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儿果然不动了,也许是被他脸上的伤痕吓的了,只听两只清澈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歪头对可云说:“妈妈放我下来,我要去尿尿。”
可云将通儿放下后,通儿便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没再回来,高秋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跑了出去,一抹带着无尽悲凉与欣慰的笑荡漾在唇边。尔后他说:“红牡丹小姐我已经送回来了,我这就告辞了。”说完他便朝着门外走去。
而此时,在可云的脑海里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正一点点与她记忆里的一个声音重叠。
“高秋——”最后,她终于肯定了心头的答案。
高秋的身子刹那间便僵硬的立在原地,原来她还记得他,她曾经对他说过她的心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接纳任何人了,可是她竟然记得他。
可是,现在对于她与这个家来说,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他,不能连累她。
他转过身来对可云礼貌的一笑“抱歉,小姐你认错人了,在下并不认识你口中的高秋,在下名叫林怀部。”说完之后他再次歉意的一笑后转身离开了。
秦天去了威海路买好点心后不敢停留躯车回到了吴淞公寓,可是车子刚进巷口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公寓前有好多码头的兄弟在,他们手里拿着水桶和木盆正在救火,他定眼看向自己的房子,显然此时火势已灭,房顶上飘着缕缕白烟,他的一颗心刹时间分崩离析。
所有的恐惧席卷着他,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双腿在发软,从跟着师傅出道,无数次的生死一线都没有眼前的恐惧来得肆虐。如果心萍真的有什么不测,一切都是他害的,他又有什么面目与心再继续生存。
他猛的刹住车推开车门奔上前去,他一把抓住一个拎着木桶刚从公寓跑出来的小伙子,声音里是从未出现过的颤抖,“阿生,屋子里的人怎么样?”
阿生一愣,他从没见过一向风姿飒爽的秦少脸上出现过恐惧,他不由的嗫嚅道:“屋子的人……我不知道啊……”
秦天推开阿生身似利箭的冲进了公寓,他在心里嘶吼着,陆心萍,你要是敢出事,下辈子我照样不会放过你!
冲上二楼的睡房,里面竟没有她的身影,她那么虚弱会去哪里,而此时房间里早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他在二楼四处大叫着:“陆心萍,你在哪,快给我出来!陆心萍!陆心萍——”
这时几人正在做善后清扫工作的工人围过来拉住秦天,他们并没有听清秦少喊的什么,七嘴八舌的说着,“秦少,你放心,幸亏我们发现的及时,公寓里除了你的睡房外其余的地方并无大碍。”
“是啊,看来火是从这间房里烧起来的。”
“秦少你看看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烧坏了没有?”
“我们都把火救完了也没见消防队的人赶到,这帮人都他妈的都是吃干饭的!”
秦天推开众人怒吼道:“人呢!屋子里的人在哪儿?”
众人面面相觑,从他们赶来救火就没看到这屋子里有人啊,更不知是什么人能让一向冷静的秦少这么失控,“秦少,我们来救火时就没发现这里有人啊。”
秦天闻言后被恐惧充斥的脑子才渐渐清醒了起来,也许她早已离开,也许这大火……便是她燃的,也许她只是想要毁灭这里一切,毁灭他带给她的伤害与屈辱……
他曾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任何,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伤害她最深的却是自己。
秦天失了神了一般的回到自己的焦黑一片的房间,他脚步沉重的走到床头的焦烂不堪的床头柜边,潮腻的焦碳堆里那张唱片竟然未伤分毫,他惊喜的扒了出来,用袖子擦拭干净,正是这张唱片陪伴他渡过了离开上海后五年里的每一个夜晚,虽然现在它已经不能再流畅的连续播放,但是这曾是他全部的精神食粮。
在一个又一个夜凉如水的夜晚,脑海里回荡着她的一颦一笑,耳边放着她如天籁的歌声,他便能涤清一天的风尘,安然入眠。
昨晚他应该再忍耐一下的,这次他真的伤她太深了。想到这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悔恨,一拳重重的摆在地板上,那黑色的灰烬与脏水沾满了他手指骨节的伤口。他顾不上疼痛冲出了公寓,不顾身后一群摸不着头绪的工人的呼叫。
他要确定她现在没事,否则,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在高秋走后,可云哄着通儿让他睡了午觉,然后她打了一盆热水来帮昏迷的心萍擦身子,她小心翼翼的帮心萍脱掉了外面的风衣,她这才看到心萍的白色旗袍上所有的钮扣全部被扯掉了,胸口的片片红印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即疼又恨的帮心萍轻轻的擦拭着身子,可是擦到□的时候,在看到她双腿间的血渍时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坐在心萍身边低低的呜咽起来。
秦天以最快的车速来到了贝当路心萍的家,他推门下车急切用力的敲着大门,正在这时李嫂从外面回来,一只手提着一只菜篮子,另一只手拎着一条鱼和一只乌鸡,她看了一眼秦天身后的汽车和秦天,“请问先生找谁?”
秦天心想她应该就是一直照顾心萍的虹口李正德的妻子,他为了不让她对自己防备于是克制住自己的心焦,沉声说:“你是李嫂吧,我找心萍。”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可云听到了刚才的敲门声出来开大门,她看到自己的妈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交谈,于是快步走来打开了大门,她看自己的妈一眼,李嫂对她说:“这位先生说他要找心萍。”
可云看向秦天,只见他相貌英俊,身材健硕,虽然他此时面目柔和,但是依旧遮不住眼神里的沉冷慑人,眉宇间亦着掩饰不住的狼狈的忧慌,与他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他的身上有着点点黑色的灰沫,右手很脏而且好像是受了伤。
秦天因一心担心着心萍,于是受不了可云这样的打量,他强忍着心里的不耐开口道:“在下秦天,我想见心萍一面。”
“你是秦天?”可云在听到秦天这个名字后眼里立刻布满愕然与愤懑。她知杜月笙是秦天的义父,那么心萍这个样子回来一定与杜月笙或是秦天有关系。“那么,心萍昨晚和你在一起?”
只见秦天点点头,沉声应了声:“是的。”
可云随即双眼通红,扬手便打了秦天一个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过的怎么样,要开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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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情深)潋滟牡丹… 第四十六章秦天注视着可云仇恨的双眼,握成拳头的手掌缓缓松开,他此生,第一个打他耳光的女人是心萍,而眼前这个女人打的这个耳光亦是为心萍打的,所以他不与她计较,他对可云说:“我现在要见她。”
可云瞪着秦天,想着他对所心萍所做的事,强忍着眼里心疼眼泪,嘴唇颤抖的骂道:“我们家不欢迎你这种人,快点给我滚,否则我会和你拼命!”
秦天此时只想确定心萍没事,于是顾不得可云的阻拦闯进了大门,他身姿矫健的上了二楼,在进错了两次房门后终于找到了心萍的房间,可是,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刹他却没有勇气走进去,此时的心萍脸色苍白的闭目躺在床上,真丝的白色窗帘遮住了窗外的阳光,微风吹拂,掀起窗帘一角,便有斑驳的光影洒在心萍的脸上,秦天看着她在睡梦中仍有一只手护在胸前,眼角隐约有泪花闪动,显得无助而绝望。秦天的扶在门框之上,指甲深陷在门框的纹理之中,此时之前,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后悔以那样的方式得到她,但是,现在望着眼前的她,他在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昨晚他绝不对那样残忍的对她。
追上来的可云看着伫立在门边的秦天,她喘着气注视着秦天,此时这个男人的侧脸流露出的竟是那样刻骨的痛苦,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他会是昨晚欺侮心萍的人。
但是他亲口承认了昨晚他与心萍在一起,那么他犯下的罪便是不可饶恕的!她走过去阻绝了秦天的视线,然后轻轻把门合上,她压抑着声音对秦天说:“秦天,自做孽不可活,你会不得好死的!”
秦天竟凄冷的一笑:“她从昨天早上就没好好吃过东西了,等她醒来不要喂她水,她的胃会受不了的,你最好煮些白粥让她吃了,另外看她还有哪里不舒服,最好请个大夫来帮她检查一下。”
可云望着秦天,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她字字犹如锋利的刀锋,仿佛要剖到他内心深处似的问他“秦天,你真让我看不清你。既然你爱她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秦天看着眼前那扇关上的门,眼神突然变得悠远而飘忽,“我爱她,第二次见到她之后便爱上了她,那样柔弱无助的她让我心疼,但是她却恨我,从第一次见到我之后就开始恨我,我的爱没有她的恨来得早,所以我永远也追不上她的脚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对我的恨一点点加深,她为帝都恨我,为洪爷恨我,为苏茉恨我,而现在,她为她自己恨我,所以我不敢再奢求她的原谅……只是,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她所承受的比你们看到的要多很多。”
秦天说完之后转身离开,脚步沉重而悲凉,留下怔忡的可云不停的思量他最后的话,而安静的站在楼梯口的李嫂只能默默的垂着头在心里默念,心萍,我可怜的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心萍发起了高烧,杜月笙知道后为她请来了上海最好的大夫,一直挂了三天点滴之后才退了烧,三天以来心萍一直昏迷不醒,而秦天便每天坐在车里守在她家楼下,可云再没有放他进去,因为她知道他是心萍心里最恨的人,她怎么可以在她昏迷的时候让他去守着她呢。
坐在车里的秦天面容憔悴,下巴上的胡渣漫延到耳边,整个人疲惫不堪,他一只手撑着方向盘一只手夹着一只烟,他并没有抽,而是静静的看着烟雾缭绕,这样他才能知道现在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