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丁县令的富贵,栀子自是相信庞刑庭家境殷实,道:“各人想法不一样,你去猜测旁人的想法做甚么?”她想起庞三娘子那张娇娇怯怯的脸,又问:“对了,这庞三娘子是庞家哪位姨娘所生的?”
夏欢板着手指,很认真的想道:“庞家的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并大娘子具是庞夫人所生,二娘子跟四少爷是二姨娘所生,三娘子??????应该是三姨娘所生。”
见她这般死记硬背的模样,栀子好气又好笑,道:“与那荷香多来往几次自然就能记住,何必非要记下?做旁的事情可没见过你这样认真。”
夏欢嬉笑着大呼冤枉,称自个儿一贯做事都认真。
栀子笑骂两句,催她赶紧去备饭。
夏欢应了,走到门口,回身道:“少奶奶,二姑爷来了。”
栀子探身去看,果然见胡仲伦随尹长福家的一同进了内院门。
待胡仲伦走近,栀子迎出门去,打过招呼,指挥夏欢去搬两张凳子来院中。
胡仲伦拦住,道:“我又不是外人,姐姐何必麻烦,我讲两句话就走的。”
栀子也不与他客气,打发了尹长福家的跟夏欢去做事,就立在院中问起绣坊之事来。
胡仲伦未直接回答,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递与栀子,道:“这是绣坊三个月的账目,姐姐请看。”
栀子虽未看过账册,但这几个月的花销入息俱在她心中,因此接过账册并为立即翻看,道:“三月才得一百二十两银子,除去布帛、丝线、绣娘月钱这些,净赚六十多两银子,实在比不上糕点铺子的入息。不过你也不要因此心灰意冷 ,这是一门长久的生意,咱们只要将百色坊的名号打出去,就有行商帮助咱们将绣品推销各地,只要销路不愁,就可多请绣娘,生意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胡仲伦暗叹栀子将账目讲的分毫不差 ,笑道:“打开门做生意,哪有一开张就红红火火的?我虽是个粗人,但这个道理却还是懂的。我来,不但是为了送账册给姐姐过目,还有一件喜事要讲与姐姐听。”
听得有喜事,栀子自然高兴,连忙问:“喜事?甚么喜事?赶紧说来听听。”
胡仲伦道:“今日早上我去东街口的如意商行送货,恰巧如意商行的大管事来了成都府,他看中了咱们出色的撞色钱袋,立即决定要跟咱们绣坊定五百只运去京城售。”
如意商行栀子听过,是成都府最大的商行,听说大齐十三省的府城都有分号,往日如意商行从来只肯每一种花色下二十来个的小单,这一次出手就是五百只,栀子为何不高兴?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如意商行是打算将钱袋运去京城,如果此次顺利,以后搭上如意商行这班顺风车,将白色坊的名头打响实在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如此一想,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问:“如意商行什么时候要货?价钱这些可议妥?”
胡仲伦答道:“价钱还是按五十文一个算,与往日相同,就是提货时间有点赶,大管事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
栀子算了一下,道:“时间确实有些紧,不过只要抓紧一点,应该没有问题。”她将这批钱袋的重要性与胡仲伦讲了,嘱咐道:“这次一定不能马虎,每一只钱袋都要仔细检查,务必给如意商行留下一个好印象。”
胡仲伦一一应下,一刻也不耽误,转身就回柳塘村去。
江白圭回来,栀子不待他换下官服,就将这桩喜事讲与他听。
江白圭听得有钱赚,自然也很高兴,不过面上却装出不满的样子:“你现在心中只有绣坊,哪里还有我跟巧巧的位置?”
栀子瞄了他一眼,扯过他正在穿的袍子,道:“没有我的绣坊,哪来的银子?没有银子,又哪来的这袍子?没有这袍子,你又拿甚么御寒?还讲我不把你放在心上,真是没良心的话。”
江白圭知她讲笑话,浑不在意,抢过袍子往身上穿,穿了一半,将袍子脱下来,冲栀子一笑:“不如,咱们耍一盘?”
栀子预备反对的功夫,已被某人抱去床前。
隔日一早,栀子不放心绣坊,打算去古井巷问安之后就去柳塘村看一看,便领着巧巧与江白圭一同出门。一家三口走到门上,见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在台阶下走来走去,俱是吃了一惊。
尹长福在门房上当差,难免就有慢待客人之嫌,他慌忙解释:“这小娘子也不知是何时来的,小的一早打开街门时并未见她。”
栀子还未开口,夏欢便“咦”了一声,小声道:“这不是庞三娘子么?她这么早立在咱们门上做甚么?”
栀子这时也认出庞三娘子来,皱了皱眉,走出门去唤道:“三娘子?”
庞三娘子唬了一跳,仰头望了望,这才看见门内立着几人,迟疑了一下,走上台阶与栀子行礼,有远远与江白圭福了福。
虽是偶然遇上的,但终究不合礼数,江白圭略微颔首,便称去衙门要晚了,匆匆离去。他路过栀子身侧时,心中不舍,挑了个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地碰了碰栀子的手。栀子没料到他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面上一红,又不敢做声,只在心中暗想晚上一定要与他算账。
目送江白圭离去,栀子回身看见庞三娘子正低头看自个儿的脚面,疑心庞三娘子将方才的一幕看在眼中,讪讪的笑了笑,问:“三娘子独自一人在此,可是有心事?”
庞三娘子扫了一眼夏欢手中捧着的帷帽,立刻就明白栀子这是要出门,就道:“我本是要拜见夫人,但夫人要出门,我就不打扰夫人了,等改日夫人得空时我再来。”
栀子对庞三娘子无甚特别的感觉,又拿她当晚辈看,就不打算与她客气 ,顺着她的话道:“那好,改日你来时使人来讲一声,我让夏欢来接你。”
庞三娘子应了,与栀子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栀子也登上雇来的驴车离去。
庞三娘子并未走远,就在转角处停了下来,听到车轱辘声远去,她又走了回来。她还要再此处等她的贴身婢女豆儿回转。不一阵,豆儿拎着两个点心匣子匆匆跑来,一见她就道:“差点跑断奴婢的腿。”
庞三娘子踢了她一脚,气道:“你跑到哪里躲懒去了?这半天才回来,坏了我的大事还敢嚷嚷。”
一脚恰巧踢到豆儿的腿骨上,疼的豆儿眼泪都下来了,她弯腰揉了揉,委屈的道:“奴婢去的早,当铺又未开门,只得在外候着,好不容易等到当铺开门,将三娘子的南珠耳坠子当了,换了银子再去买夫人饼,一来一去就耽误了时间。”
庞三娘子望了望紧闭的大门,咬着唇不讲话。
豆儿赶紧道:“奴婢这就去叩门。”
庞三娘子拉住她,斥道:“叩甚么门?江夫人已经出门去了!”
“啊?”豆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点心匣子,“三娘子好不容易才筹到银子买夫人饼,江夫人又不在??????下次再登门求江夫人教三娘子针线,又得花钱买夫人饼,哎,三娘子只听钟二娘子讲了一句江夫人针线了的,就??????”
庞三娘子打断她,道:“去将夫人饼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请你走开 (二)
栀子到古井巷时,在门上碰到正欲出门老天爷与江老爷,江老爷自是去隔壁书馆坐馆,而太老爷则是去看看江老爷坐馆。栀子与两人行过礼,带着巧巧进门去,一面里面走一面感叹,江老爷今日神清气爽,哪里还能想见他年前那副萎靡不正好似孤魂野鬼的样子?可见这书馆是开对了的。
杨妈妈迎出来,将母女两个往厅上领,一路讲着家中的趣事。到得厅中,栀子与老夫人、江老夫人两个各自行了礼,就道:“果子快要生了,胡家有没个可靠长辈指点着,我这做姐姐的实在放心不下,想去柳塘村走一趟,嘱咐她几句。”
江夫人应下,笑道:“巧巧正是闹腾的年纪,跟你去只怕会吵的果子歇息不得,就不如将她留在这里由我看着。”
栀子本就去做事,江夫人的话正合了她的心意,忙笑着道谢。略一抬头,就见老夫人的目光在她身上不停扫视,生怕老夫人又讲那些坏人兴致的话,赶紧起身告辞,称怕回来晚了城门闭了。
老夫人这两日心中有喜事,破天荒的没有提子嗣的问题,眼中含笑的放了栀子去。
栀子出了厅堂的门,还没听到老夫人例行的唠叨,很是诧异,悄声问杨妈妈这两日老太爷与老夫人可有吵嘴。
杨妈妈是江白圭的奶娘,待栀子一向亲近,闻言细细想了许久,才摇头道:“没有罢??????”复又肯定的道:“肯定没有,老太爷嗓门大 ,若是同老夫人吵嘴,满院子都能听见,奴婢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见。”
栀子满腹狐疑,老夫人只有在老太爷那里吃了排头才会待他客气,可听杨妈妈说来,两人这两日并未吵架,老夫人的客气从何而来?实在是怪事一桩。她念头一转,不管原因如何,只要老夫人不找她麻烦,她就万分高兴了,遂丢了开去。
出得门,栀子想了想,记得娘亲也有好几日未去柳塘村看果子了,又拐去了东风巷。
吴氏正准备去柳塘村,见栀子来,道了声:“巧了”,命夏欢去房中搬了一大包小孩的衣服鞋袜,又自个儿收拾出一个包袱拎着上了驴车,与栀子道:“胡仲伦虽说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婆子在家,可新买的人哪里比得上用旧的人衷心?要是一个不尽心害果子留下病根,我这做娘的一辈子都不得安心。我与涂妈妈讲好了,将金宝并家中的孩子托给她照管,我在柳塘村住到果子满月再回来。”
栀子想杂务都有胡家新买的婆子料理,娘亲去胡家也只是尽监督之责,因此就为出言阻止。
车行几步,吴氏担忧的道:“我走后,晚间就涂妈妈个金宝两个在家,连个做伴的人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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