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我也要……”林立天大呼不平。
“少啰唆!你到底想不想吃饭?”
林如是恫吓兼威胁,林立天只好摸摸鼻子,悻悻然地咕噜几句倒霉,跟着宋志惠到厨房。
等他们离开客厅后,林如是才噙着几分得意的笑,坐在长沙发,拿起遥控器重新激活电视画面。站在沙发一旁的应觉非,一言不发,很自然地走来坐在她身旁。
林如是微觉奇怪的看他一眼。地方这么大,干嘛偏偏要坐在她身边?继而一想,这个位置正对电视机,视野好,也就不以为意。
看了一会,连续几个画面血浆、稠液纷飞血溅,林如是打了一声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呃!真恶心!我以为是恐怖片,怎么处处是这种倒胃口的镜头?看看那个像粪便又像鼻涕的东西——老天!不行,我快吐了!”
应觉非快速抢过她手中的遥控器,切掉画面,伸手拍拍她的背,担心地问:
“你还好吧?如是姊?要不要喝点水?”
林如是一边干呕,一边点头。
应觉非喂她喝了口水,另只手仍然殷勤关心地拍抚她的背脊。
“我好多了,谢谢。”林如是将杯子推开,擦拭掉眼角溢出的泪水。
应觉非收回手,沉默地将开水放在茶几上。
“呼!”林如是重重往沙发一靠,手臂触到了应觉非的臂膀。“五脏六腑差点全给呕出来。那东西真的很恶心,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向同学借的。听他们说这个片子还得过最佳特殊效果的奖,当选年度全美卖座第一名。”应觉非侧头看着林如是。
“全美卖座第一名?这种超级恶心大烂片?”林如是不相信地转头说着,冷不防接触到应觉非的视线,脸和脸靠得很近。她稍稍不自在地笑了笑,打哈哈说:“哈哈,美国人的水准可真低啊?”
应觉非没有陪着她傻笑,瞧着她望了一会,突然叫了一声:“如姊!”
林如是心头一跳,眉头跟着皱起来。这小子“认亲动作”未免也太快速了吧!刚到她家时,见到她毕恭毕敬的喊一声“林姊姊”;过不久就自动改口作“二姊”;又过不久改口为“如是姊”。现在可好了,关系一步一步推进,她变成他的“如姊”了。不知再过不久,她又会变成他的什么?她朝她妹妹紧掩的门扉又看一眼。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子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如姊!”应觉非见林如是默不作击,大胆又叫了一声说:“听立天说,你准备到‘北大’报名上课?”
“嗯。”林如是没好气的应一声。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常见面了!”应觉非语带期待的说。
“好什么好!”林如是听不出他话中的期待,更加没好气的说:“你嫌我不够自卑吗?成天遇见你们,看你们得意!只怕我以后会天天作噩梦。”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应觉非突然靠过去,双眼紧紧地缠住林如是。“我……如姊,我……”厨房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林如是赶紧奔过去察看究竟,应觉非小叹了一声,紧跟在后头。
“发生什么事了……”林如是奔到厨房,话尚未问完,脚下一滑,差点跌个四脚朝天,幸好应觉非在后头将她抱住。只见地上四处是水,湿成一片,工作台上更是一片狼籍。林立天正抓着宋志惠的手,在冰冷的水龙头下开大了水注拚命地冲洗;宋志惠则一直小声地抱歉,自责自己笨手笨脚,羞红着脸,直由脸颊一直传到手掌心。
林如是回头看看应觉非,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外的林维心;再由林维心视线的焦点,低头看到了应觉非揽在她腰上的那双手。
※※※
第二章
一上车就看见那个男人,坐在靠窗的位子闭着眼假寐。车厢内疏疏落落还有一些空位,林如是小心地挑了个离那个人身侧不远的空位坐下,好整以暇地观察他。
一连几天的早晨她都在差不多同时间的车上见到这个男人。特别注意他,原因无他,因为这男人长得很惹眼,一点也不像是会搭公共汽车的那种贩夫走卒之辈的族类。这年代,像他这种男人在公共汽车上已经绝迹了,他的出现倒让林如是无事纳闷了好些天。
但她注意他,倒也不是喜欢上他或莫名其妙的暗恋上人家,只是感兴趣,加上好奇,以及打发无聊的时间。
她一向没什么挑剔、筛选、审核男人的眼光,但如果她老弟那种种性卑劣的恶魔都能被宋志惠称赞成独具吸引力、俊秀的男孩,那公共汽车上这个男人可见算是上上的将相之质的良材。也就是说,看起来很有学识、有书生气质,但体魄傲人、身材一流的水准。
男人也要看身材、比肌肉,这是她在书店翻了什么“尚”之类的杂志后才知道的。依据杂志中提供的评分标准,从肌肉、皮肤的颜色、身高、三围比例,到气质、穿着打扮以及不说话就能迷死人的酷,这个男人无论怎么挑剔,都是超过高标的上上之驷。
这就是她对他感兴趣、好奇的原因。这样一个“出将入相”美材的人,竟然会“落魄”到来搭公共汽车的程度,实在是叫人扼腕叹息。可是瞧他的穿着打扮,啧啧!摸摸那质感,吓死一般领薪水和零用钱的小老百姓。
总归一句话,这个男人让她感到很好奇。
公共汽车转个弯,靠窗坐的男人按铃准备下车。林如是跟在他身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男人香。
这也是她特别注意到他的另一项重要原因。同站下车,同向而行,这是多了不得的机缘!恐怕比彗星撞上地球还要难得。
林如是静静的跟在那男人身后下了车,走在路上,那男的显得更加惹眼了。
路上的行人对他回眸百态,但他好象都未察觉,步伐很大,只专心着自己的步调。
走了几分钟,他停在路口,红灯亮着。马路的对边就是那所全国知名的明星大学;明星大学西边后侧不远的一栋崭新宏伟的大楼,十一、二楼高的楼层上,高高招摇着她们亲爱的“北大”的招牌。绿灯亮了,那男人穿过马路走入明星大学;林如是也穿过马路,跟着走进明星大学。
她怀疑这男人会不会是明星大学的教授、讲师之类的伟大人物。看他那气质,又如此从容大方的走进这校园,应该……差不多是了。
走着走着,那男人突然回头看来,看看林如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林如是脸庞一红,因为羞惭,也因为愤忿。
那人大约是误会她在跟踪他了,偏偏她又不能太理直气壮的抗议说不是。
如果那男人长得稍为丑一点,或者她自己再漂亮一些,并且是货正价实的正牌明星大学学生,她就不会觉得这么窝囊和没出息了。
她根本不是存心想跟踪他,只不过要到“北大”,穿过明星大学的校园,再由西侧偏门出去,是一条便利的快捷方式。
这条便利的快捷方式,很多“北大”的学生都知道,却很少人利用。原因是“有自尊”的“北大”生,不屑如此为之;“自卑的”则望之却步;“开明的”却怕将来原可以待在明星大学的气数,被如此匆匆经过的草率先行浪费掉了。
只有像她这种没什么自尊、自卑心又不够强,兼之懒惰散漫的人,才会那么不心虚的穿经明星大学的校园;甚至一没事就游荡在明星大学各角落,冒充明星大学的学生。
而现在,她只是趁便顺道侦察那个男人,虽然不是存心,但看在他人眼里,难免也落得行迹可疑,难怪那个男人误会她在跟踪。
那男人皱着眉看她一眼后,脚步更快了。林如是觉得自尊心受到践踏,气急之下,干脆加快脚步跟着那人,索性让他误会到底。
但她步伐小,怎么赶也赶不上,走得太快,双腿交错失灵,结果自己绊倒了自己,狠狠摔了一跤。
“哎呀!”她叫了一声。那人回头,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走到林如是身旁,也不表示任何关心,劈头就问:“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好骄傲的口气!林如是涨紫了脸,站起来拍拍衣服顶回他的话说:“谁跟着你了?”
那个男人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怀疑什么的。
但林如是自己心虚,指着矮树丛后面一栋建筑物,吹牛皮撒谎说:“我是要到那里去,谁晓得碍到你的脚跟了。”
“那里?物理系馆?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那男人显然有点怀疑,因为林如是横看竖看就不像有一副科学脑袋的模样。那男人怀疑的口气令林如是有一种莫名的虚荣心起来犯贱作怪,虽然对方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她硬是打死都不让他知道她是高五生,冒充是国立明星大学的学生到底。
“谁说我要到物理系馆的!我是要去旁边的小福利社买早餐。怎么样?这样也犯法吗?”她对各角落的地理位置摸得很熟,编起瞎话来,眼珠子都可以不眨一下。
“原来……”那男人换了一副温和的笑脸。“对不起,我以为……”
他没有说完,对林如是点个头就转身走了几个大步消失在转角处。
林如是不敢再贸然跟上去,等了一会,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自己,才穿出了西侧门,走向那栋崭新的大楼。“北大”就高占此栋大楼的最高两层楼。
“北大”原名“北进大学文理补习班”,脱离传统补习班集中在著名补习街的凑兴风,遗世独立在高空中,傍衬邻旁这所全国知名的明星大学。
由于它自不量力胆敢分沾明星大学的龙潭虎穴好风水,学府的名称又取得耐人寻味,许多学生干脆不称它的原名,而谑称它“北大”,挖苦的成份居多。
出了电梯,林如是挟紧书包,悄悄地走进教室。
“现在才来?”宋志惠有点消沉的和她打声招呼,不像平常的活泼。
“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阴沉?”林如是随口问道。
“还不是为了那天的事。”
“那天?”
“你弟弟——”宋志惠略为迟疑。“他有没有说我什么?”
“没有。”林如是安慰她说:“他虽然常常对我使阴耍诈,但对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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