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不得干政。这个道理,臣妾自是懂得,如此,如此,”她微微眯起眼,“大王说什么便是什么,您是臣妾的天。”当然,她也有能做他的天的时候,至少,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如她这般“深得圣宠”。
天知道这个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她摸向自己的脸,光洁无暇。这些男人争的抢的,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张脸皮?看看这个姬宫涅,她依旧是冷笑,从姬宫涅进这个地方到现在可看了一眼床上躺的那个女人,或者是尸体。
那也曾经是他的枕边人。
如今却因为大小老婆争斗,化成了一个再也不会笑不会哭不会说话的木头,渐渐死去,彻底被人遗忘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很快又会有人来代替她入住这座宫殿,然后继续这深宫的戏码:勾心斗角。
她抚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一片平坦。她微微笑起来,就算是有孩子,她也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生的,这样复杂的宫廷,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看看太子宜臼就知道了,而且,她微微眯起眼,不会让那个女人有害她的把柄。
040。再见紫眸男子
安阳无声苦笑,是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她将自己的头埋到姬宫涅的肩窝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怎么会突然想起他?那个有紫色双瞳的男子,那个叫做花君凌的男子,那个前一日还对她如最和煦的风第二日却成了陌路的男子。
怎么会想起他?!
姬宫涅的手抚上她光裸的背,微凉,他微微的皱眉,“爱妃,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话,“寡人是说对寡人的做法。”
她长长的睫毛划过姬宫涅的皮肤,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的肌肤起了一种变化,“大王是说对那事的看法吗,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而已,女子向来无才便是德,臣妾怎么能有什么看法。”
“你还是在赌气,”姬宫涅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安心吧,寡人定不会让她白死,不说这个,爱妃,现在寡人想知道另一件事情。你可愿如实回答寡人?”女子无才便是德,还真是奇怪的说法,他反倒希望能够安安心心的找一个好些的女人来做他的后,而不是那人。
沐白白冷笑,她除了这颗心,什么都给了他,他还想要什么?每日都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任何话也不能说,连想法也不敢有,他还想要怎样?“大王说笑了,您说吧,臣妾定全数告诉您。”
“你可愿意为我,诞嗣?”他嗫嗫的,终于是将这话说出来。
你可愿意为我,诞嗣他问她,如一个最青涩的少年,看着他心爱的女子,轻轻开口,你可愿意为我,诞嗣?她不是他的那些所谓的“爱妃”,她是他自第一眼见到就爱上的女子,她甫一入宫,他便封了她为宫中三夫人之一的瑶夫人。这个时间,他却满心期待的问她这个问题,明知她根本不可能拒绝,他还是要问。他要问,他要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即使是她一直在他身边,他依旧满心凄惶,终日想着,她若是离我而去了,她若是离我而去了,怎么办?
他是这个世界中最高傲的王者。他却生怕这个世界不能缚住她,从某一个清早醒来,然后愣住,怀抱里空无一人,昨日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不,不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逃离?所以,她必须,必须诞有他的子嗣。然后,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另立新后,他甚至已经把那个孩子的名字想好,就叫:伯服。
伯者,长者也。
他要用这个名字向世人证明她才是他心中的妻,他的后。
“怎么会不愿意。”沐浅微微笑,怎么会愿意才是,即使是有了那个孩子,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打掉。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失身于他便已是莫大的羞辱,还要为他生儿育女?笑话!
真是莫大的笑话。
他笑,“那么若是你愿意的话,那么……”那么我便废了申后,废了太子。这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应该去部署了。早该部署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将与她携手踏上那个世间的最高点,受万人景仰,顶礼膜拜。
那么什么,沐白白笑起来,这个男人即使是一个承诺也不敢做,亏她还当了她这么久的“爱妃”。宠时众星捧月,不爱时弃之如敝屣。她心下一凉,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若是哪天他弃了她,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沐白白推开姬宫涅,赤着脚走到殿外,微风轻柔的拂过她的脸庞,天上没有星星,她鼻子一酸,突然掉下泪来,这个世界,只有权利才是最重要的,骊山烽火,只为博美人一笑。
骊山在哪里?
天要她穿到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个什么所谓的骊山烽火?完成使命后呢,又该去哪里?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唉,她重重的叹一口气,突然想起仓央嘉措。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那个至情至性的伟大的六世□,是多悲哀。又有: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再惊醒时脸上已是湿润一片,她仰起头,下雨了?不,那分明不是雨。咚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打在门上,她循声望去,居然是一个石头。
她快步走过去,捡起来,却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块石子。还以为是什么人通风报信呢。正想着,却觉得眼前一暗,随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被绑架了吗???
再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到不行,她揉揉眼,总算看清这里是哪里。分明是一间屋子,然后,然后她愣住,眼前的那个男人,是谁?魂牵梦萦的那个身影居然就在她面前,背对着她。她愣住。
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你?
安阳挣扎着起身,一开口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国……”居然是如此沙哑的不似自己的声音。
那人缓缓的转过来,眼中的紫色光芒流转,依旧是一袭红衣,妖娆至极,“瑶夫人。”
安阳满心的欢喜就这样被打破,像是有人端了一盆凉水,铺天盖地的向她泼来,从头一直凉到心底。是了,她是瑶夫人。她是周幽王所谓的最受宠爱的“小妾。”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去了犬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是你绑了我?”她艰难的开口,语气晦涩,一字一顿说出这个事实。是,这就是事实,虽然她并不想承认。
“夫人可能还不知道,”那人走到她面前来帮她掖好被角,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大周,似乎要变天了。而您,是这个关键。”
关键?变天的关键么?还是说那个所谓的太子宜臼终于不愿意再藏着他的野心,已经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了?可是,安阳直直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跟太子走在一起的?国师大人,可真是让我褒姒开了眼啊,你不是瞒的这么好?怎么现在突然说出来?”
041。宜臼
这世上最有权利的两个男子,却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花君凌突然靠近她,“我既让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便是你要替我保密了。而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密。你可知?”
那些悲伤铺天盖地的涌过来,他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亏她心心念念的想了他那么久!原来终究不过是个死字,安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着看他,“如果是能死在你手里的话,那我,无怨。”也不会悔。只要能死于他手。
花君凌咻地站直,“很好,你很好。”他连说了两个很好,然后缓缓的退出去,落上锁的那一刹那,安阳听见了一句话,“可是我却舍不得你死了,怎么办?”
可是我却舍不得你死了,怎么办?那声音低的几乎让安阳以为是错觉,她揉揉眼睛,这才开始打量这间屋子,雕花铜炉,雕花壁画,就连地上也是铺了一层厚厚的金丝绒毯,她笑,唐唐的国师大人果然是不简单啊,就连关押犯人的地方也布置成这样。
正这样想着,吱呀一声,门开了,“国师大人怎么又……”她转过去,咻地闭嘴,这分明是一个女人。红色的薄纱穿在她身上居然一丝喜色也没有,她愣住,不是君凌?
那女子手上端了饭朝她走来,放到桌上,又走过来,伸出手扶她起来,“吃饭了。”
安阳愣了愣,这就是对待犯人的态度吗?不该是这样的吧。分明……分明是对一个客人的态度,不过总觉得心里不对劲,她下来,赤着脚踩在地上,触感柔软,安阳拂开那女子的手,“我可以走,我自己可以走。”
走到桌子前她却愣了愣,在宫廷生活了这么久她对这些奢侈的玩意儿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见识,可是眼前的桌却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居然有隐隐的暗香浮动。她坐下,摇摇头,管这么多干什么,真是麻烦,反正总不会死了就是。一想到死,她猛的转过去看那个红衣女子,“没毒吧?”
红衣女子看了看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你认为呢?”
“随便了。”安阳摇头,端起碗,“就算是有毒也无所谓了。”确实是无所谓,就算是这样死了也没关系,她笑,也不过一条命而已,自己本来就比别人多活了一世,虽然……这一世活的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还真是好命。”那个女子看着她,用手撑着脑袋,“我早就向主人提过杀了你,他居然会拒绝。我该认为是他不舍得吗?”
“和我有关系吗?”不管你的主人是太子宜臼还是花君凌,和我有关系吗?这个世界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就此死了也无所谓,那个每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出现的那张容颜和那双紫色双瞳,她放下碗,还真是相见何如不见时。至少能保留一丝幻想。
至少,不会知道他和那个人,“狼狈为奸。”
安阳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宜臼寻了一个万年不遇的机会,她昏睡着,醒来后却发现那人正坐在他的床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