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队呆在覃家大院去留两难,胡队长集合部下开会。他问老范,你去摸的覃家五个女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范说找到四家,但都说搬到城里去了,家里没人。老五家都没听说过。
关勇波突然惊觉道,五个女儿?谁说的?
胡队长说他们管家说的呀,这回是老五从州城赶回来主持的丧礼,我见过啊。
关勇波起身说据我所知,他们家是四女一男,哪儿冒出的一个五姐?肯定是没五姐的。他越来越觉得这里面有文章,不得不防啊。
胡队长也被他说得毛骨悚然,沉思说确实复杂化了。这样吧,这两天大家先不下乡了,就在这里先登记处理好覃家的房产家具,严密防守,观察两天再说。
中宵难眠,关勇波在院子里徘徊,黑夜一片阒寂,月色狰狞。他内心充满矛盾,站在组织的立场,他必须参与*敢于反叛的乡人。出于友谊的考虑,他又觉得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些对不起他的好友。他自言自语,难道他回来了吗?他回来会来找我的啊。
冉幺姑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覃天恕,在月光下显得英武坚定,远比过去成熟,内心生出几丝怜惜和感动,笑容不禁浮到脸上。覃天恕思考着明天的行动,一脸冷峻比夜色还凛冽。几个随从和大群土匪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来到约定的庄园,覃天恕和冉幺姑威风凛凛推门进来,三先生等马上起立环侍。覃天恕四顾打量了一下众人,径直去正中椅子坐下,显得不怒而威。他低声说各位都是自家人,我就不一一客套了,三先生留下,其他的先去休息。
众人退下,三先生走近说蒋团长和跛豪这两支人马都到了。
覃天恕说你去安排一点酒菜,把蒋团长和跛豪请来这里,我有话说。
一个袍哥敲门进来走向冉幺姑低声说,大姐,情况都摸清了。*在旧司堡大约有十来个人,全部配枪,在文沙场有正规军将近二十人,火力很强。在这一方,还有一个连的*在活动。
冉幺姑说办得好,知道了,你去吧。
三先生进门带人送来酒菜,摆放在火炉边说都请了,我让蒋团长先来。
覃天恕明白他的意思说好,你想得细,你去把那些兵匪都安排好。
蒋团长风风火火地进门说天恕兄,我终于等到你了。
覃天恕说我邀请了一个人参加我们的行动,我要引见你认识一下。
蒋团长看着冉幺姑,眼睛发光问是她吗?
覃天恕说不是她,她是我表妹冉幺姑,这位就是国军上校蒋团长。
两人寒暄,蒋团长问那你还给我介绍的谁呀?
覃天恕说他马上来。我要先给你说一下,他是本县着名的匪首,江湖人称跛豪。你不介意吧,他在本地名头很大,也很有势力。
蒋团长笑道这有什么办法,委员长现在号召全民剿匪戡乱,这个匪是只指*的。那我们当然可以联合一切有生力量啰。没事,自古兵匪一家。
一会儿跛豪进来,彼此招呼一起围炉而坐,欢声笑语,频频碰杯。覃天恕说,来,为明天我们旗开得胜,干杯。
一群狗开始狂吠,仿佛受惊似的。
父亲的战争 第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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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文沙场赶集,小街显得拥挤热闹,周边农民都来交易。覃天恕和冉幺姑也混在人群中巡视观望,在他们前后明显有些大汉跟随。蒋团长也便服出现在人流中,与他们相遇,彼此会心一笑。三人朝乡政府门前走去。他们详细观察着驻军的分布和地形。
旧司堡也是一个小集镇,坐落在覃家大院下方。关勇波看见院墙外的小街上也在赶集,隐约觉得多了许多无所事事的男人在闲逛,他单独出门去人流中观察。跛豪和棒老二及其匪众也在人群中不时闪现,却总是与他失之交臂。
跛豪带着两个小匪健步上山,坐在一个高处,正好可以俯瞰覃家大院。他边看边用石头在地下比划,嘴里念念有词哼唱……我坐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兵马闹纷纷。旌旗浮*山影,原来是司马发来兵。
胡队长再次命令士兵搜查大院,老范带着一人检查完厨房,发现水缸没水了,顺便拿起水桶往水井去挑水。棒老二带着一人挑着蔬菜朝院子走来,被岗哨拦住。胡队长正好在院子里伫立沉思。棒老二说,听说解放军买菜多,给现钱,我们来送菜的。
胡队长喊老范给他们过秤,都收了吧。
棒老二担起担子往里走,趁机东张西望。却看见老范惊慌地从井下跑出来喊老胡,不好了,你快来看。胡队长急忙随之往井下甬道走去。
关勇波在人群中游走,仔细观察各色人等,他发现街上多了许多江湖卖艺的人。那些卖打药、玩魔术、算命看相的人,似乎对生意好坏皆无所谓。他朝大院走回,棒老二朝院外出来,两人在门口擦肩而过,彼此皆未认出,他进门问哨兵人呢?哨兵说都下井了,里面好像有啥事?
他匆匆朝井下走去,看见胡队长老范等人正在那里检查。胡队长骂骂咧咧说,狗日的他们真的把东西埋在这里的。真可能让你说准了,被提走了,还剩下一点弹药。关勇波说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赶快准备吧。
他们赶紧上来回屋商量,关勇波说他去街上看了看,发现比以往赶集多了许多闲人。这儿只是一个小乡场,一般都是农民交易,不会有那么多江湖闲人来卖艺。
胡队长说那抓几个来审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关勇波担心地说他们要没带武器在身上,怎么能鉴别呢?从现在看,井里的武器已经被取走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而且肯定是针对我们要有所行动。他还是建议工作队向文沙场靠拢,两边加起来的武力,估计还能一搏。
胡队长觉得这儿易守难攻,不走为好。万一土匪在路上拦截,这十来个人无所凭依,会更加危险。他对关勇波说你是本地人,好糊弄,你现在马上赶去文沙场,一是要他们派人和县里联系,要独立团支援。二是看那边情况正常的话,带战士们过来打援。
关勇波说这样也好,这儿兵力弱,他就单独去了。你们马上关门锁院,严阵以待。他估计光是覃家的武装,一时半刻是拿不下这个院子的。事不宜迟,他换上农民装束,插上手枪出门。胡队长指挥大家关门上锁,各自安排据点守卫。
龚营长带着队伍一直在寻找那股国民党溃兵,但是几次都扑空,让他很是恼火。这天他们正在行军,远处跑来两骑解放军,飞身下马报告,说有县委紧急指示……文沙场一带工作队久无消息,县委怀疑那边出事,要他火速带部队去察看并支援。
午后,覃天恕和蒋团长握手告别,他说这边就拜托兄台了,今天就实行分餐制,他负责拿下旧司堡的所有*。冉幺姑还是不放心,希望继续陪他去干。他觉得有跛豪所部就够了,还是不希望她现身,这样对以后可能要好些。
父亲的战争 第七章(2)
关勇波急匆匆朝文沙场赶路,忽然听见前面有一批马队踢踏奔跑声迎面而来,他急忙躲进一堆树丛趴下观察。覃天恕带着他的亲兵蒙面骑马飞奔直向旧司堡,两人皆未看见对方。他看着马队绝尘而去,心中更加担忧,继续赶路。
覃家大院外,薄暮时分,寒气初降,世界一片安静,但已经杀机四伏。覃天恕和跛豪带着几个随从在远处观察覃家大院,院门紧闭,院墙上也没有岗哨游动。他发现平时都有岗哨,今天突然撤了,显然这是故意设的陷阱。他得意地笑道,这帮*,也不想想这是谁家的院子,今儿就是他们的坟场。跛爷,委屈你,你带弟兄们从正面佯攻,只需要吸引他们的火力和注意就行了。我家有个通到外面的地道,他们从来不知,我从地道进去背后偷袭,他十几个人,很快就玩完。你只要看到里面放礼花了,就冲进来,咱们一个也别放跑了。
两人分手,各自带着人马迅速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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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团长带着士兵首先控制了文沙场街头街尾和制高点。他们秘密包围乡政府大院,闯进周边房屋架设机枪。他亲自带着几个士兵朝乡政府大门走去,月光下哨兵看不清,拉动枪栓喝问……哪部分的?站住。蒋团长抬手一枪将哨兵射倒。里面的战士持枪往外冲,被蒋部的火力压回。他在一棵树下静静观战,脸上露出狞笑。
关勇波气喘吁吁地奔跑,忽然远远看见文沙场燃烧起大火并传来密集的枪声,他顿时傻眼了,呆立着不知所措。他现在才知道这不像一般土匪和暴民的行动,而是计划周密且有多股力量参与的大暴动。他突然又听见大队人马远远跑来的脚步声,只见龚营长带着一个连匆匆朝文沙场赶去。他认出是独立团的部队,急忙站出来高喊首长,首长,快停一下。
龚营长听见喊声,驻足过来,关勇波赶快说我是县委派到文沙场工作队的关勇波,这是我的证件。土匪大规模暴动了,我们还有十几个同志困在旧司堡,非常危险,快去救救他们。
龚营长说你没看见文沙场街上也*了,县委是让我先赶到文沙场支援的,那儿有我一个加强班的战友呢。听这枪声,这边肯定是我一直追击的那些蒋匪军,看来这边是他们主力,我不能多给你人。三班长,你们班跟这位同志去旧司堡打援。
夜色中的覃家大院,静谧之中更显肃杀和恐怖。胡队长躬身在院墙上巡视,队员和战士各就各位,不时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月色很好,大地微明,鸟鸣虫叫,似乎一片安详。胡队长来到老范跟前低声问,发现什么不对的没有?
老范说正好你来看看,是不是我眼睛老花了?那堆稻草垛白天看着远多了,这会怎么越来越近了似的。他从射击孔移开,让胡队长观察。
胡队长注视良久,突然惊呼狗日的好像在往我们墙边移动呢,肯定有鬼,通知大家准备射击,先用手榴弹把那草垛给灭了。等我口令。
突然他们看见一个跛子农民赶着一群牛朝墙边小路经过,胡队长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