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紫。随后不久,一点金黄在天边缓现,初似娥眉,渐如新月,而后一轮赤红的圆球冉冉升起,万道金光普照在云海之上,浩瀚壮阔,极之壮观。郭襄瞧见眼前奇景,耸然动容,心胸大震,体内九阳真气顿时由分而合,渐渐聚如圆球一般,存于丹田之上,似乎与那朝日相呼对应,普照着全身经脉。
待得那朝日完全展现于天际之时,郭襄只觉得丹田处突然一阵灼热,然后又突然清凉了下来,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郭襄又惊又喜,知道自己的内功修为在这片刻间精进不少。
此后日子,郭襄时而在殿内诵经,时而上金顶观看日出,一边修佛,一边习武。由于心有所为,对杨过的思念之情,便不似以前的那般刻骨铭心了。如此忽忽三年过去,郭襄佛学日益精进,渐渐觉得佛学之中竟似含有着与武学一般的理论精义,佛学越高,她对武学的见识也是越来越深。到得第四年的一日清晨,郭襄在峨眉金顶之上,幡然大悟,知道天下所学,原本便是殊途同归。便随手捡了根树枝当剑,在金顶之上飘然起舞。
郭襄所学甚杂,昔年五绝之中除了西毒欧阳锋,其他四绝的武功她都曾学过。如今在这金顶之上舞剑,剑术之中便包含了全真剑法、玉女剑法、打狗棒法、落英剑法、一阳指等等诸般精妙招术,但见得云海之上,金顶之颠,一个女子翩翩起舞,忽而若轻似燕,忽而重如岩石,忽而翻云覆雨,忽而静止如镜,当真似那九天仙子下凡献舞一般,煞是好看。郭襄舞到了最后,福至心灵,将心中所学融会贯通,不再拘泥于招式剑决,随手轻轻一剑,便已包含了无穷无尽、变幻不定的剑意,实已达到了昔年独孤求败的无招胜有招之境。
待到天边朝阳浮出云海之际,万丈金光普照在了峨眉山上,郭襄忽然停下了剑舞,长啸一声,掷下手中树枝,欣然走下了金顶。她在武学的修为上,至此达到颠峰,日后实已不必再上这金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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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强盗】………
此后郭襄在白云庵内,拜净月师太为师,潜心修研佛学。净月师太知郭襄心境红尘未了,便只让她带发修行,而不让她出家为尼,以免误了她的前途幸福。净月师太对郭襄说道:“佛学旨在让人感到平安喜乐,而出不出家并无紧要,只要心中有佛,到处都是修行所在。”郭襄点头受教。
到得郭襄上峨眉后的第八个年头时,郭襄的年纪己是三十有五。然而几年的清静修为,郭襄的外貌使人看起来仿佛仍在二十几岁的模样。八年来的苦修,郭襄对临济宗的“无心说”己经初有领会,八年时间虽是漫长,但在她的“无心无念”之下,便仿佛只过了八十天而己。而她心中对杨过的思念,对父母的牵挂,都在“无心说”的修为中被压抑忘却。须知无心便无念,无念便无爱,无爱便无忧。郭襄在这八年来,倒当真是“无所忧”了。
郭襄决定了在这白云庵内度过余生,于是恳请净月师太为自己剃度受戒。净月师太见她执意如此,便依了她意。这一日作完早课,净月师太命郭襄跪在佛像之前,取了剃刀,便要与郭襄剃度。众尼姑围坐四周,齐声呤唱佛经,为郭襄度化。
净月师太问郭襄道:“你可想明白了?”郭襄点头道:“弟子已想明白。”净月师太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剃刀,便要为郭襄落发。然而却在此时,突然听得庵外喧哗之声大做,还未等殿内众尼姑回过神来,只听“呯”的一声,殿外庵门忽然破裂倒地,一伙人执着刀剑铁棒等诸般兵器,气势汹汹地窜了进来,人头耸动,约莫有五六十人之多。为头一个满脸胡子的大个子高声呼道:“小子们,把里头的尼姑都抓起来了。”那些人哄然应是,齐往殿内闯了进来,片刻间便将众尼姑团团围住。
众尼姑齐声惊叫,不住退后,挤成一团,净月师太强作镇静,跨前一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大个子走进殿里,哈哈一笑,对着净月师太大声说道:“瞧我们这幅架势,难道师太还看不出我们是一伙强盗么?”净月师太吃了一惊,颤声道:“各位怕是来错地方了,我们出家之人,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大个子笑道:“这个老子自然知道,不过老子和弟兄们初到峨眉山落户,尚无甚么地方歇息,见这山上大小寺庙这么多,只好借来与我们暂做山寨之用。”将手中钢刀晃了一晃,继道:“老子一向不杀和尚和尼姑,只要日后你们乖乖地替老子做些杂役粗活,老子是不会难为你们。不过若是服侍不周,可休怪老子破例。”
净月师太闻言直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大个子,颤声道:“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你等强盗在此放肆?”那大个子嘿嘿一笑,道:“老子可不信佛。”说罢,突然脸露凶相,踏前一步,对净月师太喝道:“你这个老尼姑,瞧你这身子骨,也干不了什么粗活,老子先掐死你再说。”说完,一只大手便往净月师太脖子上抓来。净月师太惊呼一声,往后便退,那大个子并不想伤她性命,只是吓唬她一下而己,见她退后,便跟着踏前而来,大手不断凭空虚抓,哈哈笑道:“老子掐死你这个老尼姑。”瞧着净月师太吓得脸色发白,不由大是高兴。
正得意间,突然听到旁边一个清脆的女声喝道:“住手!”那大个子一愣,转头朝发声处望去,见是一个披发女子,身上穿着尼姑服色,容颜却极是美丽端庄,大个子看得不由呆了一呆,欢声叫道:“呀,原来尼姑中也有这等美妙货色。老子正好缺个压寨夫人,你便跟了老子罢。”说完,不再去理会净月师太,满脸淫笑地朝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正是郭襄,她今日本是要剃度出家,却不想半途闯来这么一伙不知好歹的强人出来,心中不由恼怒,又见到这大个子欺负净月师太,更是有气,便开口喝止。谁知这大个子竟然又对她动了色心,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了。
那大个子走到郭襄跟前,说道:“大美人,让老子来摸一摸。”伸手便要去摸郭襄脸蛋,不料手刚举起,便突然“啪”的一声,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大个子吓了一跳,急退两步,捂着脸蛋,左瞧右看,叫道:“哪个王八蛋打我?”
原来是郭襄见他无礼,便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不想郭襄出手如电,一伸一缩之间,竟是瞬息而成。不但大个子未看清楚是她出的手,就连旁观众人,也只是听到一声“啪”响,然后便见大个子捂着脸蛋喝问是谁打他,谁也不曾瞧见是郭襄出手。
那大个子看了看四周,见除了郭襄,其余人都离他有六尺开外,大个子不由大是惊奇,望着郭襄,双眼尽是狐疑之色。大个子问郭襄道:“刚才是你打我?”郭襄脸无表情,冷然说道:“佛门静地,各位请出去吧。”那大个子哼了一声,将刀一横,又朝郭襄走去,大声叫道:“佛门静地?嘿嘿,老子今天便要让这佛门静地变成快活之地。”两步抢到郭襄面前,左手便去抓她的右臂,郭襄眉头一皱,右手翻起,反扣大个子的手腕。不想这次大个子有了防备,抓她是虚,试探是实,只听他怒喝一声:“好啊,果然是个会家子的。”左手收回,右手举刀便往郭襄肩膀劈去。
众尼姑眼见那大个子出刀凶狠,这一刀下去,郭襄立时便要血溅当场了,不由齐声惊呼,有几个胆小的更是吓得晕倒过去。净月师太脸色惨白,急呼道:“快快住手!”不想话音刚落,却听“呯”的一声,那大个子偌大一个身躯倒飞而起,重重地摔出了殿外,他手上那把钢刀也随之脱手,在空中翻了几翻,“嗤”的一声,贴着大个子的耳边,插在了地上,刀柄兀自晃动不休。
殿内众人一时都惊呆当场,个个朝郭襄望去,神色间都充满了不信之色。净月师太虽然跟郭襄做了八年的师徒,却一直不知她身怀武功,见她轻而易举的将那大个子摔了出去,不由目瞪口呆,一脸愕然。
群盗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也瞧不清郭襄用了什么手法,几个汉子奔出殿外,刚要去扶那大个子。却见那大个子自个从地上一跃而起,这一摔虽然摔得不轻,但他却若无其事一般,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迈步重回殿上,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直盯着郭襄看,旁边的众兄弟都围簇过来,一个黄脸汉子问道:“老大,没事吧,要不然大伙抄家伙齐上,宰了这尼姑。”那大个子一摆手,道:“倚多为胜,算不上英雄好汉,老子适才只是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而己,待我再来会一会她。”说罢,重新走到郭襄跟前,叫道:“喂,你这尼姑,倒是有些本事,敢不敢跟我打个赌?”郭襄道:“怎么个赌法?”大个子道:“我站着不动先让你打三拳,而你只让我打一拳就行。要是谁先吐血,便算输了。输了的人任凭赢者处置,你看如何?”
郭襄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打的好主意呀?你练的是山西铁布衫的横练功夫,莫说拳头,便是普通刀剑也难以伤你。瞧你肩骨高耸,你在这门功夫上至少下过了三十年的苦功,倒也难得。”大个子见郭襄识得他的功夫,不由微感诧异,大声说道:“你竟然识得老子的来路,有两下子。”郭襄笑了笑,继道:“不过瞧你喉间有一条黑线直通胸口,那定当是你练铁布衫之时不小心岔气所至。这一条黑线初时只在喉间一点,随着日久便会顺着任脉而下,若是到了丹田之处,你全身便将会经脉寸断而亡了。”大个子闻言吃了一惊,原来当年他练铁布衫功夫之时,恰逢有一只老鼠从他双脚间窜过,他一惊之下便岔了气息。此后喉间凭空多出了这么一个黑点,随着日久渐渐形成一条黑线沿着胸口而下,每隔半月,黑线处便会剧痛难忍,苦不堪言。此时乍闻郭襄之言,知是所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