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的厂家和货号。还有一些类似的样品,散放在陈列台面上。
颜色虽然各不相同,但是都标着同一个类名,叫做“金丝柳条
锦”。戴夫·赫伯斯坦拿起一块。“还记得这些吗?”
“那还用问。”布雷特点点头。“我当初是喜欢的;现在还
喜欢咧。”
“我本来也喜欢。其实还是我推荐采用的呢。”赫伯斯坦用
手指摸了摸这个样品,摸上去软呼呼,很舒服。这个样品,其
他的所有样品也一样,都有种花样引人的银色斑纹。“这是用
金属线同棉纱卷在一起织成的。”
两个人都明白,“金丝柳条锦”已经提出来作为今年公司
头一流车型中一项额外费用的选购项目。事实证明这种料子很
受欢迎,过不久“参星”也会用上,各种颜色都有。布雷特问:
“那么,又有什么大惊小怪呢?”
“来信啊,
”赫伯斯坦说道。“主顾的来信,两三个星期前就
一一寄来了。”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圈,打开陈列台的一只抽
屉。里面有个文件夹,放着二十四五份影印信件。“挑几封念
念吧。”
这些信主要是妇女或者她们的丈夫写来的,但也有几个
律师代表当事人写的,都有一个共同主题。当时那些妇女都
穿着貂皮大衣,坐在汽车里。她们一离开汽车,每人大衣上的
部分貂毛就给粘在座垫上,把大衣糟蹋了。布雷特轻轻打了
个唿哨。
“销售部用计算机作了一次调查,”赫伯斯坦透露了这个
秘密。“每一起,那出事的汽车上都装着金丝柳条锦的坐垫。
… 88
这个照我看,还有更多的信会寄来呢。”
“你们明明已经做过试验了。”布雷特把信夹递回去。
“那么结果怎么样?”
“结果表明,一切简单得很;问题在于,事情没有发生以
这个照我看,还有更多的信会寄来呢。”
“你们明明已经做过试验了。”布雷特把信夹递回去。
“那么结果怎么样?”
“结果表明,一切简单得很;问题在于,事情没有发生以
布雷特咧嘴笑了。“要是传扬出去,那么全国凡是有旧貂
皮大衣的女人都会冲出来坐一次汽车,回头再来要求赔偿一件
新大衣啦。”
“可没有人在发笑。上面管理处已经在拉告急警报了。”
“那种料子不生产了吗?”
赫伯斯坦点点头。“就到今天早晨为止。从现在起,我们
这里还要拿新的料子另外做个试验。很明显,那就叫做貂皮试
验。”
“早已销出去的那些汽车座垫怎么样呢?”
“天知道!我很高兴,那倒用不着我去伤脑筋。最近听说,
这件事一直闹到董事长那里了。据我知道,要求一提出来,法
律部门就悄悄解决了。尽管估计到其中会有几起是假的,但还
是花几个钱为妙,只要有机会把整个事情包起来。”
“貂皮包包?”
设计室头头虎着脸说:“少给我开这种无聊玩笑。所有这
… 89
些情况,日后你通过各种途径,也会知道,不过,为了‘参星’
起见,我想你跟另外几个人应当早知道。”
些情况,日后你通过各种途径,也会知道,不过,为了‘参星’
起见,我想你跟另外几个人应当早知道。”
他这就决定了,在今后几天里,要不调辆汽车,就得把他
手里那辆汽车换个座垫。布雷特的汽车座垫面子用的是金丝柳
条锦,而且,再巧也没有,他打算下个月买一件貂皮大衣当生
日礼物送人,他可不愿意看到这件礼物给搞坏了。这件貂皮大
衣,准会给穿上,坐进他的汽车里,是准备送给巴巴拉的。
巴巴拉·扎勒斯基。
… 90
六
六
从电话里听得到一片工厂里的噪音。巴巴拉不得不花了几
分钟,等候接线员在厂里找到马特·扎勒斯基;现在,看样子
他是在靠近流水线的地方接电话。
她父亲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非住不可啊?”
她说得稀松平常:“哦,还不是老一套。广告公司的客户
问题。要开些会,讨论下一年度做广告的事;他们要我在这里
开会。”巴巴拉在耐着性子。其实,她用不着解释,倒象她还
是个小孩,要大人允许晚一些回家似的。要是她决定在纽约住
一星期,住一个月,或者永远住下去,那不就结了吗。
“晚上回家,早晨再去,行不行呢?”
“不行,爸爸,不行。”
巴巴拉但愿这一回不要讲讲再争论起来,弄得她不得不
指出,她已经二十九岁,是个法定的成年人,在两次总统选
举时投过票,而且还担任着一个要职,在这上面也有一手。说
起来,这个工作例也使她手头宽裕,随时都可以让她另立门户,
只是因为她知道母亲去世后父亲一个人很寂寞,再则她也不
… 91
愿意让他的日子过得更糟,所以还跟他住在一起。
“那么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到周末准定回家。这以前,你没我侍候也好过日子。要
愿意让他的日子过得更糟,所以还跟他住在一起。
“那么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到周末准定回家。这以前,你没我侍候也好过日子。要
听上去他很紧张,她想。凡是接近汽车工业的人,包括她
自己在内,汽车工业都给了他们那种影响。不管你在厂里工作
也好,在广告公司工作也好,或者象布雷特那样搞设计工作也
好,到头来,你都会感到心里七上八下,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
这会儿,这种逼人的压力使巴巴拉·扎勒斯基感到,她得挂断
电话,回去参加客户会议。几分钟前,她溜了出来,不用说,
那些人还当她到盥洗室去做女人要做的事呢。巴巴拉出于本
能,一只手伸到头发上。象她波兰母亲那样,这是一头浓密的
栗壳色头发;长也长得太快,快得真叫人恼火,害得她在美容
院里花掉不少时间,其实她哪里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呀。她把头
发捋捋平;非这样不可。她的手指碰到了黑眼镜,那是几小时
前给推在额角上的,她不由得想起,最近听到有人笑话黑眼镜
推到头发那儿,说这是女经理的标志。可是,为什么不可以这
样呢?她由着眼镜留在额角上。
“爸爸,”巴巴拉说,“我没多少闲工夫。好不好帮我做件事?”
“做什么事?”
“打个电话给布雷特。告诉他,我很抱歉今天夜里不能跟
他去玩了,如果他回头要打电话给我,我在德雷克饭店。”
“我说不上我能不能够……”
“你当然能够啰!布雷特在设计中心,这你也完全清楚,
… 92
听以你只消抓起内线电话来拨一下就行了。我并不要你喜欢
他;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对我们俩都明白表示过好多次了。我
只要你捎个口信。甚至连攀谈都可能用不着。”
听以你只消抓起内线电话来拨一下就行了。我并不要你喜欢
他;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对我们俩都明白表示过好多次了。我
只要你捎个口信。甚至连攀谈都可能用不着。”
“好吧,”马特咕咕哝哝说。“我去转告他。可你别发脾气。”
“你也别发脾气。再会,爸爸。请保重,周末见。”
巴巴拉向秘书道了谢,刚才借打的就是她的电话,随后她
那四肢修长的丰满身子从坐着的办公桌上一骨碌下来了。她的
体态,她自己也知道男人都爱慕,是她母亲传下的又一份遗产,
她母亲直到临死前几个月,好歹都流露出强烈的性感,典型斯
拉夫民族式的性感,有人就是这么说来的。
巴巴拉是在第三街大厦的二十一层楼上,奥斯本·杰·刘
易斯公司的纽约总部。这家公司,比较亲密的称呼,是叫做奥
杰刘,为全世界最大的六家广告公司之一,职工有两千人左右,
占用摩天大楼的三层楼面。巴巴拉如果要跟底特律通电话,不
去刚才借打电话的地方,本来也可以用下面一层楼的一间办公
室。那层楼面挤得满坑满谷,是创作人员的鸽子棚,有几间没
有窗户、碗橱般大的办公室,是专门留给象她那样到纽约来临
时工作的外地职员用的。但是,这天早晨的会议在这儿上面召
开,待在上面似乎来得简便些。这一层楼面是客户的世界。一些
广告客户部经理和公司高级职员在这里也各有一套办公室,全
都陈设豪华,铺着丝绒地毯,墙上不是挂着塞尚就是韦思或者
毕加索
①的真迹,还有固定的酒柜,有时候搁置不用,有时候
①塞尚为法国“印象派”画家,韦思是当代美国画家,毕加索系侨居法国
的西班牙画家。
… 93
开放供应,这要看客户是不是爱喝酒;客户有没有这种嗜好,
公司里的人都很熟悉,也用心记在心头。甚至连这儿秘书的工
作条件,也比底下一层的某些头流创作天才来得优越。巴巴拉
有时候想想,这个公司多少有点象古罗马战舰
①,虽说底下一
层楼的那些人,至少吃饭时还可以喝到马提尼鸡尾酒,晚上可
以回家去,如果级别够高的话,有时候也准许上楼。
她顺着走廊匆匆走去。要是在她通常工作的地方,奥杰刘
那个陈设朴素的底特律办事处,她的鞋后跟就会发出“嘀哒嘀
哒”的响声,可是,在这儿,厚厚的地毯把脚步声都淹没了。
经过一扇半掩半开的房门,她可以听到钢琴声和一个姑娘的唱
歌声:
千千万万人组成的队伍,
又来了一个快乐的用户,
他们要“飞泡”——请飞跑送来;
我也对它爱得不亦乐乎。
可以十拿九稳,房里面有个客户在听唱歌,而且还会凭着预
感,偏见,甚至还要看心情是不是痛快,早餐有没有引起消化
不良,来对这个曲子决定可否,这样也牵涉到要不要支出一大
笔钱的问题。当然啰,这首歌词糟透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客户
喜欢陈词滥调,大多数人总是害怕比较别出心裁的东西,他也
不例外。可是那乐曲却有一种悦耳的韵律;配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