你的损失,对此我深表同情!”
落在脚上的尘土,他没有擦去的意思,走得坦然。在罗恩眼中,那是应该的,没有谁的脚不染上尘土。
“芥也跟我走吗?”女人说。
芥看了他一眼,连忙摇了头:“这个就不必了,有机会会来看你们。去吧,那里有你的幸福。在这边过得好,工资高得吓人,只是我不曾用心。”
“那我也将祝福你,好用心。”罗恩说。
“像样的女人一大把,我难得打上眼,她们只对钱感兴趣,因此,我曾一度装穷。但我答应你,会多存那么点,为你得到体面作好后勤。”随后,芥才献上片尾曲,“大概这就是我的幸福。”
“那我祝你一切都好!”罗恩愣了愣,“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也为你祈祷。但我可以保证,这不是最后一次。我会去监狱的,我熟悉那儿的人。”
于是,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笑了,笑得*而狂妄。穿警服的女士去开了车门,卸下了这难得的一幕。
芥却上了另一辆车,像个面包,据说这是公司里保洁员专用的车子,上面用胶贴了些宣传语,女士看了它很不高兴得撕了下来,如今只剩些碎屑以及断断续续的文字。但罗恩能看懂它,和它背后的故事。
罗恩的笑容直到芥蜷进了面包里仍没有停止。
好似泻了洪的堤坝,在水退去之前,没有丝毫办法去修复,但是直到夕阳染红了天,堤坝依旧缺口。
于是,天空渐渐如被吸干了血似的饥瘦。
他拉了拉衣领,狠狠吸着几口鼻涕,在喉咙处吞出了声响。有几颗泪珠子,悬了半天才落下。
“等等!”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罗恩念得铿锵,尽管只有这两个字。
“还有什么要求?”女人问。
“我的仪器还没‘注销’。”
“就这点儿事?”女人奇怪地看了他。
“你知道这仪器的租金是很贵的,要是真被判个二三十年,欠下几千万,那我出来不到两周还得坐牢。”罗恩说,“你们大概也不希望见到‘常客’什么的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八章 跌落在夕阳
十三
“你说这些都是真的?我可没说实话,但是从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一定什么都看出来了,怎么办?”
他开始一偏一倒,像个醉汉似的走在公寓小道的泥泞里。一会儿一个大步,要一头栽进去,可又用力将身子向上撑,定型的身影突然又开始剧烈摇晃。视野里,这个世界真的开始颠倒了,模糊了。
摇着晃着到了门口,在那里,他敲了好长时间,已经没有人为他开了,那门只有他自己认识,钥匙也在包里。
那屋子,窗户半掩着,床被斜在角落,电视上的灰尘足以呛死一头猪,被子叠得无比丑陋,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在墙上映不出他的自傲。
“今天的平静让我难以适应啊。”那是面镜子,被镶嵌在柜子前,他的样子就被限制于此,他的脚被忽略掉了。
“我压根儿就不喜欢这里,你知道凭我的资质,是应该在城里随便挑栋别墅的。但城里的地方太小,别墅挤在里面也不大满足我的口味。”他依旧继续说着,周围的沉默是他需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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