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村,加油!”丸子的脸色苍白,但是她的眼睛亮的惊人,直直的盯住着舞台的中央。
凉坐定在钢琴前,一眼看见第一排的迹部,他的一手按在眉宇间,此刻他薄唇微抿,正微笑看着她。
音乐社长的指挥棒轻轻一挥。
纷杂思绪抽离了脑海,两手随着感情的涌动按在黑白琴键上。
一幕一幕悲喜在观众的眼前展现。
最后一幕,屏风豁然倒下,丸子扮演的巧巧桑躺在地面上,鲜红在白无垢上染出大朵大朵的血花。她的眼角滴落一滴眼泪,带着幸福的笑容缓缓阖目,死亡是懦弱的,但是对于她这种以爱为天的女子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与此同时,音乐带着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和生命的灭寂感。凉用尽力气按下最后一段澎湃的旋律,激昂的冲击着所有人的情感。
掌声久久回响。
谁也没想到,这出剧目成了几位著名演员、指挥家和演奏家的起点,并且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没有人能够超越。
当晚,凉挽着迹部的胳膊一起出现在晚会上,以一种高调而隐晦的姿态彰显她和迹部的亲密。
两人皆是黑色宫廷礼服,低调的颜色演绎出奢华的质感,那种勾魂摄魄的魅力仿佛来自暗地里的诱惑,勾引出人们心底的欲望。
相比之下,道明寺与牧野这对情侣像是蒙尘的珍珠,黯淡无光。
隔着灯光雾霭,眼前的热闹多少有些不真实,牧野怅然地陪在道明寺身边。
身为两校的风云人物,迹部和道明寺司自然被选为开舞的人选,两位帅气的王子自然引得众多女生芳心暗许。
很多女生暗地朝牧野投来挑衅之色,认为她配不上道明寺司。而一干女生对上凉若有似无的浅笑,只觉她皓白的肌肤和黑色的剪裁合成一副美丽的画面,女生们嫉妒的眼光因为她的坦然随性变得有丝诡异,竟然没有人敢给凉难堪。
舞会中途,道明寺枫突兀现身,她匆匆和两校负责人打了个招呼,而道明寺和牧野手拉手的身影挽留了她的脚步。
端庄雍容却威仪天生,这是凉对道明寺枫的第一印象。
“母亲。”道明寺司客套而疏离。
道明寺枫静静看了牧野一眼,眉头微皱,她看到凉的一瞬间,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一掠而过,道明寺枫不着痕迹一笑,“想必这就是凉姬。”打量后,她满意的点头。
道明寺枫充满审视的目光让凉感到一种放肆的侵犯。
牧野感到自己彻底被道明寺枫忽略,甚至觉得连恶言相向都比这种冷漠来得强些。道明寺感觉牧野的手瑟缩了一下,他担忧的看她,见她嘴唇都发白了,他只得安慰地捏捏她的手。
“母亲……”道明寺转过头,想把杉菜介绍给母亲,“这是……”
牧野意识到对面女人的身份,她下意识挺直脊背。
“阿司,有话回家再说。”
“母亲!”道明寺极重的叫了一声
迹部见这对母子就要当众翻脸,眉轻挑,薄寒袭上脸面。
凉开口,“道明寺夫人,不介意我请你的儿子跳一支舞。”
霎时,迹部锐利的目光逼向道明寺,牧野则惊疑不定的偷觑着凉。
道明寺枫听到凉的话,脸上的冰霜渐融,自然一万分赞成。
凉拍拍迹部的手臂,让他放开她。即使迹部心中有一千个不情愿和恼恨,现在也无济于事。
等到凉把道明寺司拖走,道明寺枫警告性地瞪了牧野一眼,然后冷冷看着迹部,“道明寺财团和绯村财团的联姻势在必行。”
凛芒微闪,迹部脸色不变,依然从容自若,“白日做梦!”
“呵!”道明寺枫轻笑,“若说我做梦,但你岂不是自欺欺人。听说你母亲早已有了中意的女孩。”轻飘飘扔下一句,道明寺枫气势十足地踩着高跟鞋,如同她的到来,她的离开也是那么匆匆。
听到耳中,迹部心中一震,眸色转深,眼底的冷光阴鸷得令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拦住本少爷?”道明寺因为自己摊牌的计划被打断,心情不爽。
凉看着道明寺阴晴不定的脸,说:“你母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所以你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母亲下不了台。”那只会惹你母亲更加厌恶牧野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说!”道明寺瞪着一双虎目,凶光乍现。
“大少爷,你脑子里长得全是草啊!”凉讽刺他,“你和牧野的事最好私下里和你母亲说,而且要快,千万不能让这事由旁人传到你母亲的耳里。”
“这还不是一样!”道明寺不以为然。
“不一样。”凉语重心长道,“这是一个儿子应该给予母亲的尊重。”
凉微微一笑,“还有你要收敛你的坏脾气,如果你能拿出你对牧野的耐心,我想你母亲的情绪也不会太激烈,起码会留下转圜的余地。”
凉的余光扫见被英德众人殷勤围住的牧野,虽然她脸上不耐的表情还比较明显,但是起码不会再随意凭着性子行事。
道明寺顺着凉的目光看见牧野,瞳中隐晦,他很心疼杉菜。
“我无意中看间母亲高中时期的照片。”道明寺低低的叙说,“我从来没想过母亲会有那般的笑容,干净温暖,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凉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道明寺要阐述的意思。
“牧野跑到机场不让我离开,说爱上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可是看她为了我跪求幸村老妇人的原谅,一声不吭的学习礼仪,我就觉得自己很无能,竟然用这种方法让母亲认同我喜欢的人。”道明寺的眉宇深锁,自嘲一笑,“我不想让牧野二十年后也变得像母亲这样冷漠,所以我放纵牧野的脾气,我宁愿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也好过她这般为我忍耐。”
凉听出道明寺的厌弃,明白了他的症结点在哪里,只是心中好像有团火在燃烧。
“虽然继承人的身份像无形的丝线束缚住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像董事会手中的牵线木偶。每天要处理很多文件,每天要见许多人,每次都要虚以委蛇……”凉勉强维持住笑容,“但是我依然很感谢我的姓氏,它让我锦衣玉食,无人敢随意轻贱我,它让我少奋斗三十年,可以轻而易举得获得别人不敢想象的成就,它也给了我更广阔的世界……”凉一一数落绯村这个姓氏带给她的特权。
说到最后,凉觉得自己很幸运,她心知肚明,如果没有绯村这个姓氏做后盾,就算喜欢上迹部,她也不敢如此坦诚。
“你不要光抓住你失去的,也要看到你得到了,否则你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的阴影里。”这是当年凉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惨败的时候,爸爸送给她一句话,凉到现在记得爸爸说这句话时眼里的心疼和鼓励。
道明寺的表情微微松动,只是他看不懂凉说这句话时的痛苦,像是不能呼吸。
凉的胸口有些沉闷,她走出大厅,来到阳台。入目所见,全是灯光与黑夜交织的暧昧。
凉的长发被风吹乱,她黑色的裙子被风吹得飞扬。
凉双臂环住□的肩膀,脸冻得通红。
迹部走到凉的身侧,摸到她冰冷的手,他握住她的手塞进西装的口袋里。
“你对那只卷毛狗很特别。”浅色的月光拂过迹部的脸,映出别扭的表情。
“从女人的角度看,道明寺是一个值得欣赏的人。”凉顺势靠在迹部的怀里,她仰头望着迹部线条优美的下巴,笑语,“道明寺是绯村凉的梦想。”
“那我呢?”迹部面色古怪,似有怒气,他不悦地加重了对凉的钳制。
凉从迹部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双手环住迹部的脖子,漂亮透明的眼眸里蕴着丝丝情意。
“You are my king ,my Keigo。”魅惑的声音逸出唇瓣。
迹部满意一笑,透出一股不言而喻的蛊惑力。
凉举起手臂,“你把我都抓痛了。”软软抱怨他的霸道不讲理,成功获得迹部歉疚的眼神。
注意到大厅里探头探脑的窥探,凉不自在的别开脸,脸蛋酡红,她低声说了句进去吧。
迹部一个跨步,从凉的身后猛然抱住她,倾身一吻。
迹部抬起头,凉迷迷蒙蒙的看着他,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好呆,呆得他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迹部一手捂脸,努力忍耐。
回到大厅里,凉看见铃村健站在一旁的光影里,他手里摇晃着酒杯,身上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一位学生会的成员拉住迹部有事情报告,凉给了迹部一个眼神,便走到铃村那边。
铃村选择的位置很隐秘也很安全,更可以把他的两个哥哥一览无余。
凉站在铃村的身旁,不发一言,脸上浅笑动人。
铃村灌了一口酒,“大凡一个人出身低微,人们总是鼓励他,英雄不问出处。”铃村用力捏住手心里的酒杯,忿忿道,“但若一个人真想努力发奋,人们又认为他不安分守纪,心比天高,不过如此。”
凉知道铃村健一肯定在家里又受到了打压。
一个人,尤其一个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前,他所需要面对的最大痛苦不是来源于身体,不是经济的窘迫,而是周遭人口舌翻覆和质疑,这种不信比失败更让人灰心胆怯。
“既然说过给你一次机会,你又何必自找不快。”凉淡淡的说。
铃村从凉的声音里听出了愠怒,他猛然抬头,心生警惕,过大的睛框搭在鼻梁上,让他看上去滑稽可笑。
“你不怕我反咬一口。”铃村的气息不稳,咧出阴冷的嘶笑。
“怕,怎么不怕!”凉扭头,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铃村被凉的话噎住了,望着凉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他发现他从来没看透过绯村凉。铃村一直自负是下棋的人,心惊回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成了别人棋盘里的一颗棋。
看见迹部在对她勾手指让她过去,凉挑高眉毛,面无表情的眯起眼,反对他勾勾手指头。
迹部叹息,最终还是自己先走过来。
凉伸手套